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少了一位正妃,多了一位良娣,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如果这是同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赵书棋的亲侄女,这就令人不得不深思了。
特别是,第二天,赵颜颜便亲自写了一封家书,命人送往赵书棋的军营。
传闻赵书棋看罢之后,便勃然大怒,当众撕毁了信函!
而底下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短短数日,便流言四起。
都说是赵颜颜在信中怒骂赵书棋,指责因他而害死了赵氏族人!
总之,就是赵颜颜是一个只讲大义的刚烈女子。
也不知道是何人在民间放出了传闻,又说这赵颜颜在其父死后,曾欲寻死,不想,竟然发现有了身孕,这才忍痛活了下来,之后,又意外地被人暗害,失掉了腹中的胎儿。
而那个暗害赵颜颜的幕后主使,就是赵书棋!
这下子,赵颜颜更是被塑造成了一个软弱明理的女子。
而赵书棋,那就是这世上最为无耻的人渣了!
不管怎样,整件事情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夜明慎。
至于赵颜颜,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地不能再生了。
总之,皇上那里,收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京城的局势,因为良妃一死,似乎是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后宫之中,原本也算是几方势力并存,相互制衡。
可是如今良妃的死,似乎是打破了某种平衡。
而皇后则是一贯的温润,手段温和,并没有什么特别凌厉的表现。
或许,是为了让皇上对她放心罢了。
严格说来,赵家叛国一事,其实与皇后是搭不上什么关系的。
只不过,皇上生性多疑,难免就要小心一些了。
另一边,西京,静王府。
霍瑶光十分尽责地禀承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在做事。
只不过,现在的外,只是外掳,而内,则是整个京西州了。
楚阳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关注到位,更不可能事事都想出对策来。
哪怕是他有这么多的谋士,也是一样会遇到棘手的问题。
而且,谋士多了,这意见不合,起争端,也是常有之事。
楚阳去了边关,这个时候,尽管齐王已经进入大夏的境内了,可是对于边关,仍然不能放松。
若只是那些草原人,他倒并不会这么担心。
可问题是,还有一个用兵如神的赵书棋呢。
虽然赵书棋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他带兵打仗的本事,还是不容置疑的。
现在外面基本上就是有两种论调了。
一种就是赵书棋和齐王都是叛国之臣,十恶不赦。
还有一种,就是皇上不仁不义,对自己的兄弟和功臣赶尽杀绝,这才将人给逼反了。
楚阳早前一直让人在查齐王的一些往事,可能是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某些人为的刻意抹去,所以,现在能让楚阳查到的线索,并不多。
现在,只是知道齐王与皇上之间,的确是有一段仇。
而且还是,夺妻之恨!
可是那个妻,到底是谁?
此事却是一直不曾查出来。
只要是将那个人查出来,那么,齐王此次进兵的主要用意,应该也就能看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是否还活着?
又或者,是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楚阳下了硬性命令,甚至有在暗中派人去宫中动过暗线。
只不过,宫中那种地方,但凡是知道一点儿自家主子秘密的人,要么就是已经成为了主子的心腹,要么就是已经被处置了。
总不可能,就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查的。
楚阳和云容极两人对面而坐,此时屋内的气氛,多少有些沉闷。
“我们大意了。”许久,云容极的声线有些低沉,仔细听,似乎是还有一种自责。
“就算是我们提前知道了他们要借道,容极,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云容极微微张嘴,一瞬间,似乎又被什么给噎住了。
想到了上次齐王之乱,楚阳接连给皇上发了三道急报,可是皇上呢?
说到底,皇上不信任楚阳,所以,下意识里,就会选择了不信。
“如果早些知道了,兴许我就可以书给皇上了。到时候,只要皇上收到消息,自然是会派重兵前往湖水关,到时候,兴许就能避免这一场战争,也就避免让那些百姓们遭殃了。”
楚阳摇头,“容极,你想地太简单了。且不说到时候皇上质疑你这个消息是哪儿来的,只说就算是皇上信了,你觉得,皇上会认定了湖水关的那位将军是个窝囊废吗?”
这个,倒真是云容极没想到的。
“以皇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重用了一个蠢货为将?”
