程咬金见状却是忽然一仰头,发出魔性笑声:“啊哈哈,某刚才说啥了,某刚才什么都没说,哇咔咔……”
李浩顿时满头黑线条,感觉他们两个人大部分时间不在一个频道上,自己诚心诚意道谢,换来的却是装疯卖傻和如此摧人肝肠的笑声。
就在这时,城楼之上传来一声高呼:“卯时四刻!开承天门!”
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想,巨大的城门噶喇喇地缓缓打开,李浩和程咬金两人正好就在甬道里,离城门最近,李浩开心说了声:“啊,终于开门了。”说着就准备往里面跑。
程咬金上前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拉了回来,骂骂咧咧道:“不懂规矩的小子,你算老几,也敢第一个进承天门,当后面这群朝廷大员是死人吗!”说着随手往后一扔,就跟丢垃圾一样。
程咬金的臂力很大,直接把李浩丢出三米多远,李浩惨叫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趴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哎哟……”李浩在地上挣扎好久,也没能起身,太疼了,感觉手脚都不能动了,好在接引太监屁颠屁颠跑过来将他扶起,替他掸去身上尘土,李浩抬头再看时,哪还有程咬金的身影,只看到群臣已排队从旁边鱼贯而入,进入承天门。
“这老混账!”李浩气呼呼地骂道,“下手也太重了。”
“慎言,李公子慎言啊……”貌似这小太监很喜欢“慎言”。
李浩跟在队伍的今后混进了承天门,进承天门后,向前直走,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就到了一片广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太极广场,广场北边有座宫殿,那就是太极殿了,太极广场和太极殿之间隔着许多汉白玉石桥,只要通过那些石桥,就能进太极殿了。
此刻太阳才刚刚升起,晨光沐浴偌大的广场,场面颇为壮阔,然而队伍到了这里却停了下来,各位大臣再次三三两两散开,又开始各种闲扯,没办法,朝会时间还没到,他们只能在殿外等,李浩最惨,就算朝会开始了,他还要在外面等,直到李世民宣他进殿了,他才能进殿。
李浩在殿外耐心地等着,终于,太极殿方向传来太监的叫声:“朝会开启,众大臣进殿——”
大臣们排成两排越过汉白玉石桥,走向太极殿,李浩在桥边苦逼地望着,身后跟着接引太监,场面好凄凉。
李浩在太极殿外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听到太极殿方向传来高呼:“宣沧州李浩入殿觐见——”
李浩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踏过石桥,走上太极殿的石阶,来到太极殿门外,只见正中高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人,离得太远,看不清长相,反正就看到胡子挺多的,不用说,那肯定是李世民,殿中两排立着好多文武大臣,李浩低下头,踩着小碎步进入大殿,在殿中跪下拜礼:“草民李浩叩见文成武德天可汗圣颜,愿吾皇千秋万载一统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文武哗然,这是从哪里跳出来的马屁精,一见面就把马屁拍得震天响,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天下?这马屁拍的,啧啧……不过皇上是圣明之尊,不爱听马屁,这小子只怕要被训了。
李世民听到李浩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问:“你就是李浩?十四岁?”
李浩直起腰来,垂头回答:“回陛下,草民正是李浩,今年十四岁。”
李世民又问:“方才那番话是谁教你的?”
李浩回答:“没谁教草民,是草民自己想的,文成武德,乃是事实,千秋万载一统天下,乃是草民的期许。”
众大臣这下不得不服了,能把马屁解释得如此正大光明,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李世民微笑点头,心情不错,他虽然不爱听马屁,不过那仅针对于大臣,对于百姓的话,他还是很爱听的,他更喜欢听百姓称赞自己,因为那样就证明自己是个明君,每个人都有虚荣心,天可汗李世民也不例外。
李世民笑着看向魏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已经足够传达很多信息,李世民的这个简单动作就是一句话:“看,田舍翁(乡巴佬),老子不是昏君,是明君来的。”
魏征轻轻冷哼,斜睨了一下李浩,不屑喃喃:“溜须拍马,无耻之徒。”
他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大殿很安静,而且还有回音混响效果,于是乎,这个声音就被放大了,放大到每个人都能清楚听见,李世民很尴尬。
李浩也很尴尬,魏征!我和你什么仇什怨!你干么老是挤兑老子!
“咳咳!”李世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岔开话题,道,“给众卿介绍一下,此少年姓李名浩,沧州文德人,三年前因沧州瘟疫逃荒到了许州临北县,这次河南道大疫,来势凶猛,四州齐现瘟疫,朕原本以为河南百姓又要遭遇一场浩劫了,没想到李浩献出一纸药方,药到疫除,前日朕已接到河南道各州府文牒,此次瘟疫,只有三百三十三百姓遭难。”
李世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只见朝堂之上众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均都认为死的人太少了,这是实话,通常按照这种瘟疫的幅度,死上万把人那都是小菜一碟,没想到最后只死了三百多人,绝对算是破纪录了。
众臣低声议论了片刻,房玄龄出列道:“陛下,李浩大义献方,救万民于水火,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以铁律治国,向来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臣以为李浩功劳甚大,不得不赏。”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他说的算是废话,不赏赐李浩的话,那要李浩上殿来干嘛,不过任何事都讲究一个过场和仪式,朝堂上的事更加讲究表面文章。
“嗯。”李世民点头问向李浩,“李浩,你要何赏赐啊?”
