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这位便是与你幼时一同长大的君大哥了,多年未见,想必苏姐姐定是特别想念君大哥吧!”宁无常拉着那一脸茫然的白衣少女走到君涯马前,脸上带着几分欣喜,指了指仍在马上勒缰端坐的君涯。
“啊?”
白衣少女牵着小毛驴看了看君涯,君涯连忙翻身下马,对着那白衣少女轻轻拱了拱手:“当年一别,承蒙苏姑娘多年来的记挂,不器倍感惭愧。前几日适逢宁姑娘提起,却不知苏姑娘如今过的可好?”
白衣少女愣了愣,看了看宁无常,脸上的表情接连变化了几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拨下宁无常的纤纤细手对着君涯急忙笑道:“啊……对,对,我是苏樱。”
说罢,看了看愣在那里的君涯,停顿了片刻后这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继续笑道:“我,我过的挺好的。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亦是安好。”
君涯拱了拱手,伸手指了指身旁同样下了马的燕寻,笑着介绍道:“此乃家师小弟子,入门最末,亦是在下的小师弟,尚未及冠……姓燕,名寻,字,无双。”
燕寻如墨画勾勒般的眉梢轻轻挑起,勉勉露出强颜一笑,缓缓拱袖道:“稷下燕寻,见过……苏……樱姑娘。”
那白衣少女双眸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慌慌张张的回了一礼笑道:“见过,见过……那个,不必多礼,你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
燕寻迟疑片刻,嘴里缓缓憋出两个字:“天生。”
看着白衣少女有些失态,宁无常眉间轻蹙,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那白衣少女的袖子,对着君涯两人笑了笑:“舟车劳顿,不若咱们先行进去歇息,待要上一桌好菜后再来叙旧?”
“是啊,正好我也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君兄。”
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却是嬴镛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对着那白衣少女抱了抱拳:“紫央府秦镛,见过苏姑娘。”
见到那白衣少女一头雾水的回了回礼,便对着君涯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我还道前方为何停下了,是否是君兄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现在才方知是美人拦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秦兄说笑。”
君涯笑着摇了摇头,亦是没有多言,只是眸光淡淡的瞥过那抹蕊黄色的身影,轻轻地捏了捏袖角。
嬴镛喉结轻滚,笑着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阵嘈杂便陡然传入了耳际,将他想要说的话语硬生生逼了回去。看着从阳泉酒楼被扔出来的身影,嬴镛咽了口唾沫,抬起眸子看向那阳泉酒楼招招飘扬的酒旗。
“怎么又让他进来了?!说了多少次,楚二愣子与狗不得入内!招子都给我放亮着点!”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矮胖子指了指那趴在尘埃里的身影,对着两名小厮大声呵斥道。
唾沫飞溅到那两名小厮的脸上,小厮们陪着笑脸,却是连抹都不敢抹,只得任凭唾沫在脸上缓缓风干。
待那又矮又胖的酒楼掌柜缓缓踱进酒楼里,两名小厮这才缓缓抬袖拭了拭脸上的腥臭的唾沫,厌恶的看了一眼袖子,又转过头对着那躺在大街上的身影喝骂道:“楚无衣,楚二愣子,听到了没有?!以后莫要再来了!”
“呵呵。”
那人撑着双手,双肩微微颤栗的爬起身,张口轻轻唾出了一口血沫,大笑着唾骂道:“尔等有错自然要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为何别人说得,我却说不得?!”
“快滚!”
小厮骂骂咧咧的走进酒楼中,却是浑然不顾那人的唾骂,只剩下门外叫卖声熙攘,酒旗随风飘荡。
那人拍了拍有些脏乱的衣衫,抬起略带淤青的脸颊,对着那招招的酒旗轻蔑一笑,粗豪的眉毛轻轻挑起,又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去他娘的黑店!”
“咳咳……”
嬴镛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场闹剧,陡然回过神来,看到燕寻几人亦是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于是轻轻地咳了两声,沉声道:“不若,大家先进去整顿一下?我见君兄与苏姑娘久别重逢,不若点上一桌好菜,大家再慢慢闲聊?”
“……好。”
听到嬴镛开口,君涯也慢慢回过神来,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那面貌刚毅颇有豪侠之气的男子,这才对着嬴镛点头笑了笑,抬起袖子对宁无常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按着腰间的剑鞘不紧不慢地牵着马驹向店里走去。
“哎!”
却不料那被丢出来的男子却是大叫了一声,看着君涯缓缓停下脚步,这才中气十足的说道:“对,穿白衣服的这位兄台,我就是在叫你!”
君涯牵着马站在店门口,头也不回的笑了笑:“不知这位兄……台,叫住我所为何事?”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是家黑店!东西贵不说!他家的酒都是掺了水的,鱼肉也不是新鲜货!”那男子轻轻皱着眉头,看着那霞光中飘摇的酒旗,冷哼道:“见你们是外地来的,我便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酒水酒水,自然是掺了水的。
新鲜的鱼肉大多都是要供给有钱的客人。
这几乎是江湖里的所有酒楼不成文的规矩,君涯懂,宁无常懂,甚至就连燕寻都懂。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把这块酒楼的遮羞布扯开的,却唯独这楚二愣子一个!
怪不得这家酒楼连扔带骂的把他轰出来……
若是任由他这般闹下去,酒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若是其他客人听到了又会怎么想?
“这位……好汉……”嬴镛走上前拱了拱手,却被那浓眉大眼的男子粗声打断,指了指自己身上沾上了不少泥污的长衫大声道:“什么好汉?!我是儒生!”
儒生?
燕寻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身高足有九尺的壮硕男子,眼皮略微抽搐了几下,实在想不到这名颇有豪侠之气的男子与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弱儒生有何区别。
“放肆!”秦九微微垂下的眼睑猛地抬起,眸光凛冽的盯着那大汉,阳神境界气势勃然而起,掀起猛烈的劲风,却不料嬴镛轻轻抬了抬手,缓声道:“九叔,无妨。”
秦九闻言浑身气势一敛,低头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
嬴镛看着那自称儒生的男子,抿了抿嘴角,眸眼温和的拱手笑道:“不知这位兄台,所言尽实?”
“那自然!”那肩宽体壮的男子重重拍了拍肩膀,粗狂的浓眉高高挑起,微微凛起的双眸中尽是傲然之色:“不信你大可以去这桑山城各处打听打听,我楚无衣说话向来是句句如金!从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