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道:“殿下,就如您说的,将李浩绑过来。”
李恪闻言一愣,皱眉摆手道:“军师莫闹,本王方才只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怎能当真?”
“殿下稍安勿躁,请听老朽详言。”袁天罡缓缓分析道,“殿下,李浩平时身旁总有无数高手护卫,而且久居长安,根本难以对其下手,老朽虽然或许可以做到,但老朽与他有言在先,所以不便出手,而殿下不同,殿下您与他并无任何约定,大可想办法将他抓过来。”
李恪闻言想了想,摇头道:“不行,若是在本王府内擒他,父皇必会怀疑本王,若在府外,他带着五千精兵,自身武艺又高,本王又如何能擒他。”
袁天罡道:“王爷,此事您千万不可自己动手,否则一旦事败,将难以解释,必须借他人之力。”
李恪忙问:“借谁的力?”
袁天罡一字一字道:“南诏王,细奴逻。”
“细奴逻?”李恪闻言一脸不置信地问,“他敢绑李浩?他可是很惧怕咱们大唐的。”
“殿下有所不知。”袁天罡道,“此次细奴逻的儿子盛罗带领南诏使者赴唐,请求册封,但却被人毒杀,死在了大唐,虽说皇上给了说法,但咱们可以扭曲这个说法,挑拨南诏与大唐之间的关系,让细奴逻投靠我们,杀子之仇啊,殿下想想,细奴逻还会效忠大唐吗?”
李恪闻言双眼一亮,随即坏笑问袁天罡:“军师,那盛罗的死,想必是你的杰作吧。”
袁天罡若有深意的一笑,也不回答,继续说道:“殿下,其实想要擒拿李浩,也不能让细奴逻出手,因为细奴逻只怕也没能力擒住李浩,不过咱们可以让细奴逻邀请江湖势力出手。”
“江湖势力?”李恪闻言讶问,“什么江湖势力这么厉害?能擒李浩?”
“还真有一个。”袁天罡拈须道,“殿下久居益州,对南僵的事情可能不甚了解,现在南诏附近已成江湖之人聚集之地,但那些江湖人是肯定无法与李浩抗衡的,唯独一个势力除外。”
“哦?什么势力?”李恪满面好奇地望着袁天罡。
袁天罡得意一笑,道:“就是藏于五毒岭的五圣教,也称五毒教。”
“五毒教……”李恪若有所思道,“这个名字,本王听都未曾听过,当真如此厉害?”
“五毒教定居于五毒岭,近乎与世隔绝,许多人到了五毒岭却找不到五毒教在哪,殿下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袁天罡缓缓道,“五毒教的人最擅用毒和炼蛊,还会驱策大量毒虫毒蛇,寻常士兵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也亏五毒教的人少,而且与世隔绝,名声不显,否则皇上得知的话一定会派兵来剿。”
李恪听得一阵毛骨悚然,他对于南疆蛊术略有耳闻,深知其可怕,再想象一下一人驱赶无数毒虫毒蛇的画面,那些毒虫毒蛇防不胜防,他能不毛骨悚然吗,如此一来,他也认为这五毒教确实有能力擒住李浩,便问道:“细奴逻能驱使得动五毒教?”
袁天罡道:“五毒教一向行事怪异,特立独行,不受任何势力驱使,不过细奴逻曾有恩于五毒教的某位长老,他若请五毒教帮这个小忙,应该不成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李恪闻言狂喜,仔细想了想,道,“军师,本王现在便修书一封,你带此书信去招揽细奴逻,同时让他去请五毒教出手,拿下李浩,拿住李浩后,由军师你亲自将其带回来。”
袁天罡肃然行礼:“是,老朽一定不辱使命。”
李恪当即寻来纸笔,唰唰唰一通写,然后盖上自己的私印,将信纸塞入信封,封上蜜蜡,袁天罡接了过来,转身离去。
袁天罡和梁鼎二人连夜出了益州城,直奔南诏而去,五天之后,他们二人到了南诏太和城(云南大理)。南诏原称蒙舍诏,都城在蒙舍城,但在灭了其他五诏之后,细奴逻迁都太和城,所以现在南诏的国都在太和。
袁天罡和梁鼎二人来到太和城后,便找了个地方住下,直到夜晚时分,袁天罡独自外出,直奔南诏王宫。
南诏国的王宫并不像大唐皇宫,没有高大的宫墙,也没有无数的侍卫把守,袁天罡凭借自己高超的轻功,很轻易地便潜入了南诏王宫。
此时此刻,已是深夜,但南诏王细奴逻并未睡下,而是手持一张羊皮,坐在书案前傻傻地看着,唉声叹气,羊皮之上,写着几行歪歪斜斜的汉字,细奴逻对着羊皮,萧瑟叹道:“盛罗啊,还记得那年你才七岁,父王告诉你,要想让我们孟舍强大,便要学习唐人的文化,所以父王打小便让你读唐人的书,学唐人的字,你当初很不愿意,还与父王耍性子,没少挨父王的鞭子,后来你渐渐听话了,乖乖地学,这是你第一次完整地写出了唐人的一首诗,你可知道父王当时看到的时候,是多么开心么……”他说着说着,悲情上涌,已经双眼发红,似要垂泪。
就在他抬头之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跟前,吓了他一大跳,本能大喊:“什么人!”