想到那位将军还是良妃的兄长,云容极的嘴角抽了抽。
皇上看赵家不顺眼的同时,就没有想到,重用外戚,也不是什么好事吗?
“汪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皇上会不清楚?这从上数三代,有哪一个是真正有出息的?文不成,武不就,一直就是汪家人的特点。不过就是因为有了一个良妃,汪家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到时候,朝堂上再争吵个两三日,你觉得,能挡得住那些兵马?”
这话,说地也是事实。
以前吧,云容极也没有觉得皇上太糟,纵然不能说是一位明君吧,好歹也算是勤政爱民。
可是这接连几次的大事件,让云容极深刻地意识到,皇上不仅多疑,而且还耳根子极软,拿不定主意。
这样的人,当初到底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不过想想楚阳的话,也不无道理。
就皇上那做事思前想后,没个正经主意的性子,就算是黄花菜,都得凉了。
“你说特么地,那个姓汪的是不是傻?就算是他们那儿的驻兵少,也不知道一个时辰不到就被人家给攻破了呀?他没长脑子的呀?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不知道搬救兵?”
“他要不是傻,你以为赵书棋会选定了这里来破关?”
云容极一噎,好吧,他就是多话!
刚刚就不应该出声儿的。
可是眼下这情形,要怎么弄?
眼睁睁地看着南边儿民不聊生?
赵书棋现在已经连下四城了!
这动作,比起当初齐王之乱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果然,这名战出马,就是不一样。
“我现在担心的还是赵信将军,到底年纪大了,而且赵书棋对敌战争经验丰富,只怕赵信将军会吃了他的暗亏。”
“就是担心又有什么用?老子倒是想直接把这二十万大军都开拔到江南去呢,可去得了吗?”
楚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跟谁这儿称老子呢?”
云容极表情一僵,随后十分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唇角,“我那不是气的嘛。”
“想办法,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恶化。大夏上次打了将近一年的仗,国库不说空虚,也绝对不可能是如以前充盈了。若是再打一次持久战,我们大夏大国的国威,只怕就要败了。”
云容极的表情一暗,身为大夏人,而且现在还是一名将军,他当然也是有着一腔爱国的热血的。
可问题是,现在怎么能有办法呢?
派人去刺杀?
云容极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被楚阳给鄙视了个彻底。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还刺杀?他们都在重军之中,怎么刺杀?还没等靠近呢,估计人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云容极一脸懊恼,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楚阳此时寒着一张脸,沉默着想办法。
他虽然痛恨太后,痛恨当今皇上,可是他不能拿一个国家的百姓来开玩笑。
再说了,这大夏的基业,可是由夜家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累积起来的。
而且,在他父皇的手中,可以说不仅扩充了疆域,甚至还迎来了太平盛世。
现在回看以前的大夏。
除了开国之后的第二位皇帝之外,就是在他父皇的手中,大夏是最为强盛的了。
而现在嘛。
呵呵,这位皇上是开疆扩土不行,便是守城,看着都有些费劲了。
为什么以前,大家还都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好皇上呢?
只是因为当时大夏没有大乱子,看似是国泰民安,所以,大家就都潜意识地,将那些隐患给忘掉了。
又或者说,是故意视而不见。
到现在,隐患终于开始逐一暴发了。
齐王之乱,再加上了这一次有赵书棋的加入,接连两次内乱,只会让百姓们对于夜氏皇族产生不信任感。
只怕以后,还会有更糟糕的情形出现。
当初齐王作乱时,他就有过这样的预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如今看来,他的预感还真是没错。
只是,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
不能主动出兵,因为没有圣旨。
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形,怕是主动请旨,皇上也是不会答应的。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吧。
现在,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站在二皇子这一边的。
而这段时间,京城几乎是没有什么二皇子的一些比较热门儿的消息。
他就只是安静地做好自己的本分,看似不争不抢,可是实际上,正是因为他表现地这样,皇上才会不放心了。
这次的事情,皇上暂时并不曾给自己的几位皇子们机会。
其实,说白了,就是担心有人夺权。
皇上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着呢,再活个二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他当年继位的时候,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的了。
当年先皇驾崩之时,都已经连重孙子都有了。
先皇活了将近七十,可以说是高寿了。
所以,皇上觉得,自己登上皇位也才十几年,怎么着,也得做三十年皇帝吧?
