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大界,西天大域,西卜小域,佑康二九七三年,夹钟下浣之齐日,位于龙泉星宿戴家族地的‘光义军’总部,迎来了一位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此人如同老派刺客一样,将自身藏于厚实的衣装之内,刚到‘光义军’总部门口,便不客气的将总部楼前竖立的大旗,连带旗杆旗台,一并毁了个干干净净。
似这种摆明了的冒犯之举,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乌泱乌泱冲出来一大群身穿制服的兵士,将来人团团围住。
兵士里看上去像是个长官的,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敢来此撒野?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那人头一昂,眼一瞪,便是一句:“鹰犬之笼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你们头领速来见我!”
像长官的闻听此话,脸色大变,勃然道:“连身份都不敢透露,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旗主大人公务繁忙,没空见你这无名之辈!”
那人呵呵一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既然来了,她最要紧的公务,自然就是见我,如若不然,我看她也不用干了!”
像长官的一脸不可置信,惊声道:“狂妄!你怎敢在大帝直属差阁前,口出如此悖逆之言?依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那人忽的抬手,一把掐出他的脖颈,冷声道:“我之生死自有主人定夺!你若再敢浪费我的时间,我不介意先帮你清算清算寿命!”
像长官的倒有几分血性,狂吼一句:“有种你掐死我,吱一声,我是你养的!”
那人闻言冷笑,不再说话,猛然发力。
像长官的瞬间便感觉喘不过气来,直接屎尿齐出。
眼看他快要命丧当场,有一道清丽的女人声音,骤然传来:“那边的,还不快住手!”
那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见是曾经见过一次的康字旗旗主,顺从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冷声道:“你怎么不等他死了,再出来见我?来早了!”
女人明明很生气,却仍是呵呵一笑,谄媚道:“有钱人就是霸气,我可不敢跟你们比,还是请你放他一马吧!”
那人依言将手中那个扔到一边,快步走到女人身侧,冷淡的说了句:“面子给你了,能让你把里子还我吗?”
女人听闻这一问,惊的柳眉倒竖,沉声回应:“请随我去办公室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人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抬了抬手请她头前引路。
女人内心很是不爽,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自顾自的真在他前面为其引路。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女人的办公室,那人只管径直就座,女人气的又捏了捏拳头,回头轻轻的把门关上,细心的将门反锁。
几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处,转身坐下,女人直直的看向那人,沉声问:“是你们家主的意思吗?”
那人随口回答:“不错。”
女人皱眉急道:“他老人家想干什么?还是说我们有什么得罪之处?”
那人直视女人的眼眸,狠声问:“我家大公子殁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女人一脸懵逼,直声反问:“吴大公子外出执行任务,至今尚未归部,你们凭什么说他殁了?”
那人轻蔑的看了看女人的某处,泠然道:“与大公子同去的人,专程向主人报的信,”
女人脸现不悦,抬手遮了遮胸口,认真说道:“那人不该直接去你们那边,这不符合规矩,请你们把那人交给我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调查核实。”
那人忽的脸色发冷,狠声一句:“你们没资格审查吴家人!”
女人皱眉问:“吴大公子的队伍里,哪来的第二个吴家人?”
那人语气平和:“她已经是家主应允的大少奶奶,自然是吴家人!”
女人瞬现了然,轻笑道:“原来是柳如烟,凭她的实力,应该足以带走吴大公子,你们就没怀疑,是她害死了吴大公子?”
那人语气转硬:“那也是在执行你们的任务时发生的,于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女人终究是明白了来人的意图,沉声一句:“我懂了,你们家主是想让我们来承受他的怒火!”
那人摇了摇头,冷笑道:“仅凭你们,根本不够!”
女人脸现困惑:“你什么意思?”
那人以恭敬的语气回答:“家主命我传话,因为你们没有保护好我家大公子,之前答应你们的一切,全部作废,以后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一毫。”
女人惊的站起身,直视对面那人,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他老人家疯了吗?吴家花园负责给我们拨款,是大帝特命钦批的,没有大帝的旨意,他敢擅自终止?我不信!”
那人稳如泰山,仰头看着女人,轻笑道:“家主料到你不信,让我还告诉你一句,如果你们不放弃奢望,仍想从我们那里得到资金,就请戴家康亲自去要。”
此话一出,女人瞬间瞪大双眼,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那人见她露出这副模样,满意的笑了笑,起身便往办公室门口走。
女人急忙出声:“我们愿意派人去为吴大公子报仇,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那人于门后停顿,狠厉道:“迟了,我来之前,吴家的私军已经出发了!”
