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咿咿……”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响起,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大鼓穿插着小钹咚咚锵锵的回荡在楼内,引得台下顿时一阵叫好声四起,鼓掌声几乎要掀破了屋顶。
燕寻随着苏樱和宁无常进了戏楼,看着这满座的听客,燕寻不禁拉住苏樱的袖角,低声问道:“这么多人,哪个才是我们要找的啊?”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站的坐的几乎将台前的视线占得满满登登的,一眼望去根本瞧不见正脸。
苏樱却是不慌不忙的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台子上那个穿粉戴玉的青衣花旦,悄声道:“我们要找的人可不是坐在这里的,而是台子上那个。他是这戏楼的老板,也是这幽州九渊朔谷两府的名旦,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看他的。”
还未等燕寻开口,宁无常却是呲了呲小虎牙,蹙眉道:“敢情,咱们来找的是个戏子啊?!”
“一个戏子,能帮上我们什么忙?要不然你们还是写信回去问问八扇门,看看能不能再抽调点人手出来,就咱们三个人,给温侯塞牙缝都不够!”燕寻压着嗓子,皱着俊脸,伸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宁无常亦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觉得也……”
“什么觉得,你觉得什么觉得!”苏樱伸手敲了敲宁无常那光洁的额头,看了一眼台子上面悄声道:“他跟我师父也是旧相识了,你别小看他,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话刚落音,台子上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唱咿声,犹如四弦裂帛一般,顿时引得一阵叫好!
“好!好!”
“黄大家再来一个吧!”
“是啊!再来一个!还没听够呢!”
然而无论台下面如何的叫好声鼎沸,那台子上的青衣花旦亦是轻轻地躬身答谢,款款走回了后台。
“这架子还真大……”燕寻咽了咽口水,看着台子底下不断扯脖子喊着的人,深吸足一口冷气喃声道:“就唱个戏,至于这么疯狂么……”
“啊?!什么叫就唱个戏?!”
身旁的小胡子大叔顿时斜眉一挑,不满的大声嚷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个什么!这是戏么?!这唱的是人生!这是故事!是艺术!你听听那转音,那百转千回的调子!你懂艺术么?!知道什么是故事么?!人生你……”
“哎,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叔,我们就是来找人的,他不懂艺术,您别在意……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宁无常笑着把燕寻拽了回来,跟着苏樱沿着一旁的楼柱,向一处僻静的角落走去,远远地还能听到那个大叔的叫嚷声。
“真的是……还艺术,还故事……我看就是扯淡!”燕寻忿忿不平的喘了口粗气,显然差点被那位大叔气死。
看着燕寻一脸的不甘,苏樱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然你还能怎么样,拔剑杀了那个大叔么?怕是到时候温侯的证据没找到,你倒是先要被我们两个抓起来了……”
“就是,别跟戏疯子一般见识……”宁无常亦是劝慰道,指了指远处陷入狂热的戏迷们叹道:“你看看这群人,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
“好了,跟上。”
苏樱带着两人绕过戏台,很快便走到了一个小门旁,伸手拉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门内,赫然是摆满戏服的房间。
“稍等片刻,咱们进来他想必应该知道了。”
“我的确是已经知道了。”脸上仍带着戏妆的青衣身影伸手推开一道暗门,迈步走了进来,清亮的眸子在燕寻三人的身上扫了两圈,竟然是个极具磁性的男人声音。
那人伸手拉过一把椅子,低垂着眼眸缓缓落座,慢声道:“不知三位来此,意欲如何啊?”
轻吸了一口气,苏樱拱手抱了抱剑:“在下,八扇门成不笑之徒,苏樱……见过黄班主……”
燕寻两人亦是有学有样的拱了拱手。
“稷下学宫燕寻。”
“八扇门宁无常。”
“见过,黄班主!”
“嗯。”那人轻嗯了一声,清亮的眸子淡淡的看向苏樱:“两名八扇门的巡捕,一名稷下学宫的弟子,不知找我这个成天不务正业的戏子有何贵干啊?”
“黄班主说笑了。”苏樱定定的看着那人的面庞,看着那人似乎是没有别的什么表情,于是开口缓缓的说道:“这江湖谁不知道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六艺四经无一不通,是这天下少有的全才。我师父临行前特意嘱咐过我,若是来幽州碰到解决不了的棘手难题,便来此处寻黄班主……”
“呵呵,全才不敢当。”那人轻轻摇了摇手,慢慢的抬了抬眸眼道:“要说我啊,不过就是俗人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有的没的,到头来连阳神境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不过……”那人说到这里轻轻顿了顿,垂下双眸,扫了扫袖子缓缓起身:“若是连你们八扇门再加稷下学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即便是来找我,恐怕也是解决不了的……”
“吱悠……”
“黄班主留步。”
苏樱伸手掏出一块黑黢黢的腰牌,上面似乎还刻印着一个狰狞的鬼脸,在那人的眼前轻轻比划了一下:“我师父还说,黄班主您是无利不起早,不过有这块腰牌在,想必您肯定愿意坐下来听我详细的说一说。”
那人身形一顿,随着一阵悠长的呻吟声,缓缓地坐回了那张老旧的椅子上,轻轻地阖了阖眼眸道:“于这江湖上,能如此了解我黄沾想要什么的,也唯有成不笑了。说罢,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又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几个可靠的人,和几张身份。”苏樱点头笑了笑,伸手将腰牌收回袖中,轻声道:“人,一定要可靠的。身份,也要从未有人见过的。我们眼下的任务与温侯有关,黄班主应该懂的,我也不便多说,只是希望黄班主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罢了。”
“可以。”
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的目光扫向苏樱那蕊黄色的长袖:“不过事成之后……”
“这腰牌,就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