皇上继位之时,最大的孩子,都已经懂男女情事了。
所以,皇上觉得自己可以多掌大权,而那些儿孙们,不急。
赵信将军到了江南之后,先跟赵书棋的先锋对上了。
接连打了几场之后,胜负皆有。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胜地多,输的多。
可是这样的结果,让楚阳更为不安了。
还没有正面跟赵书棋对上呢,就已经是胜负皆有了。
若是对上了,只怕赵信将军输的机率会比较高。
只是,他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
而且,之前,他跟赵信将军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若是自己贸然给他送信过去,又担心赵信将军会生疑。
思索再三之后,还是由云容极提笔给赵信将军去了封信。
赵信此时刚刚小胜了敌军一场,据查,歼敌五千余人,而自己这边,大概伤亡了不到三千。
赵信将军觉得他们这边的实力还是很厉害的。
难免就会有些小骄傲了。
看了云容极的信,赵信将军多少有些不高兴。
手底下的一些老将们,也大都说这个云容极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将军,依末将看,这个云将军就是仗着自己先前立了功,有点儿目中无人了。咱们这里二十万大军,还能拦不住一个赵书棋?而且,末将已经打听清楚了。察尔部落的人都已经撤走了,现在,齐王身边就只有索额部落的一支骑兵了。”
“那支骑兵有多少人?”
“五万。”
赵信点点头,“草原人擅战,咱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将军,正是因为他们是草原人,咱们才没有什么可惧的。这里是江南,可不是关外。咱们在这里,就算是城破了,也完全可以打巷战,草原人可是并不擅长这种空间狭小的对战。”
“有道理!”
听手下这么一说,赵信将军顿时又自信满满了。
“就是,而且将军,咱们这阵子可是打了不少胜仗,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将齐王和赵书棋活捉了!”
“正是,将军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屋子里的气势,倒是一层高过一层了。
赵信听得热血沸腾,似乎是又看到了自己十几二十几年前的热血模样。
当下也不再担忧,若是这一次自己能将这些贼人驱赶出去,再将齐王和赵书棋一并拿下,那么,他们赵家,定然是可以再享三代人的荣华了。
赵信斟酌之后,还是给云容极回了信。
只是,信中将自己这方的实力一再强调,并且暗示他想多了。
收到回信,云容极就气得差点儿掀了桌子。
楚阳似乎是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也只是微微摇头。
“现在怎么办?赵信就算是骄傲自大了些,可好歹还是咱们大夏的一员猛将,若是就此折在了赵书棋的手上,未免太过可惜。”
“我现在,也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阳淡淡地一句话,道尽了多少的无奈。
云容极此时觉得胸腔内似有万马汇聚一般,却偏偏只能在原地打转,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那就只能这么干看着?”
楚阳叹了口气,“我今天早上又上了折子,请旨前往江南平乱。只是皇上到底允不允,我也不得而知了。”
云容极气得想要骂娘。
若是发生在他这边,早就直接杀出去了。
可是偏偏,他现在做为边关守将,却是什么也不能做的。
毫无意外的,楚阳的请旨,直接就被驳回了。
皇上的理由很简单,现在赵信将军连连胜仗,形势一片大好,想来不日,便可结束这场乱象了。
楚阳苦笑一声,皇上到底是真地被一叶障目了,还是另有原因?
就冲着到现在赵书棋都没有出手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后面的仗,不可能好打得了!
又过十日之后,江南再有战报被人送来。
当然,都是楚阳派出去的人,否则,赵信怎么可能给他送战报?
楚阳看过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飞奔上马,直奔边关了。
霍瑶光手上还端着一碗莲子羹呢,看他走地这样急切,便知定然是出了大事。
古砚带一众侍卫,早就跟上了。
霍瑶光看了一眼小德子,“可知是出了何事?”
小德子走过来,压低了嗓门儿,“听说是赵信的大军,被赵书棋给困住了。还有,听说是那边有条什么江,赵书棋将人引到下游,直接将那条江给撕开了条口子,死伤人数,少说也在五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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