话毕,轻松的捏烂了门锁,拉开门走了出去。
女人急忙追过去,却只来的及看到那人留下的幻影。
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女人不敢耽搁,赶忙联系大帝夫人,希望能请她从中斡旋。
康字旗本来就是她让建立的,女人之所以能当上旗主,全都因为是她的情人,如今影响到她的大事,女人哪敢隐瞒不报?她又不是只有一个情人。
大帝夫人收到消息后,立刻赶来见她,刚一见面,便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吓得她哇哇大哭,这一哭,反倒让大帝夫人紧张起来,对她又是哄又是抱的,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大帝夫人对她做出承诺,吴家花园那边,由她来想办法解决,康字旗的旗主,不做任何调整。
因大帝夫人的承诺又高兴起来好女人,与她好好的温存了一会儿,而后笑嘻嘻的将她送走,等着她的好消息。
大人星宿,珐琅星,继前几天夜里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之后,又有一支足足五千万兵士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向他们杀来。
因为有前车之鉴,孙殅专门安排了一艘万人级修行人士先锋舰,满载一万精兵,围绕着珐琅星做巡逻防卫。
故此,当吴家私军的先头部队赶到时,珐琅星内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开始集合兵力,打算做殊死抗争。
作为两大主要战力之一,孙亦柔当然是与孙殅在一起,于议政厅内商量着应敌之策。
自孙亦柔与孙殅姐妹相称之后,两人同吃同住,连睡觉都睡一个床,这倒是令孙殅的生身父母,得以暂时解脱。
孙殅从小缺乏人伦关怀,突然间多了个小妹妹,自是对她关怀备至,要不是孙亦柔死活不愿意,她恨不得上厕所都与她一同前去。
“亦柔妹妹,你听姐姐的,只管在大后方偷袭,阵前对战,自有姐姐上前。”孙殅将孙亦柔揽在怀里,柔声劝道。
孙亦柔面露坚定,不解风情:“殅姐姐,小妹不是金丝雀,怎舍得让姐姐独自面对来犯之敌,况且,大道拳法,必须要近身格斗,至少也要在七步之内,再远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孙殅故意揉了揉孙亦柔的某处,柔声再劝:“前面报来,犯敌不过百万,尽是些金丹客,姐姐一人足以抵挡,妹妹何必白跑一趟?”
孙亦柔脸上有些羞红,轻声辩解:“姐姐休得诓骗小妹,这几日同吃同睡,早已看出姐姐的修行甚是怪异,每挥一刀,必会生成内外两道刀罡,一道伤人,一道伤己,百万金丹客,姐姐少说也得挥出数万刀,小妹实在是舍不得。”
听她原是因为这个,孙殅淡然一笑,柔声细语:“亦柔妹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姐姐这刀法,乃是恩师首创,体内刀罡越多,战力就越发强劲,不过些许痛楚,姐姐早已经习惯了。”
扭头看向孙殅,孙亦柔不依不饶:“无论姐姐如何劝说,小妹定要与姐姐同去,既已是姐妹,自当同心协力,绝不可舍一保一。”
孙殅脸色一板,皱眉道:“你当真不听话?”
孙亦柔目露坚定:“小妹今日必须任性!”
孙殅将孙亦柔自怀里推出去,冷声一句:“好,你这妹妹,我不要了!”
孙亦柔站定身形,转身直言:“姐姐可以不要小妹,可小妹不能没有姐姐,小妹仍会自去。”
孙殅气的站起身抬手要打,孙亦柔不躲不避,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见状,孙殅只好放下手,柔声说:“姐姐拗不过你,同去就同去吧!但你必须同意,不得离我超过百步,万一有险,我也可及时救你。”
孙亦柔见她终还是应允了,笑嘻嘻的挽起她的手,撒娇道:“小妹听姐姐的,必不让姐姐于战场上操心。”
两人商议已定,一同走出了议政厅,领率连带俘虏在内的九万修行人士,飞向天际,准备迎敌。
距离珐琅星七十万公里处,有一无生行星,珐琅星人曾前去采过矿产,故此将它命名为一号矿星。
于其地下一千八百五十公里的一处废弃矿洞,有一独臂男子正在此处自行调理伤势。
倘若不是在关键时刻,放出了积压在其体内的百万道刀罡,他这次恐怕是得交代在天一星宿。
与他对战的那五人,因为他们头顶的怪花,竟好像天克他一般,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刀罡能对那五人的肉身产生足够的伤害,却完全伤不到那些怪花分毫,那五人即便是被砍成血雾,有那怪花在,顷刻之间,便又能满血复活。
用大刀直接去砍怪花,每次仅能砍下一片花瓣,不说它有数万片花瓣,仅那落下的,也能在片刻之间重新长好。
假使那五人不反抗,站着任他砍,估计也得连续不停的砍个七八万刀,才能彻底毁灭其中一朵怪花,整整十五朵,他得砍到什么时候?
他是人,力量有其极限,真让他砍,他中途还得休息好几次,即便是真的成功了,无非就是杀了那五人罢了,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那不就是白费力气嘛!