李浩知道,自己的赏赐早已内定,自己就算说了也没用,李世民这是在试探他呢,好在他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缓缓道:“陛下,草民乃大唐子民,怎敢见大唐的子民陷水深火热而熟视无睹,所以才献出治疗鼠疫的药方,陛下只要将那药方传至各县,以后就算鼠疫再犯,也不足为惧。”
李世民见他答非所问,有点困惑,又见他手中捧着一张纸条,便问:“这便是那治疗鼠疫的药方?”
“不是。”李浩摇头,“这是预防天花的妙法。”
“哗——”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众朝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连李世民都震惊不已。
古代最常见的瘟疫有两种,一为天花,二为鼠疫,死亡率极高,传染性极强,李浩刚献出了一个治疗鼠疫的药方,现在又说自己手里的纸条上写着预防天花的妙法,这怎能不让人吃惊。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李世民肯定不信,然而李浩不同,因为李浩已经献出一个神奇的药方了,现在再献出一个方子也不奇怪,赶忙对身旁的近侍道:“快!呈上来!”
近侍太监踩着碎步来到李浩面前,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纸条,宛若捧着珍宝一般走回李世民身旁,双脚虽然在走,然而双手却丝毫没有颠簸,减震效果极佳。
李世民从近侍手中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两条眉毛顿时飞了起来,嘴巴一咧,“嘶”地倒吸了一口长气,这字……太烂了!
“这字是你写的?”
“回陛下,是草民亲手所写。”
“你这字……”李世民望着纸条上的字,表情很精彩,本想挤兑他两句,想想对方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最后还是作罢,轻叹一声开始看纸条上的内容。
过了许久,李世民合上纸条,望着李浩,问:“李浩,这所谓的种牛痘疫苗法当真可以预防天花?”
李浩坦然回答:“回陛下,是的。”
“倘若不行呢?”李世民问,问出口后他就后悔了,自己这是逼他立“军令状”呢,这么一个俊朗少年,还于国有大功,万一他立了“军令状”,再万一种牛痘的法子有问题,那一个刚立了救民大功的少年就要殒命了,然而皇帝金口以开,说过的话不好收回,他也只能看李浩怎么回答了。
李浩一直按照程咬金的吩咐,垂着头,不敢看李世民,听到李世民的话后,他也很不爽,虽说他对种牛痘的方法有信心,可这毕竟是在古代,技术和设施都跟不上,自己一次试验都没做过,怎么敢打包票,只能无奈地回答:“倘若不行,陛下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一出口,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李世民都愣愣地望着李浩,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真是……胆子太大了,不对,是胆子太小,李世民忽然感觉看不透眼前这少年,若说他胆小,他敢这样回自己的话,难道不怕杀头吗?若说他胆大,连立个“军令状”都不敢,胆子都被狗吃了?
李世民将手中纸条递给身旁的近侍太监,转头问李浩:“李浩,你识字吗?”
李浩:“回陛下,草民读过几年书。”
“回去多练练字。”李世民还在为李浩的烂字纠结。
“是!陛下。”李浩心想,“老子字烂关你毛事,老子就是不喜欢用毛笔,怎么了!”
“李浩听赏!”李世民忽然抬高了声音,满面威仪地道,“沧州李浩,献方救国,忠心可嘉,朕予厚赏,封李浩为从九品太医院医正,赏良田五十亩,钱千贯!”
这赏赐挺不错,官,田,钱全有了,李浩倒不在意官和田,他最在意的是钱,一千贯钱,相当于一千两银子,李浩好失望,跟他预想的赏金差太远了,自己一个方子可是救了上万人的性命呢,才给一千贯钱,李世民好小气,还天可汗呢,简直就是守财奴。
其实一千贯钱不算少了,唐朝的物价很低,铜钱购买力很高,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一贯钱是一千文,那一千贯就是一百万,一百万啊一百万。
不过李浩这次的功劳确实太大了,他不仅平息了这场瘟疫,以后就算再出现鼠疫,也完全不用怕了,而且只要种牛痘的方法普及全国,天花将会绝迹,这样的功劳,几乎比得上灭掉一个小国家的军功了,所以李浩才认为赏金太少。
听到这个封赏后,房玄龄忽然朝长孙无忌抛了个媚眼,这是他们二人长年练就出来的朝会专用技能,叫做“眼神交流法”,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出自己意思,房玄龄的这个眼神意思很简单:“不对啊,昨晚商量的不是赏田三十亩,钱五百贯吗?”
长孙无忌回了一个眼神,附带信息:“没看到他又献出了一个预防天花的方子吗?”
房玄龄点了点头。
李世民说完赏赐后,意犹未尽,望着一直没有抬头的李浩,忽然觉得这少年很好,有忠君报国之心,似乎还有点才,这正是他喜欢的人才类型,他开科举制度时曾说过,要让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李浩不就是可以培育的人才嘛。
他犹豫了许久,忽然又开口道:“另外!加封李浩为蓝田县男,赐宅一座。”
此言一出,众臣再次哗然,房玄龄又朝长孙无忌抛媚眼了:“昨晚跟陛下商量的时候有说封爵吗?”
长孙无忌回个白眼:“你问老子,老子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