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不顾上面传来的威压,坚定的目光望向建德帝。
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没有做好准备?莫非还能期待上位者的怜悯?叶老夫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沓证据。
“请陛下和娘娘过目!”
楚天歌无视身上那有如实质般的冷厉目光,径直接过叶老夫人递上的证据,从头翻到尾,眼里的寒光明明灭灭。
“好你个陈世坤!在外欺压良民,在内虐待妻女,真是好大的本事!”
“陛下,臣冤枉!这些定是叶家人对臣的污蔑!娘娘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
“一面之词?你怎知这是一面之词?你以为这些都是叶家仆妇的证词吗?”楚天歌转向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位大臣,“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大人,断案你们也算是专业的,来看看这些可是一面之词?看看他陈家从上到下,以及地方官员的证明是不是在污蔑他陈世坤!”
“皇后!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文德殿,不是你的长乐宫,容不得你来做主!”
“陛下,本宫正是记得自己的身份,才容不得这欺上瞒下的小人仗着你的看重损害陛下的名声!”
帝后两人四目相对,眼里的火苗好似在噼啪作响。
小心的看了眼龙椅上的主子,大理寺卿站出来,“不知叶老夫人这证据从何而来?老夫人常在后宅,可能不知,这断案不仅要看证词,证人证物也是必不可缺!”
“何大人这是在怀疑老身作假?我既然拿得出这些,你又怎知我找不来证人?只是不知,大人到时又要以何借口来搪塞我?”叶老夫人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再次把头磕在明晃晃的大理石地板上。
“陛下,臣妇虽不懂国事政事,但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无知妇人。臣妇的夫君,儿子孙子都死在了边关,叶家未向朝廷要个交代,即使是后来知道大皇子是幕后凶手,臣妇依然未向陛下要个公道。如今,不过是想要为活着的人讨个说法,也不行吗?”
是啊!也不行吗?叶家从未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牺牲讨要过什么,如今只不过是想摆脱陈家这匹饿狼而已,怎么就不行了呢?
朝臣的心思转了又转,眼神闪了又闪。建德帝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目光复杂的看着伏在地上的老人。
“陛下,楚国公求见!”尖利的嗓音划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楚国公!无论是上首的建德帝,还是下面的群臣,诧异的同时,心中不免升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建德帝理了理情绪,面上吴波,声音无澜,“国舅回来了,快请!”
一旁的楚天歌掩下那抹轻蔑,目露期待的望过去。
大殿门口,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大步而来。
“臣楚天清,参见陛下!”
“国公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建德帝伸手虚扶了一把。
楚天清闻言却并未起身,而是转向一旁,弯下腰,满是愧疚和沉痛的道,“伯母,天清愧对叶兄!”
“陛下,臣与叶伯瑜乃是结义兄弟,叶家为了大庆舍身取义,如今,叶家老夫人在此跪着,臣有何脸面站着!”
这话就有些打脸了!站在下面的一众朝臣心尖抖了抖,越发觉得不安了!
建德帝眯了眯眼,转头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吼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把国公爷和老夫人扶起来!”
楚天清顺势扶着叶老夫人站起身。森凉的目光扫了眼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二位大人身子不由一颤,面上依旧端着一副沉稳淡定的文人骚客样。准备迎接来自楚国公的问询。
然而一身气势的中年男子却并未向他们发难,只是淡淡的问道,“伯母此来可是为了陈世坤这小人?”
“听国公爷这意思,是知道些内情?”宋清远适时的站出来。
“嗯,看着有些眼熟。”楚天清上前两步,不客气的伸手拿过何大人手里的证件,“唔……我刚刚在门口似乎听到什么证人证物的话,可是何大人对这些证据有什么疑问?”
何太平心中骂了句娘,脸上还得笑着,“国公爷误会了,本官作为大理寺卿,只是对案件多了份谨慎而已!”
“谨慎些好!”楚天清好似欣慰的一笑,毕恭毕敬的对着龙椅的方向行了一礼,“陛下,这些证据乃是臣亲自调查得来,但何大人的意思,仅凭这些可能难以服众。幸好臣这些年走访九州,倒也不是白担了巡察御史的责,论断案也不比京中诸位大人差。何大人既然要完整的证据,那咱们就按照正常的程序来!”
什么叫我要完整的证据?何太平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满。正要开口,就见楚天清一眼瞥过来。
“臣刚好带了些证人,还请陛下能允许他们进来。”
建德帝骑虎难下,忍着气怒挥了挥手。太监很快领上来几人,走在前面的一黑衣侍卫提着一老太太丢在地上。
老太太眼上蒙着一层黑布,刻薄的嘴里不断骂着脏话。“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抓了我?告诉你,我儿可是大将军,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识相的最好放了我。否则,定让我儿杀你满门!是叶家那个老太婆还是叶心兰那个丧门星派你们来的?老天爷怎么就没把这两个贱人一起收了!龟孙王八蛋,放开我……”
老太婆尖利的声音响在大殿,陈世坤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前捂住老太婆的嘴。“母亲!这里是京城,你先别怕,休息会儿,儿子这就给你解开。”
陈世坤颤着手去解母亲身上的绳索,却越扯越紧,又去拉眼上的黑布,依旧不得其法。“国公爷这是何意?为何绑了我母亲?陛下,臣要国公给个说法!”
“说法?不是你们要人证物证吗?我这把始作俑者一起带来,不是更好?陈家老夫人残害媳妇,杀害叶家仆妇五十二人,这陈家的管家,动刀的刽子手,还有这地方的官员,可都在这儿,陈大人若是不满,本官再把那五十二具尸骨一起带来可好?”
“什么叶家的仆妇,到了我陈家,那就是我陈家的人,不过是一群低贱的奴才,杀了也就杀了!只恨当初没有一刀砍了叶心兰那个贱人!她是我陈家的媳妇,我就是杀了她那也是我陈家的家事,谁也管不着!世坤,你不是说你如今是皇上的人吗,你让皇上抄了叶家满门怎么样!还有这些抓了我的混蛋,你可要为娘做主啊……”
龙椅上的建德帝,看着陈家母子的眼中似要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