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苏陀回到明德门前,见到葛尔东赞,葛尔东赞问:“国师可探得消息了?”
巴苏陀的面色不太好,沉声道:“大相,咱们好像被骗了。”
“被骗?”葛尔东赞蹙了蹙眉,问,“为何忽然这么说,谁骗我们?”
“李浩。”巴苏陀咬了咬牙,气愤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唐皇特使,我亲耳听到他称呼李浩为老大,应该是李浩的人。”
“什么?”葛尔东赞闻言浑身一震,脑子快速翻转,过了片刻后,他忽然挥手,“走,回四方馆。”
吐蕃使者去而复返,鸿胪寺卿汪宁接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报与李世民,李世民虽然困惑,却也没多留意,道:“他们愿意留,便让他们留下吧。”
葛尔东赞在房间中闭目静坐,巴苏陀和他面对面地坐着,过了许久,葛尔东赞忽然睁开眼,沉声道:“此事当火速禀报赞普,虽然我们误中李浩奸计,不是什么光彩事,但不能耽误了赞普的大事,重新提亲势在必行,不过需要赞普的国书。”
“大相所言甚是。”巴苏陀点头道,“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便将李浩欺骗我们之事告诉唐皇。”
“万万不可。”葛尔东赞抬手道,“万事讲证据,咱们没有证据,不可轻言此事,否则惹怒了唐皇,求亲之事就难了,需知,李浩可是唐皇宠臣,咱们只不过是外人,孰轻孰重,唐皇心中自然清楚。”
“还是大相想得周到。”巴苏陀抵掌点头称赞。
李浩他们顺利地出了长安城,在城南十里处的柳树坡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程咬金终于带着一众亲随来了,见面之后,程咬金一巴掌就重重地拍在李浩肩膀上,笑哈哈道:“哈哈哈,臭小子,有你的,我果然没看错你,说让太子杀师,他果然就杀师了,嗯,我现在很期待你什么时候扳倒太子啊。”
“快了,快了,最多两年。”李浩一脸嫌弃地拨开程咬金的咸猪手,使劲地揉肩膀,其实他现在已经不太怕程咬金的重手了,不过每次拍得虽然不太疼了,但总会发麻,他揉肩的动作有点夸张,就是在暗示程咬金,别特么再拍我了,不过程咬金似乎不太懂他的暗示呢。
这时,陈咬金身后的一个亲随走了过来,满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两道刀疤,但李浩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是陈松。
“少爷。”陈松行了个礼,取下头盔,摘去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有假刀疤。
“出来了就好。”李浩满面微笑地拍了拍陈松的肩膀,一定要装作一个好领导的模样嘛,人心就是这样收买的。
然而陈松却拨开李浩的手,掸了掸肩膀,李浩瞬间石化,尼玛,这嫌弃的动作几个意思,为何如此熟悉?好像几秒钟之前自己也做过差不多的动作呢。
程咬金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臭小子,你新收的这个手下……嘿嘿,很有性格啊。”
“要你管。”李浩朝他翻了个大白眼,郁闷转身,高声道,“走,回家!”
陈咬金满面笑容地目送李浩离开,望着李浩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李浩再一次向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现在已经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感到庆幸了。
“将军,咱们现在回城吗?”一个亲随上前问。
“回啥城?”陈咬金瞪大眼道,“咱们说是出来打猎的,不打点猎物回去,我老程这张老脸往哪摆,改天就要有人笑话老子了,说老子箭箭虚发,打猎空手而回!走!打猎去!”
李浩回到家后,一家人都出来迎接,其热融融,李明达最是开心,上前恭敬地朝李浩行了一个礼后,就紧跟着李浩,李浩到哪,她便到哪,李明达跟一般的孩子不同,她不会耍脾气,不会闹性子,不会撒娇,她看上去就像个小大人,特懂事,李浩也喜欢她跟着,左手拉着李明达,右手扶住图兰朵,就要回屋。
“扶我干什么,我武功那么好还用你扶?”图兰朵还是那么不解风情,甩开李浩的手,大咧咧地往大厅走。
回到大厅,李浩坚持要听胎声,这才三个月,哪有什么胎声,图兰朵不肯,李浩坚持要听,最后图兰朵没办法,只能让他听。
得知家中一切安好,李浩这才放心,特地让杜洪请了两个郎中,长住府上,每天替图兰朵诊脉,以防万一。
处理好了家中事,李浩便将自己关到书房里开始想事情,自然是想如何对付吐蕃使者的事情,按照他的猜想,葛尔东赞得知事情真相后,必然大怒,他这种聪明人,应该有点自负,知道自己被骗了,怎能不生气,估计会将此事捅到李世民那里,届时李世民肯定大怒,估计会惩罚自己,毕竟自己影响了李世民的计划,在李世民看来,这次的联姻是国策,谁都不可以阻扰,否则就是他的敌人。
根据自己的猜想,李浩准备了一系列的自救措施,最好的方法,就是要立功,如何立功,献宝啊,李浩唤来杜洪,问他杂交水稻的成长情况,杜洪的汇报让他惊喜,杂交水稻刚刚收割完,二次留种并没有影响产量,一亩田产了将近八百斤(相当于现代的1280斤)。
“看来是变异成功了,已经突破留种的限制了。”李浩兴奋地搓了搓手,赶忙道,“赶紧挑选二十斤精良稻种出来,我有大用!”
