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产业实在太多了,多到连远在几百里外的易州都有他们的田产,目前报上来的账目中,崔氏粮仓中总共储粮三十三万石,钱库中金银珠宝加钱币总值一百二十万贯,基本快接近大唐举国一年的收入了,他们家中还有许多名人字画,古代陶瓷器皿金玉雕塑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的价值暂时无法估量,另外单设的账目,还有崔氏的房产,田产,以及无数的商铺,李浩看完账目后直咋舌。
由于崔氏田产太多,所以田产的账目迟迟没有结算完成,没事,李浩先将崔氏所有财产封存,和崔氏八百多族人一起带回定州去。
到了定州,李浩让李治写一道手令,征用崔氏的那三十三万石粮食和钱财,用于赈灾,加上之前在叛军营地缴获的二十多万石粮食,足有五十万石粮了,还有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款,这么多的粮,足够灾民们吃上一年了。
紧接着,李浩开始彻查秦淼,发现秦淼在定州城外有一处私宅,里面藏着很多秘密,七千多贯钱,三千多石粮,还有许多金银珠宝,最重要的是还有秦淼和崔氏之间联系的一些密信,于是乎,秦淼现在的罪名不仅是贪赃枉法加渎职,还多了一个谋反的罪名,现在只要跟崔氏搭上关系,都属于谋反。
李浩再一次动用了自己的便宜行事之权,将秦淼关押于囚车中游街三日,三日后于菜市场枭首示众。
五日之后,崔氏田产结算结果出来了,总共有良田一万五千顷,唐朝一顷等于50亩,一万五千顷就是七十五万亩,而唐朝一亩良田的价格是三十贯左右,如果按照三十贯一亩算,那么崔氏的田产总价值是两千两百二十五万贯。
李浩听完直接给吓呆了,自己是大唐首富吗?别开玩笑了,自己也就现金多一点而已,人家的不动产价值两千多万呢,以后还是别说自己是什么大唐首富了,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就在李浩查看最终账目的时候,李治忽然兴匆匆地跑进了刺史府内衙,道:“先生,英国公来了。”
“哦!”李浩闻言喜上眉梢,赶忙丢下账本,起身道,“英国公到哪了?”
李治道:“就在南城门外。”
“走!去迎他!”李浩说罢便兴冲冲地带人前往南城门。
南城原本是开着的,由于李绩大军到来,城门临时关上了,按照规矩,不管什么大军来到城下,必须关上城门,待双方最高长官互相接洽之后,最高长官下令开城门,才能开门。
李浩上城头一看,果然是李绩,开心地拱手行礼道:“诗狂拜见英国公!”
李绩见状笑骂:“有你这么行礼的吗,站那么高,下来重来一遍。”
“好!哈哈!”李浩哈哈一笑,当即下令开城门,然后留李治在城中,自己出去迎李绩。
李治也想出来迎接李绩,但李治是皇子,李绩虽然贵为国公,身份却比亲王要低,没有亲王出城迎国公的道理,所以李治只能在城里等李绩进城来拜见他,这让李治感到很无奈。
李浩出城再次向李绩行礼,李绩上前托起他的手,然后用力地一拍李浩肩膀,开怀道:“诗狂,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李浩歉然道:“叫李叔叔担心了。”
“是呀。”李绩微笑点头道,“这一路行来,我每日都无法安睡,生怕你小子有个三长两短,此次的差事,原本不该由我来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大战,还轮不上我,但我们三个老家伙一听说你出事了,都担心你啊,所以我们一合计,必须将这个差事抢到手,我们三人跟皇上磨了半天,才将这个差事要到了手。”
李浩再次歉然道:“叫三位叔叔担心了,秦叔叔的身子还好吧?”
“叔宝身子很好。”李绩笑呵呵道,“自从你给他治好了顽疾之后,他饮食方面格外注意,现在我去叫他喝酒,他三次都要推辞两次,嘿嘿,真是越老越怕死。”
李浩闻言咧嘴一笑,嬉皮笑脸道:“那杀才叔叔呢?他还好吧?”