幸亏他在力竭之时,选择死马当活马医,一次性放出了体内存储的百万道刀罡,才将那五人同时打的动弹不得。
眼看着怪花又一次恢复那五人的伤势,他果断的扭头就跑,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随便找了个无生行星,往其深处钻去。
算他这次运气好,这无生行星内部正好有废弃矿洞,里面还有一些没过期的凡众生疗伤用品,让他得以为自己治疗伤势。
他刚把伤势治疗了个七七八八,一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自觉的走到他的面前,单膝下跪,轻声说:“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独臂男子握住大刀的刀柄,冷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身影瞥了一眼被握住的大刀,诚实回答:“前辈那柄大刀,是我们吴家赠送的,只要略施手段,吴家人都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独臂男子将大刀移至身前,看了一眼黯然一笑:“呵呵!不要钱的刀果然还是用不得,怪我太穷啊!”
身影站起身,仍诚实的说了句:“前辈是个讲究人,从不亏欠别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受穷。”
独臂男子抬眼看向身影,不悦道:“你找到我,不会只是为了挖苦我吧?”
身影躬身一礼,直言:“前辈,我是奉命前来,家主命我转告,只要前辈愿意替吴家向戴大帝讨个公道,吴家花园从此便是和字旗的根据地之一。”
独臂男子眼眸微动,皱眉问:“吴家发生什么大事了?”
身影语气悲切:“我们大公子殁了。”
独臂男子明显一愣,平声问:“吴财东是不是很难过?”
身影低着头,沉声回应:“大公子是家主独子,家主自然难过。”
独臂男子喟然一叹,语气沉重:“这个公道,我可以帮他讨回,但我不能接受他的条件。”
身影疑惑:“为何?”
独臂男子轻声说道:“吴德痛失独子,我若趁此机会拿下吴家花园,岂不是趁人之危?况且,我也是个对不起儿子的父亲,没有资格利用别人的儿子,换取利益。”
身影对独臂男子认真一拜,佩服道:“前辈果真是豪杰,吴家要跟也应该跟随前辈这样的人,你替吴家讨回公道,吴家给你报酬,既合情也合理,一个大帝的价值,绝不止于一个吴家花园。”
独臂男子声音低沉:“我不一定能杀得了戴家康,你们亏的可能有点大。”
身影摇了摇头,正色道:“吴家不敢奢望大帝丧命,只求让他记住教训,惹了大帝,在这西卜小域,恐怕也只有前辈才能护住我们吴家。”
独臂男子抬头看向对面的身影,以认同的语气说:“说的在理,既如此,孙某便却之不恭了。”
身影拱手一拜,大声道:“感谢前辈愿替吴家出头,我吴家必不负前辈!”
独臂男子放下大刀,挠了挠头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身影恭敬回应:“前辈请讲。”
独臂男子不好意思的问:“我们当下所在的无生行星,是哪个星宿?”
身影直声回答:“是大人星宿。”
独臂男子闻言一怔,惊道:“什么?大人星宿?”
身影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独臂男子急声问:“这里距离珐琅星有多远?”
身影平声回答:“附近最近的生命行星就是珐琅星,应该有七十万公里。”
独臂男子疑声嘀咕:“哦!竟这么近?”
身影稍微一想,反问:“前辈可是要去珐琅星?”
独臂男子点了点头:“是的,我有一个义女,就在珐琅星。”
身影惊讶急问:“前辈刚刚是不是说自己姓孙?”
独臂男子又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身影赶忙追问:“前辈的义女可是叫孙亦柔?”
独臂男子摇头肯定:“我义女单名殅,全名孙殅,不是什么孙亦柔。”
身影松了口气,小声念叨:“幸哉!”
独臂男子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身影急声道:“前辈请速与我同去珐琅星,去晚了,怕是珐琅星就不存在了!”
独臂男子惊声:“什么?怎么回事?”
身影转身一句:“前辈莫要耽搁,请即刻与我同往!”
瞧他不似有诈,独臂男子放弃继续治伤,忙起身请他前面带路。
珐琅星外,两军对阵已有一会儿,双方都没有先动手。
战场正中央,吴家总管家吴昌荣独自一人,与孙殅以及孙亦柔谈判。
“殅姑娘,只要亦柔姑娘愿与老夫回到吴家,老夫可以做主,宽恕珐琅星,若是能将大公子遗骨还回,我甚至可以给你们一份满意的赔偿。”
“老人家,我没有用妹妹换取苟活的习惯,你家大公子姓甚名谁,若是珐琅星确实有他的遗骨,我自当双手奉上。”
“我家大公子姓吴名凡,乃是亦柔姑娘亲手所杀,遗骨我们要寻回,仇人自然也要带回去。”
“老人家,男儿战死疆场,是体面的死法,哪有为此算后账的,我妹妹是在阵前杀敌,哪里顾得上杀的是谁?你这样要求,好没道理!”
“若真是两军对垒,吴家见过大场面,必没有二话,可她分明就是利用了我家大公子对她的一片痴心,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自该自食恶果!”
“看来谈判没必要继续了,亦柔妹妹,随我回去!”
“姐姐,小妹愿意舍身止战!”
“我叫你随我回去,不许废话!”
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孙殅一副你敢答应我必战死的表情,孙亦柔只好乖乖听话,随她往回走。
吴昌荣见她俩往回走去,愤而出手,被孙殅一刀砍退,大战因此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