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完按摩,李浩浑身轻松舒坦,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早,第二天早晨,李浩很早就醒了,起来后吃了点早餐,忽然感觉好无聊,还有点冷,于是他便来到院子里练拳,练的正是至元真人传授他的那套拳法。
这拳法一施展开,浑身寒意瞬间消散,头顶还有阵阵雾气升腾,只是他自己看不到而已。
他练得正欢,陆云忽然走了进来,见李浩正在练拳,不禁一愣,随即竟缓缓蹙起眉,仔细地看着李浩的每一个动作,那凝重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
又过许久,李浩终于缓缓收式,长吁了一口气,转身见陆云站在院门口,咧嘴笑问:“咦,陆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陆云没有答话,走到他面前问:“少爷,恕我唐突,你这套拳法,不知是何人所授?”
“额……”李浩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口扯谎,“我小的时候,家门口有个老道士路过,他见我天资聪颖,天灵盖有一道紫气直冲天际,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然后就把这套拳法传授给了我。”
陆云一听就知道这货在撒谎,相处这么久,如果连他扯谎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混了,既然李浩不肯说实话,陆云也不好追问,叹息一声,缓缓道:“你这套拳法,我师父生前也会。”
“哦?”李浩闻言一惊,这可是至元真人传授他的拳法,陆云的师父也会?那也就是说至元真人和陆云的师父或许有点渊源。
李浩眼珠转了转,笑道:“哈哈,看来传我拳法的那个道士便是尊师啦,这么巧啊,哈哈。”
“不。”陆云摇头道,“我师父不是道士。”
“哦。”李浩点了点头,又道,“那或许尊师跟那个道士有些渊源吧,对了,你刚才说你师父生前,尊师已经驾鹤了?”
“应该是吧。”陆云轻叹一声,抬头看天,似乎这样才能显示他内心的忧伤。
“别装逼了。”李浩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问道,“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什么叫应该?”
陆云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师父一直带着我们师兄妹三人隐居关外,有一天,一个黑袍人忽然来访,似乎是师父的故人,那黑袍人十分神秘,我师父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但却似乎对他十分忌惮,他和那黑袍人在房中谈了一夜,第二天,黑袍人便离开了,黑袍人走后,师父把我们师兄妹三人召来,对我们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倘若十天之内回不来,那就说明他死了。”
李浩闻言不禁皱眉:“既然那事如此危险,那就别去啊。”
“我当时也是这么劝的。”陆云无奈摇头,“可是没有用,师父说事关天下苍生,他非去不可。”
“哇,天下苍生啊!”李浩很夸张地叫起来,然后忽然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师父真能吹牛逼。”
“不许诋毁我师父!”一向对李浩十分顺从的陆云忽然发火,怒目瞪视李浩。
李浩吐了吐舌头:“好吧,我错了,我道歉。”
陆云知道他嘴贱,既然已道歉,他也不过分追究,继续道:“其实,我师父之前便说过,他之所有远遁关外,就是为了躲避一个人,那个人武功在他之上,尤擅阴谋,最可怕的是,那人似乎是妖魔转世,可以长生不老!现在想来,极有可能便是那神秘的黑袍人。”
“啥玩意?”李浩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瞪眼叫起来,“你师父怎么不说他青面獠牙,两只眼睛像灯笼那么大呀!”
“我就知道你不信。”陆云无奈挑眉道,“我师父说那个人跟他同年,然而四十多岁的时候,那人看上去还是和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一点也没有老。”
李浩闻言一惊,唐朝人寿命不长,四十多岁的人基本已两鬓斑白,渐显老态了,如果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还像二十岁,那么就很不正常了。
惊讶之后,李浩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咂吧了一下嘴,斜眼望着陆云,问:“你师父的话,靠不靠谱?”
陆云非常严肃地说:“我师父从不妄语。”
李浩咂了咂嘴,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这种事,他不太相信,但陆云如此笃信他的师父,他也不好跟他争辩什么,只能选择了沉默。
陆云想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少爷,你师从南陀山?”
李浩闻言浑身一震,讶异地望着陆云,虽然他没说一个字,但那脸懵逼的表情已经汇成了一句话:“你特么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陆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坏笑道,“那我就是你师兄了。”
听到这话,李浩终于明白了,闹了半天,陆云跟自己是算是同门,那陆云的师父和至元真人是师兄弟,那按照辈分来说,图兰朵还比自己低一辈呢,乱套了,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酝酿了许久,他才道:“我师从南陀山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图兰朵和她爹。”
陆云似乎知道鬼谷一脉的忌讳,十分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李浩其实也很困惑,为啥不能暴露自己的师门,难道至元真人是反贼?
