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痕已经扯足了顺风旗,也就不会闹得太过了,这才点点头,把桌上的铜钱收入钱柜,抽出金针给对方针刺穴。
对方穴道在他眼中闪烁,提醒着位置,金针接近马上自动进入身体。脑海中药葫芦一丝白色气流经过自己手流入金针,进入对方穴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基本上不用自己费半点劲。
金针入体,立即,铁鹞子抽着凉气叫唤起来:“哎呀,酸!麻!胀!不过好舒服,舒服,咦,怎么不痛了?”
这一次,秋无痕能肯定了,自己脑海中药葫芦的白气的确能极大增强针灸的作用,难怪刚才给病妇针刺止痛立竿见影。
当年大学学中医时,记得中医针灸老教授曾坦言,中医针灸止痛其实只能对轻的疼痛有明显效果,而且前提还是穴道要选对,手法要用对,但是对于中度和重度疼痛,就很难有明显止痛效果了,这是为什么临床基本上不用针灸来进行手术止痛的原因。
而刚才的病妇和现在的铁鹞子,都明显属于重度疼痛,可是自己针灸却效果显着,这显然是得益于药葫芦吐出的这一丝神奇白气。
疼痛停止,金针随即拔出,整个过程转眼完成。
铁鹞子高兴坏了,不停活动着下巴,说道:“舒服,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太好了,谢谢你,秋郎中,你才是真正的神医啊,对了,刚才我说了,我免你十文钱的债算是谢礼。不过,我扎了这针之后,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牙痛了?”
秋无痕摇头:“你这牙痛其实根本原因不在牙齿,这是为什么你拔牙了疼痛也没有停止的原因。我刚才针刺穴道,也只能暂时止痛,要根治你的牙痛,必须彻底治好你的疾病本身。所以必须服药。”
“那我牙痛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你想知道?”秋无痕冷眼看着他,还没从先前的生气中完全转变过来,声音冰冷。
“嗯,我这牙痛十年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谁的牙痛能痛这么久的,到底咋回事嘛,能不能跟我说说?”
“行啊,二十文钱!”
“啊?为啥?”
“因为解释你的病需要费口舌,口干舌燥不得喝茶润嗓子吗?这只是一点茶水费。二十文就让你弄明白你十年治不好的病的病因,不算贵吧?”
“可是,郎中不是应该给病人讲清楚是什么病吗?”
“当然应该,可我给你讲了啊,你的病是牙痛。”
“这个我知道。”
“那就行了,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你的病是牙痛,至于为什么你会牙痛,这里面涉及很深奥的医学道理,而这些道理叫做知识,你想学知识,就应该付钱,就好比你去学堂读书学文化,难道你不应该给先生送束修吗?”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二十文就二十文,从欠我的债里面扣好了。”
“不行!学知识必须交现钱,不能抵债。”说着,伸手出去晃了晃。
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没得商量。
铁鹞子无奈,只好点头,拿出了二十文钱,放在了桌上,推给秋无痕。
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上次在县城找那什么匡神医看牙痛,一次就拿出一百文,还没这么有效,这次人家只收了十文钱,就算再收二十文讲解病症的钱,也不算过分。自己这牙痛折磨了十来年了,怎么治都治不好,连牙都拔了也没用,到底啥原因,他还真像很像弄明白,就算听不懂,也要听一听。
秋无痕原本想调侃他几句出气,没想到人家挺老实,还真的愿意花二十文听个明白。
他瞧了他一小堆铜钱一眼,在脑海中问药葫芦:“铁鹞子这牙痛的病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
药葫芦摇晃了两下,冒出几行字来。
秋无痕很快扫了一眼,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他也是学医的,中医、西医还是有很多相通之处,只是对病的原因、治疗方法有不同,更容易触类旁通。
当下,秋无痕瞧着他说道:“听说过三叉神经吗?”
“三傻,嗯……肯定是个排行老三的傻子。这神经嘛,我就不知道了,是个人吗?一个叫三傻的人?”
“额……”
秋无痕一时不知如何给一个明朝的人解释什么叫神经,他也懒得去想,反正弄一个四不像更麻烦,先解释吧,听不懂就听不懂了,这些医学道理,连没有学过医的现代人都未必能完全听懂,更何况古代人。
“三叉神经可以理解为脸部的经络,从耳朵旁边出来,分叉三股,一股经过眼眶,一股经过上颌,第三股经过下颌,所以叫三叉神经。你的牙痛其实不是牙本身出问题了,而是你这半边脸的三叉神经发生了病变产生了剧烈疼痛。所以就算你拔掉了牙齿,三叉神经的病没治好,依旧会痛,因为不是牙痛,而是神经痛。你这十年来一直按照牙痛来治,当然没办法根治,所以一直治不好就是这个原因。明白了吗?”
铁鹞子一脸茫然,摇摇头。
简直鸡同鸭讲。
对于古人,估计还是中医来的实在,秋无痕决定用药葫芦显示的中医知识做解释:“有本医书叫做《诸病源候论》,听说过吗?”
所谓久病成医,铁鹞子多少还是懂一点医术,这本医书又很有名,是郎中用来治病的主要依据之一,他当然也听说过,马上点头。
“这本医书上有句话,叫做……”秋无痕开始念诵药葫芦上的文字,“‘三阳之筋,并络于颌颊,夹于口,诸阳为风寒所客,则筋急。’寒为阴邪、其性凝滞,阴寒侵袭头面,瘀阻脉络,故而头面疼痛反复发作……”
铁鹞子一脸苦逼样。
秋无痕才念了一小半,只好打住,将那二十文钱推了回去:“说了你听不懂,非要听,白费钱吧。算了,听不懂不收钱,钱还给你。”
“谢谢秋郎中,你可真是好人。”铁鹞子陪着笑赶紧把钱收了放回钱袋,讪讪说道,“其实我大致懂了,是不是说,我的病不是牙痛,而是经络痛,脸上的经络痛,只要把经络痛治好了,牙就不痛了,对吧?”
“嗯,这么说没毛病。”
“那你能治好我的这个什么三……三傻经络痛吗?”
“没问题,可以根治。”
“总共多少钱?太多的钱我可给不起,我还指望收帐回去买粮食油盐过日子呢,全家人虽然没到揭不开锅的底部,可眼看年边了,也得攒点钱置办年货不是?”
秋无痕知道,他们鸣山村地处大山深处,又缺乏田地,所以多数村民生活都在温饱线下,常年吃不饱饭,必须用一些野菜、米糠之类的合着才能把粮食坚持这一年,日子都差不多的苦。这铁鹞子虽然算村里相对日子好过一些的,那也只是相对而已,生活也比较艰难,所以秋无痕也不会借看病漫天要价。
秋无痕说:“我给人看病不收钱,只收药钱,这是我药铺的规矩。药费都是明码标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