“是!”杜洪赶忙领命而去。
这杂交水稻的稻种来得太及时了,只要将这玩意献给李世民,李世民还会责怪他吗,明显不会,这是什么啊,粮食啊,巨额产量的粮食啊,关中的水土和气候不适合种水稻,都能有如此高的产量,若将这稻种传至岭南道,那不得逆天!大唐乃农业国家,以农为本,这个时代的科技如此落后,百姓没什么追求,能吃饱穿暖就足够了,就安稳了,虽说现在的大唐已经蛮强盛的了,但还是会有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特困户,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哪位君王会嫌自己的国家太强盛呢,越强盛越好,以防后代出现不争气的败家子孙,咱底子厚,足够他们多败上一段时间,况且,也不可能代代都是败家皇帝吧。
至于李屏被封公主的事,李浩压根都不用愁了,吐蕃都已经悔婚了,难道还有脸再次求亲?就算再次求亲,李世民能答应?那不是拿天可汗消遣嘛。
李浩这次注定猜错了,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猜想的方向发展,李浩在家中等了大半个月,他一直派人盯着长安的动静,始终没听说吐蕃使者求见李世民,他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了,没道理啊,葛尔东赞怎么可能没动静。
李浩坐在家中又苦思了好几天,忽然惊觉,他知道葛尔东赞的计划了,拍桌大叫:“大事不好,快备官服!我要上朝!”
今天是小朝会的日子,平常李浩基本不会去的,但这次不同,他错误地估计了葛尔东赞的反应,已经错过了二十天的时间,现在,他一定要抢在葛尔东赞的前面向李世民求亲,现在李屏挂着文成公主的名头,李浩必须向李世民求亲,而不是李道宗,而他也知道葛尔东赞为何一直没有反应了,因为葛尔东赞正在等松赞干布的国书。
就在李浩骑着狮子骢进入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小朝会已然开始了,先商议两件国事,然后黄门来报,吐蕃大相禄东赞求见。
李世民闻言摆手:“宣!”
“宣吐蕃大相禄东赞觐见!”
未过多久,葛尔东赞快步走进两仪殿,站在殿心向李世民躬身行礼:“吐蕃大相葛尔东赞拜见大唐皇帝圣颜!”
葛尔东赞连圣颜二字都用上了,显然已经抱定了死不要脸拍马屁的决心,一定要求亲成功。
“吐蕃大相免礼。”李世民见这次禄东赞的语气格外恭敬,挺开心,扬声问,“大相此次未经鸿胪寺通报,忽然求见朕,不知是有何要事?”
禄东赞躬身谦卑道:“回陛下,葛尔东赞受赞普所托,代赞普向陛下赔罪。”他说罢就跪倒在地,深深叩首,以头触地。
李世民惊讶莫名,赶忙道:“大相快请起,贵国赞普为何忽然又要请罪?”
禄东赞并没有起身,而是跪着说道:“回陛下,葛尔东赞刚刚收到赞普来信,说他所请的那位测算国运的异士乃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赞普被他妖言迷惑,向大唐悔婚,此乃大错之举,特命葛尔东赞代他向陛下请罪。”
不得不说,禄东赞确实是个人才,办起事来章法分明,他明明就是来再次求亲的,但他先不提求亲,进门先下跪请罪,放低姿态,他也知道,李世民身为天可汗,最重虚名,虚荣心强,让他虚荣心小小地满足一下,事情就好办了。
“竟是这般……”李世民闻言不禁叹道,“贵国赞普当真太不小心了。”
葛尔东赞附和道:“诚然如此,赞普年轻,不及陛下眼光深远,倘若赞普有陛下这等如炬神目,任何妖人都会无所遁形。”
得,葛尔东赞是彻底打算不要脸了,这马屁拍得……太明显了,一干朝臣闻言纷纷嗤之以鼻,没想到堂堂吐蕃赞普之下第一人居然如此不要脸,太没节操了。
倘若李浩在此,他会非常佩服禄东赞,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难怪葛尔东赞能在历史上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世民明知道禄东赞是在拍马屁,但还是很开心,抬手道:“大相请起,朕不怪罪便是了。”
“多谢陛下!”葛尔东赞缓缓起身,从怀里取出国书,道,“皇帝陛下,葛尔东赞特带来赞普国书,我吐蕃赞普为了弥补过错,愿加十万贯聘礼,请求迎娶大唐文臣公主为后。”
众臣闻言纷纷惊呆,李世民也愣了,他们现在知道了,原来这才是禄东赞此次觐见的真正目的,没错,吐蕃就是想再次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