就在这时,门房王三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见面便激动道:“少爷,宫里来人了!”
“哦,终于来啦,开中门,迎!”李浩挑了挑眉,他早算准了李世民会召见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倭国使者的事情。
这次来的是个小太监,李浩没见过,一进门后,小太监便捏着尖嗓门叫起来:“传陛下口谕,蓝田县男李浩,即刻入宫面圣!”
“微臣领旨,叩谢圣恩!”李浩行完大礼便起身,和那小太监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备马随之前往太极宫面圣。
就在李浩刚到太极宫外之时,李世民正在甘露殿召见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李淳风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天文学家,数学家,道家学者,精通天文历法,阴阳之说,他还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力定级的人,这么一个有才的人,却只当了太史局将仕郎的官,屈才。
太史局是什么机构呢,是专门记载史事,编写史书,监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司等,做的事情挺多,但就是不能干预朝政,总之是个没前途的官署。
李淳风算是太史局里比较牛逼的,因为他本事大呀,传闻贞观十年开春之时,李淳风曾上书李世民,说今年是个旱年,关中或有旱灾,希望李世民能做好防灾准备,李世民认为这只是李淳风的猜测之言,所以并没在意,没想到那一年关中果然出现了旱灾,若不是李浩发明了风力水车,很有可能要酿成大灾祸了。
从那之后,每年年末,李世民都会传召李淳风,让他推衍预测来年大唐的运势,今天他召李淳风前来,就是为了测一测来年大唐是否风调雨顺。
李淳风在甘露殿觐见李世民,并奏报来年大唐无较大天灾,李世民龙心大悦,另外几个大臣也在场,纷纷表示为陛下贺,为大唐贺,反正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时机。
这时,殿外来山呼:“蓝田县男李浩到!”
李世民大手一挥:“宣!”
“宣蓝田县男李浩觐见!”
李淳风很识相地退到一边,李浩踩着小碎步进了甘露殿,入殿后行礼山呼,李世民抬手:“诗狂,起来回话。”
“谢陛下!”李浩谢礼起身,顺便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
按说这是一个有点无礼的动作,不过李世民看了却暗自点头,因为这也证明了李浩率真,不虚伪,他喜欢。
“诗狂,可知朕传召于你所为何事?”李世民又开始这老套的台词。
李浩很反感,但还是必须按套路来:“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不悦道:“知道就是知道,莫要装糊涂。”
“尼玛,这货不按套路出牌!”李浩心中暗叫,“既然他都不守规矩了,那我也懒得配合了。”
于是他便道:“微臣思来想去,私下猜测,陛下传召微臣,想必是为了倭国称臣之事。”
“正是此事。”李世民缓缓蹙起了眉,冷冷道,“昨晚,房仆射和长孙司徒(长孙无忌官居司徒)深夜见朕,皆是因为你的一席话,朕也因你的这番话而彻夜未眠,今日一早便宣你入宫,现在,你给朕好好说说,称臣纳贡当真不可取吗?”
李浩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道:“陛下,称臣纳贡自然可取,国家威望是十分重要的。”
“哦?”李世民两条眉毛渐渐拧起,“那你昨日所说之话都是妄语不成?”
“也非妄语。”李浩不慌不忙地解释,“称臣纳贡虽然可取,但如今咱们大唐的方法不对。”
“哦?如何不对了?”李世民问完之后忽然又道,“且慢,正好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今日在此,来人,赐书案纸笔,记录奏对!”
李浩闻言一惊,没想到今日要奏对,那可是要载入史书的,更惊的是李淳风在这里,那可是历史上的一个神奇人物啊,传得神乎其神,更有民间传说他是得道仙人,今天终于可以看到本尊了。
李浩转头朝两旁看了看,很快便找到了李淳风,三十多岁,身材清瘦,脸有点长,胡须也挺长,穿着一身深蓝道袍,看上去确实有点高人风范,当看到李浩在看自己的时候,李淳风回以一笑,还主动朝他拱手,李浩也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回礼。
很快,书案纸笔都到了,李淳风执笔望着李浩和李世民,等待记录他们的奏对内容。
李世民缓缓摊手:“诗狂,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