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云威武声音沙哑的笑了一声,阴鹫的看向拔剑而待的燕寻,似乎在看向一件及有意思的玩物,手里的青铜阔剑飘起一缕缕乌蒙轻烟。
根据武者所修炼的功法不同,武者体内的真气亦会随之缓缓流转变化,或是如八师兄那般温润如玉,又或是如燕寻那般化作万千青蛇,都间接体现了一个人的功法特质。
冰冷,或如冻尘霜雪。
热烈,或如举火燎光。
而真气之所以被叫做真气,就是因为它可以直接反应人体内所流动的气,浩瀚雪山,云卷云舒,雷霆闪电,阴阳流转,无比贴近着天地自然。
而如云威武这般乌蒙蒙的真气,燕寻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是什么功法才会让一个人身上拥有如此阴冷而又疯狂躁动的真气,就如同在那青铜剑上的烟气里,拘困着无数的生魂,在无声的尖嚎着……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云威武将青铜阔剑横在膝前端详了许久,又伸手轻轻抹了抹那阔剑上的血迹,像是自语般的喃喃出声:“我体内流淌的是幽云十二骑的血脉,这是荣耀,以凡人之力灭掉一国的无上荣耀,令世人艳羡。但讽刺的是,灭掉一国的气运都需要幽云十二骑来承受,子子孙孙,一代又一代人永远承受着这份诅咒。”
“我们幽云十二骑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永远待在这荒凉无比的大风城,甚至终身没法踏过阳神的门槛……”云威武蓦地抬起头,阴鹫的双眼透过垂落的发丝看向燕寻,缓缓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可你知道外面那些蝼蚁一样的东西,蛆虫一样的贱民,他们只记得张道真,只记得蜀山七圣,只记得那些手段通天的天擎大能!”
“凭什么啊……”
云威武笑着,手指轻轻抚过膝前的阔剑,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变得越发的诡异:“凭什么!”
“凭什么那群自命圣人就可以受到万民敬仰,凭什么那种无能的王可以稳稳地坐在那王座之上!而幽云十二骑就必须要默默无闻的背负起这数百年的诅咒!在这幽州的一隅,渐渐的被人忘却掉!”云威武手中的青铜剑缓缓提起,那浓浓的黑雾也似乎在逐渐的弥漫开来,化作无数的阴兵缭绕哀嚎:“晋国破败的气运缠绕在我们的身上,就像是一把枷锁,牢牢锁住了我们踏入阳神境的大门!不过我在五年前却又找到了向上晋升的方法,泥犂狱的幽枉帖,让我可以利用这些枉死之人的魂魄为我分担这破败气运对我所施加的诅咒!用那些忘却我们的贱民,用他们的魂魄血肉迈入了阳神之境!”
“可惜还是棋差一招,温侯身边竟然有着通天境的高手,所以我才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嗬嗬……”云威武抬起手中的阔剑,笔直的指向燕寻,疯狂而又凄惨的笑容隐藏在不断摆动的乱发后面,袖袍轻袂。
“可我就算再如何凄惨,也不该成为你这种蝼蚁的猎物,嗬嗬……”云威武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青铜阔剑,万千阴兵在身后浮荡而起:“我踏入过阳神,看到过那里的景色!而你不过就是一个连龙虎大圆满都尚未踏入的蝼蚁!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说的,不仅两三分的本事,到底是什么样子!”
云威武在冷笑着,燕寻也在冷笑着:“你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他们的冤魂终日在你身边哀嚎,可笑你还觉得自己光芒万丈,你哪里来的错觉?”
“嗤!”
木质的轮椅疯狂的摇晃而起,拖曳着云威武的身形和那柄青铜阔剑,狠狠地向燕寻刺来!
“铛!”
两剑相交,却不知云威武手中的青铜阔剑到底是何材质,郁离剑无往不利的剑锋在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效果,在两剑互相碰撞的地方爆发出一串的火花。
燕寻翩然倒飞,只感到手中的剑柄传来阵阵酥麻,郁离剑受了这一击之后仍自嗡鸣不断。
“我还轮不到你这个蝼蚁指责!”云威武手中的青铜大剑高高举起,深黑色的雾气在周身奔走缭绕,军中的剑势再一次落下,砸在地板上陷落出深深地剑壑!
燕寻急忙跃开剑锋,脚步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身前是深深的剑壑。擎起郁离剑,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威武:“云威武,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以为别人是蝼蚁,但其实一直生活在阴暗中的蝼蚁却是你自己!每天躲在阴暗潮湿的密阁里,终日与冤魂恶鬼相伴,所以你现在也变成了恶鬼!”
云威武脸上的肌肉不断抖动着,逐渐变成狰狞的模样,手中的青铜剑再度撩起无数的深黑色的雾气,化作万千阴兵刀剑向着燕寻劈剁而来!
燕寻双眸轻轻眯起,手中长剑挥洒出无数剑影,划破面前深黑色的雾气,直刺云威武的面门!
他人空笑我!
长恨剑法最凌厉迅捷的一剑悍然出手,以云威武的军中剑法根本无从抗衡,但云威武毕竟是从阳神境跌落下来的高手,一身真气的浑厚程度并不是燕寻所能想象的……
“砰!”
燕寻被震得倒飞而回,砸在梁柱上!
枉死帖的真气轰然爆发开来,无数的游魂恶鬼从黑雾中透出了模糊不清的五官,向着四周无声的咆哮着!喷薄而出的气浪将四周的木石尽数摧折,扫塌下来一片的房梁墙壁,在云威武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
土石掩埋了下来……
周围的侍从闻声赶来,却只是看到了周围一片狼藉的屋舍,还有披着黑袍坐在轮椅上的云威武。
“是……将军?!是将军?!”
“将军不是去了九渊府么?”
“可是现在……”
周围的侍卫们嘈杂着,手里的佩刀纷纷出鞘对着云威武,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废墟,不知有谁发现了倒在一旁的宠妾,于是惊慌的大叫了起来。
“是夫人!”
“夫人死了!”
于是场面再度混乱成一团,数盏灯笼摇晃着光线,将这陷入黑暗和烟尘中的废墟照亮。光影在云威武的面容上来回闪烁着,让云威武感到有些不适的眯起了双眼。
转过头看向那群侍卫,手中的青铜剑缓缓横于膝前,阴鹫而又犀利的眼神在黑夜中闪着微光:“你们以为,自己是在用刀指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