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面上有多强悍,内心便有多自卑。
大夏国那位惊才绝艳的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其实他从未见过。
可是中原第一美男这个名号,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他深知,小娇娇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位大夏国七公主了。
可她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有着一切,他曾经没有参与的过去!
每次想到那位摄政王,耶律烈心里便有一股无名火。
那种无名火,叫做嫉妒!
无法克制的嫉妒!
大婚之时,他的到来,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呢?
耶律烈不知道。
他只是害怕,又惶恐……
“暖暖……”他躺在榻上,声音忽然虚弱无力。
云初暖心里一紧,连忙起身迎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这伤口,不能用血珠子彻底医好,云初暖让他整日躺在榻上,也是因为她心疼他受得伤。
“嗯。”
男人委屈巴巴的,“忽然就好痛,需要媳妇儿亲亲才能缓解。”
云初暖:“?”
“亲伤口?”
他摇头,“不不,亲嘴嘴就能好。”
云初暖照着他嘟起的丰润嘴唇,便是一巴掌,“老色批!都伤成这样了,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你给我好好躺着!太师父来之前,不许再动了!
刚刚连翘在那说话,瞧把你急的,怎么着,还想留下来继续给你当二姨娘?”
“屁!谁稀罕那个糙娘们!她嫌弃老子又黑又糙,老子还瞧不上她呢!壮的像个小牛犊子!老子可是拥有仙女的人,一只小牛犊谁稀罕啊!”
云初暖被他气笑了,“你才小牛犊,人家连翘肤白……额,肤色健康貌美大长腿,妥妥的明艳大美人,怎么就被你说成小牛犊子了?”
榻上,男人瞳孔震惊,躺在那里一副生无可恋的亚子,“完了,我媳妇儿变心了!就这么被一个虎娘们把魂儿勾走了!”
小娇娇被他这么一逗,忍不住笑出声。
唇角露出两颗梨涡,是耶律烈甘心溺死其中的甜美。
她好漂亮。
不笑的时候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从她的脸上,将目光移开。
耶律烈的喉结动了动,不安分的大手,拉住她白糯糯,软乎乎的小手,“暖暖,你会一直……喜欢我吧?”
他甚至不敢说‘爱’这个字。
与小娇娇相处的越久,他越觉得,自己压根儿配不上这样的仙女。
“不会。”
他的小娇娇坚定摇头,耶律烈一惊,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你敢!!!你若是……”
“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你,等边辽的局势彻底稳定之后,我们两个就去游山玩水,走遍整片大陆,每一个角落,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话音却坚定而有力量。
耶律烈紧握着她的手,忽然感动的说不出话。
只能拉过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暖暖,我的暖暖,我前半生疾苦,能换来你下半辈子的陪伴,也不枉此生来人世间走一遭。”
“以后,不会苦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的声音甜甜软软,“暖暖会暖你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夫君啊,你不要再有惶恐了好吗?虽然我们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大婚仪式,但在所有人眼中,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你忘记我和大王说的话了吗?我说我肚子里可能有了我们的宝宝,他都相信了,还想让御医来替我诊脉。
所以啊,你安心将伤养好,等太师父一来,你还要去营中好好去收拾那两个狗东西!”
“嗯……”闷闷的声音,自他的胸膛传来,“暖暖,为何如此执着想要见太师父?”
小娇娇心中所想,耶律烈其实并不清楚。
但他有一种感觉,她对太师父一直好奇的不行。
耶律烈不是真的莽汉。
相反,他的脑子很灵活,否则行军作战,若是真有一个头脑简单的将领,这胜仗怎么打得起来?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
只是,不敢问。
这个问题,让他怀中娇小的人儿忽然顿住。
云初暖不想隐瞒他任何事,只是……这算是太师父的隐私,人家自己都没有说的事情,她凭什么给人家爆出来?
“你不能说是不是?”
