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富接话儿说:你说得不准。奶奶,要我说啊,小孩子看你就笑,说明你能长寿,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是真的。如果说小孩子瞅着你就哭,你说那啥,那绝对是迷信,不能当真。
安辛氏更乐了,说:还是当老师有文化,振富就是会说话。
其其格斜了袁振富一眼,小声儿说:你就两头堵吧。大忽悠。
袁振富嘻嘻笑着。
“塔拉,跟妈妈学——太——”
“太——”
“太好了,说得太好了。振富,你听到了吗?塔拉会说‘太’了。接着说,宝贝儿子,说‘太姥姥’——”其其格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袁野眼珠儿转了转,说:太——咬——
其其格哈哈大笑,连连在儿子的脸蛋儿上亲着。
“太咬咬,太咬咬的,你都教错啦。”袁振富说。
其其格继续说:塔拉,再叫一声——奶奶你听好喽啊——塔拉,叫“太姥姥”——
袁野还真叫了一声,叫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其其格很高兴,又指着爸爸安七十七对袁野说:塔拉,叫姥爷,跟妈妈学——姥——爷——
袁野的小嘴张了张,喊出了一声:咬爷——
安七十七高兴地答应着,伸出双手要抱袁野,这小子马上转头,趴在妈妈的肩膀上。
其其格又哄袁野说:叫——姥——爷——,不是“咬爷”,是姥——
袁野还是“咬爷、咬爷”地叫,把莎林娜都逗乐了,说:叫姥姥,对,姥——姥——
袁野叫:咬咬——
叫完这一声,袁野自己又乐了起来。其其格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这孩子,他自己还乐够呛。
一直自己玩儿着羊拐骨的小月亮站起来,说:弟弟真笨,说话都说不清楚,不如我。
其其格说:你都八十岁了。
袁月亮不服,努着小嘴儿说:我才四岁,不是八十岁。
袁野又叫:咬咬——
莎林娜:哼,你总“咬咬咬”的,我们两人哪个你能“咬”得动?让姥姥看看,又长牙没?
这一回,袁野就是不张嘴,怎么哄都不行,故意把嘴闭得严严的。
安七十七说:这小子,长大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就好喽。不该说的不要说啊。
莎林娜:逗孩子玩儿呢,你还说这些没用的。
安七十七长出一口气,说:一晃儿啊,这小东西也能叫“咬爷”了。我说,咱家阿来夫是不是真该给找对象啦?这小子一天天的,咋不往这方面上心啊?再混几年,就老个屁的啦。
莎林娜:不上心还不是好事儿?多给你干活儿啊。总比往外疯跑强。
其其格:妈,看你说的。我爸说得对啊,阿来夫都二十岁了,不如先订了婚,过几年到了法律允许的年龄就能结了。要不然,好姑娘都该有主儿了。
安辛氏看了看窗外,说:你爸十九岁时就结婚了。你爷爷我们结婚更早,那时才十七啊。
“啊?那么小啊?”其其格有些惊讶。
莎林娜:妈,你们那是旧社会,现在可不行了。
安辛氏:还是新社会好啊。那时结婚早,啥都不懂,哪会过日子啊?都不定性呢。你老公公就知道出去耍钱,家里穷得叮当乱响啊。做人啊,穷过也好,富过也好,就是不能沾上赌的边儿啊……
“妈——过去的事儿,不提了。咱们往前看,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安七十七劝说着老母亲。
其其格把袁野放到炕上,月亮拉着他往炕里去,哄他一起玩儿羊拐骨。并且告诉弟弟不要放进嘴里,埋汰,还能噎住。接着,她开始耐心地教弟弟叫“太姥姥、姥爷、姥姥、姐姐。”
莎林娜和其其格说:我也想让阿来夫找对象啊。可有时我偷摸和他说,混小子把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好像我这个当妈的给他多大亏儿吃似的。
其其格:转天我再去图雅家,就和我吉雅大娘说,让她先帮着物色物色。
月亮一听,赶紧跳起来喊:妈,我也跟你去,我要找阿尔斯楞玩儿。
“坐下!小丫头片子就没个稳当气儿!我只是那么一说,今天不去!”
被妈妈训斥了,月亮撅起小嘴儿,又乖乖地坐下了。
安七十七琢磨着女儿的话,没吭声儿。莎林娜提醒他说:离开这半天了,你不回去看看羊去啊?
原来,安七十七把羊赶到背风的地方,自己回家喝水来了。他赶紧站起身,又逗在炕上玩儿的袁野叫“姥爷”,袁野喊:咬咬咬爷——
袁月亮生气地说:我算是白教你了,我不管了,你愿“咬”谁就“咬”谁去吧。只要不咬和我阿尔斯楞就行!
在一片笑声里,安七十七戴上帽子又去放羊了。
…………
包代小回到娘家已经十多天了,完全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儿金梅花跟在自己身边,陪着她。这期间,她打发女儿回家去取过两次换洗的衣服。田杏花都有意躲着不见孙女,其实,她是觉得不好意思。
金宝见到女儿就会凑上前问这问那,金梅花就告诉爸爸:我妈挺好的。有我呢,不会有事儿。
其实,这段时间金宝去过老丈人家,第一次是因为胆怯没敢进院儿,在大门外晃荡了一阵退回去了。第二次是在院门口儿碰到了乌兰图雅,她说全家人都在气头儿上,你最好过两天再来。第三次,是让丈母娘吉雅给“挡驾”了,闹个大灰脸儿,门儿都没进去。
…………
金顺来与包巴音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心交心地聊过之后,回到家就和儿子金宝“密谈”起来。
田杏花发现那爷俩鬼鬼祟祟的,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金宝增加了信心,又向包家走去。然而,一进包家院子竟然就碰到了小舅子包牧仁。金宝当时就是一哆嗦,心里暗暗叫苦:怪我出门儿没看皇历,越打怵谁起碰到谁,越瘸越拿棍儿点儿啊!
包牧仁截住了金宝的去路,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最可怕的是他一句话都不说,目光如刀!
“牧仁——在家呢?”金宝小心翼翼地笑着打招呼。
包牧仁终于粗声大嗓地说:你来干什么?严重地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