袁天罡摘下头上斗笠,满面微笑地行了个礼,道:“袁守成拜见南诏王,南诏王不必惊慌,贫道没有恶意。”
你说没恶意就没恶意啊,老子的安全最重要,细奴逻的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当即便大喊起来:“来人!有刺客!快来人!”
然而他叫了好一会儿,竟没一个人过来,袁天罡再次微笑道:“南诏王不必再喊了,周围的守卫,已经尽数被袁某打晕,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到的。”
细奴逻满面惊恐地望着袁天罡,难以相信这一切,附近的侍卫少说也有两百人,眼前这人竟说将他们全部打晕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但他不相信也没办法,因为他叫到现在确实没人过来。
于是他只能瞪眼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找本王,有何意图?”
袁天罡彬彬有礼道:“南诏王请息怒,因为袁某有一些十分机密之话要与你说,不能让任何人听见,不得已之下,只能将你的守卫都打晕,请见谅。”
“机密之话?”细奴逻没好气道,“本王与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袁天罡笑容不减道:“是么?倘若是关于盛罗被杀的真相呢?”
细奴逻闻言浑身一颤,赶忙问:“真相?什么真相?杀盛罗的元凶,不是那个什么王氏吗?”
“南诏王你太善良了,也太天真了。”袁天罡悠悠叹了一声,原地盘膝坐下,与细奴逻只隔一个书案,缓缓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唐人的障眼法而已,其实盛罗之死,另有内幕。”
细奴逻闻言震惊不已,赶忙瞪眼急叫:“快,什么内幕,快告诉本王!”
袁天罡见他如此激动,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他最擅长机辩,对于不同的人,只要挑准话题,总能引起对方的兴趣,换句话说,叫对症下药,而那些人一旦与他交谈,那就肯定着了他的道,除非那人四大皆空,戒贪嗔痴念,无欲无求,但一半作为掌权者,哪里会无欲无求,所以袁天罡自出山以来,无论是哪国君主,无论是哪个势力的领导者,他都能说得动,骗得对方团团转,绝不输于当年的苏秦张仪。
袁天罡故意臊了细奴逻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其实,这是一个唐人的阴谋,阴谋的发起者,就是唐皇,而这个阴谋的执行者,就是琼南王李浩,这个阴谋是用来对付太原王氏的,盛罗……很不幸地成为了他们的一颗棋子。”
“什么?”细奴逻闻言双眼瞪得滚圆,听袁天罡的意思,是唐皇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但袁天罡说得又太含糊,于是他急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袁天罡淡定地摆了摆手:“南诏王请稍安勿躁,你这样的情绪,我很难给你说清楚。”
细奴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瞪着一双大眼,道:“你仔细说,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天罡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起来:“不知南诏王你可知道,在大唐,有很多门阀士族,就好像你们南诏的贵族一样,这些门阀士族,在大唐拥有很大的力量,他们资产丰厚,富可敌国,他们家中有很多人在朝中官居高位,他们在文人士子之中,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甚至能够直接影响政事的走向……”
细奴逻忽然抬手止住他,打断道:“你别说这些,这些本王大致能知道,我们南诏的贵族,对南诏的影响也很大,你说的那些士族,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袁天罡摇头道,“那些士族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很多,就连唐皇都忌惮他们三分。”
细奴逻闻言一惊,没想到大唐的士族如此厉害,只听袁天罡接着说道:“这些士族已经让唐皇忌惮了,唐皇如此高傲,自然不会容他们,所以唐皇有心要除掉这些士族,大唐门阀士族之中,有五姓七望只说,也就是说,最大的门阀士族,一共有七个,前些年,唐皇联合琼南王李浩除掉了博陵崔氏和范阳卢氏,现在,他们准备除掉太原王氏,可是最近大唐过于太平,找不出借口来除掉王氏,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是李浩进献一计,谋杀外邦使者,嫁祸给王氏,借机大肆削减王氏势力,最后让其灭族。”
听到这里,细奴逻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失声惊叫起来:“所以他们就杀了我们南诏的使者?杀了我的儿子盛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