耶律烈握着小娇娇的肩膀,缓缓将她扶起身,琥珀色的瞳仁,凝着那双微扬的凤眸。
她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而眼神闪烁。
“嗯。”
终于,她轻轻点头,“我的所有事都能告诉你,但关于别人的隐私,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况且,也只是猜测,不能说。”
耶律烈微微颔首,并没有失望或者不满,只是好奇心更重了一些,“那我问个问题,你只需摇头,或者点头?”
云初暖抬起眸子,望向他,“什么问题?你先说。”
男人的眉梢微挑,“我那太师父,可与你同一个世界的人?”
一句话,让云初暖懵了,甚至忘记他的摇头或者点头。
满眼错愕地询问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连忙用软乎乎的小手,捂住肉嘟嘟的唇瓣。
眸中噙着两簇愤怒的小火苗,“你套路我!”
耶律烈抿着唇,琥珀色的瞳仁晶亮晶亮的,“为夫可没有套路,是我媳妇儿傻乎乎!”
他勾着她小巧的鼻尖,温言软语,“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从你说你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我便有了这种猜测。”
而这一切,全部源于他做的那个梦啊。
太师父无论说话的方式,行事的作风,都与那个世界的人极为相似。
只是她与小娇娇不同。
太师父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不,不应该说高深莫测,应该说是个凉薄的人。
她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她可以推算出许多事,有很大的本领,却她从不会出手相助任何人。
即便是母亲,也是如此。
儿时,他曾经听过母亲与太师父的对话。
太师父很早就说过,父亲并非良人,让她谨慎选择。
但母亲年幼无知,并没有听从太师父的劝告,跟着父亲来到了边辽。
太师父并未阻止,她像个旁观者,送别了母亲之后,便离开了西域。
还有一件事,是母亲都不知道的。
太师父曾经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她告诉他:命运的齿轮,终将以自己的方式旋转,将每个人带入他们即定的轨迹中。
他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太师父叹了一口气,让他撑下去,静待属于他的奇迹。
这段时间,耶律烈想了很多。
那些太师父曾经对他说的话,在那个梦之后,无比深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太师父所说的奇迹,应该就是他的暖暖……
云初暖皱着眉头,思索良久。
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那她就放开胆子问了,“连你也觉得太师父是和我一个世界的人?她说话,做事,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他摇头,轻笑,“不一样,我媳妇儿会关心国家的战事,操心百姓的民生,甚至还想做王后呢。”
“别闹!我认真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母亲虽然飞鸽传书去请太师父,但我很怕她不会露面。”
耶律烈有些惊诧,“我媳妇儿这么聪明啊,据我对太师父的了解,她恐怕连我此时装病的事儿都能算到,指不定会用什么法子打发了母亲。”
见小娇娇一脸凝重,他又连忙安慰,“不过也不一定,她既然那么能算,应该也知道你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指不定为了见你,也会出现。”
“算?”云初暖被蛮子将军说懵了,“你说她会卜算?”
“卜算……唔,是有这个能力,太师父能提前预知很多事情,但她只会提醒,不会做任何改变这件事发生的可能。”
“比如呢!”
耶律烈发现,小娇娇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那只被他攥在掌心里的小手,都渐渐冰凉了。
这是只有在她害怕、紧张、惶恐时候,才会出现的反应。
耶律烈也收起了玩笑之色,将她拉到榻上,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作为倚靠。
“比如她从第一次见到我父亲,便知道母亲要与他走,只有那一次她出手,让两人擦身而过。
只是母亲与父亲误打误撞,还是结识了,那之后太师父曾告诫母亲,父亲并非良人,但母亲没有听从她的话,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再比如,好多年前边辽曾经因为一次旱灾,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太师父提前告知母亲要囤积粮食和水,却没有让百姓提前预防。
还有,大夏偷袭我边辽之时,我收到过飞鸽传书,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提醒,但我猜测应该也是太师父的手笔……”
太多太多了,这种事情耶律烈想要举例子都根本说不完。
云初暖听了这话,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
她心里……有一个十分大胆而又恐怖的猜测!!!
她……
她……
她……
该不会是穿书了吧?!
太师父是看过这本书的人,所以,她知道所有事情的走向?
即便是她的出现……也在她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