“那个老泼皮。”李绩闻言捋须哈哈笑起来,“他是什么德行,你最清楚的,还是老样子。”
李浩和他一起哈哈大笑,一番寒暄之后,李浩引李绩进城。
通过城门甬道,李绩看到李治和一众左骁卫侍卫站在街道中间,赶忙快步上前行礼:“臣李绩拜见晋王殿下。”
“英国公不必拘礼。”李治一本正经地摆手道,“英国公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舟车劳顿,本王已命人在驿馆为英国公备好了房舍,李刺史也在刺史府备下了酒宴,为英国公接风洗尘。”
李绩闻言蹙眉,转头看了看李浩,然后迟疑道:“大灾未平,灾民尚在挨饿,我们便要饮宴,这样不好吧。”
李浩闻言笑道:“英国公放心,粮食早已解决,灾民们也已妥善安置,吃得饱,穿得暖。”
“哦?”李绩闻言双眉一扬,好奇地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浩故意卖关子,道:“待会晚宴之上,我和英国公好好讲一讲这些天的事情。”
日沉西山,刺史府会客厅中摆上了一小桌酒宴,说实话,这酒宴逼格不怎么高,菜品却不错,有不少菜是李浩亲自下厨弄的,饮宴的就李浩、李绩还有李治三个人。
酒宴之上,李浩将他们此次治灾平叛的事情全都讲给李绩听,李绩听完之后阒然震惊,短短数日的时间,李浩不仅将叛军尽数歼灭,生擒李建成之子,而且居然无声无息地就将博陵崔氏给办了,这动作也太特么快了。
惊完之后,李绩满面忧色,李浩知道他是顾及李治在场,不敢多说,便道:“李叔叔有话请讲,晋王不是外人。”
“那我就说了。”李绩闻言缓缓道,“你如今扳倒了博陵崔氏,其他士族必定怀恨在心,这些士族虽然平时勾心斗角,但若遇外敌,立刻就会合力敌,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李叔叔放心。”李浩点头道,“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我行的正坐得端,无把柄让他们抓,他们不能将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李绩无奈叹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些士族不可等闲视之,你需知道,朝中无数重臣,也是士族之人,说一个你最熟悉的,长孙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李浩闻言不禁双眉一皱,说实话,长孙无忌近年来的表现让李浩很失望,因为他私心越来越重了,究其原因,长孙无忌是士族之人,长孙氏是一个不小的门阀世家,倘若长孙无忌想要对自己动手,自己还真有点危险,毕竟李世民虽然隆宠自己,但却更信任长孙无忌,可以这么说,李世民最信任的大臣之中,文官数长孙无忌为最,武职以程咬金和秦琼为最,而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信任,尤在程咬金之上。
这时,李治忽然道:“英国公,舅舅是个明事理的人,李浩是好人,他不会对李浩怎么样的。”
连李治都替长孙无忌说话,李浩渐渐皱眉,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和长孙无忌有利益冲突,终究要与他走到对立面上去,倘若是别人,李浩都无所谓,但对方是长孙无忌,真正的李世民之下第一人,最重要的是,长孙无忌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如果想要对付长孙无忌,绝对不可能借到李世民一丁点的帮助,甚至连李治都不可能帮他,他完全只能靠自己。
这时,李绩语重心长道:“诗狂,你悠着点,长孙大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嗯。”李浩若有所思地点头,“李叔叔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那便好。”李绩坦然道,“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向来很有分寸,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一旁的李治完全听不懂,茫然问:“你们在说什么,这跟做事有分寸有什么关系?”
李浩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道:“没什么,我在想,让英国公在此盘桓数日,顺便看看陛下可有旨意传来,假如没有,我们就一起回去。”
一提到回去,李治便不开心了,郁闷嘀咕:“唉,又要回去关笼子里了。”
李浩笑问:“什么叫回去关笼子里?”
李治翻着白眼道:“太极宫不就是个大笼子么,待在里面都不得出来,偶尔出来去先生家,还得计算着回宫的时辰,待在外面多自在。”
李绩闻言道:“殿下若是不喜欢住宫中,回去可以跟皇上说,出宫来住,殿下今年都已十四岁了,也该有自己的王府了。”
李浩闻言一惊,皱眉望向李绩,李绩看到李浩的眼神,心中一咯噔,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李绩何等聪明之人,稍一猜想,立刻惊觉,原来李浩是打算扶晋王上位,这想法着实大胆,晋王才十四岁,皇上也未将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所以晋王至今还天真烂漫,对朝事一无所知,更加没有任何羽翼可言,在朝中更无大臣支持,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晋王。
其实也正是所有人都和李绩同样的想法,包括李世民,所以李浩和李治走这么近,大家都没有怀疑,在外人看来,李治算是不学无术吧,也没根基吧,除了皇子的身份外,基本可以说啥都没有,至于李浩,没错,李浩很有本事,很聪明,很能办事,打仗也厉害,但李浩根基浅啊,在朝中也没啥根基,更没有权,得罪的人倒是不少,李浩现在算是除了一身的本事和皇帝的隆宠,啥都没有,圣宠这东西可以说最不靠谱了,毕竟伴君如伴虎,说不定李浩哪天做错事,皇帝一不高兴,李浩的圣宠就没了。
就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怎么可能有人怀疑他们会争储,就连李世民都没朝这方面想过。
李治听了李绩的话后,双眼一亮,兴奋道:“对,英国公倒是提醒本王了,本王都十四岁了,可以搬出太极宫住了,本王回去就跟父皇要个王府!”说罢兴奋得直舞筷子,那模样别提有多开心了。
李浩闻言暗自叹息,李治住在皇宫中能多接触李世民,就算不能让李世民对他产生好感,起码也能混个脸熟吧,这一出太极宫,照着李治这种不成器的性子,估计没几天就被李世民遗忘了,李承乾被废后,定太子人选的时候,李治估计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他还在这里没心没肺地乐,乐得这么起劲,李浩真想上去抽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鼻子吼:“晋王啊!你可长点心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