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方唐镜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唐陆发的意思,“您是要掘戚发的坟?”
“没错。”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当晚离开县城的绝不是常威少爷,那么你告诉我,如果少爷没走,他去哪儿了?”
“戚府有藏人的地方吗?”
方唐镜也不是笨人,只是从未按照这个思路去思考过,此时有了唐陆发的提醒,也立刻展开联想。
“戚府人多眼杂,一个大活人藏在府中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如果想把常公子带出戚府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知道了!”方唐镜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是戚发第2天外出求医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他走那天马车封得严严实实,除了戚秦氏和戚老爷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马车,也许那时候常公子就已经在车上了。”
“可是……”方唐镜还有很多疑惑,可唐陆发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如果事情真像他猜测那样,那么常威常公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别人不知道,他经常跟在常威身边,对于常威的实力还是有些了解的,常威虽然自小散漫,不愿习武。
可他从小就服食各种药膳,有名家名师指点,跳过了大多数武人打熬筋骨的阶段,通过药浴药膳强化脏腑,直接从呼吸法和静桩练起,年纪轻轻就已经越过了炼体的增力阶段。
戚府上下根本没有像样的战斗力,这种情况下想要制服常威,要么用药要么下死手。
所以他猜测,常威被带出去的时候,多数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件事和咱们开棺验尸有什么关系呢?”方唐镜并不清楚这个环节,多少还有些疑惑。
可唐陆发感觉,自己的猜测虽然离谱,却并不是凭空妄想,他知道戚府费尽心思隐藏这个大秘密,一定是另有缘由。
既然出城的不是常威,那当晚离开县城的就另有其人,这个人不会是戚老爷,也不能是戚秦氏,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病少爷。
可如果是他,又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唐路发想起了那场官司,戚老爷虽然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就放弃,然后便草草的举行了一场葬礼,他心中一动急忙问道。
“有人见过戚发的尸体吗?”
“没有。”方唐镜摇了摇头,“听说是天气炎热,路途遥远,尸体已经腐烂、发臭在棺材里化脓了……”
听了方唐镜的回答,他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测。
唐陆发有一种感觉,只要开棺验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下了马车,方唐镜去召集人手,唐陆发则抽空写了一封密函,通过信鸽传递出去。
在信中,他提到了自己的猜测,并表示姚婉君腹中可能怀有常威的孩子。
有了这两件功劳,就算保不住自己,也应该可以让妻儿老小无恙了。
方唐镜速度很快,唐陆发这边信鸽刚刚飞走,他就召集好了人手,一群人扛着锄头,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在依山傍水的山坡上,一座孤坟伫立。
而就在方唐镜等人开始行动的时候,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戚府。
“唐陆发带人上山挖坟?!”陈立脸色微微一变,他看了戚老爷一眼,“这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因为事情仓促,陈立的计划也算不上天衣无缝,只要有人产生怀疑,仔细推敲,还是能够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对于提督府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证据,而是只要他们有怀疑的方向和理由,就可以通过暴力手段,越过所谓的取证阶段,直接强行获得自己想要的真相。
“看来他刚才来找你是打算逼宫的!”陈立心中不禁暗捏一把冷汗,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出现,自家老父亲恐怕很难收场。
“不用担心。”戚老爷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去挖吧,他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你是说?”陈立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半个月前,我以之前的葬礼太过仓促为由,为你重新立碑修坟,然后借此机会……偷天换日!”
“那坟里现在埋的是我从别的地方弄来的一具尸体,死者的年龄和你差不多,也是染了肺病,从尸骨上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戚老爷没谈具体的过程。
但陈立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父亲看起来敦厚老实,可实际上极有手腕和想法,既然做了也一定会注意首尾。
“但是知道归知道,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戚老爷站起身把头发弄得凌乱一些,脸上也挂上了悲痛又愤怒的神情。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派人去找包大人,连同一些乡绅遗老去拦他一拦,顺便探探方向。”说完,便披头散发的冲出门去。
陈立一个人坐在房间,脸上的表情变化,戚老爷虽然心思缜密可他并不知道提督府的狠毒,在陈立看来,当唐陆发怀疑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便已经注定了。
狠狠的揉了揉脸,他心中有了决断。
将大牙苏叫进房间低声吩咐了几句,大牙苏表情凝重的点点头,然后便带着几个精锐出了门。
与此同时,因为唐陆发掘坟,山坡上也闹成一团。
自古以来都是死者为大,没有正当的理由掘他人坟墓这算得上是泼天的大事。
可这时候的唐陆发已经顾不上许多,他甚至亮出提督府的名号,直接动手打退了几名想要阻拦的衙役护院。
就这样,伴随着打斗哭闹,唐陆发还是带人挖开了戚发的坟,打开了棺材。
伴随着恶臭,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出现在棺木中,几名仵作硬着头皮下去检查,不久后给出了一个让唐陆发无法接受的结果。
“死者20岁上下,长期患病,身体表面没任何伤痕,也无丝毫中毒迹象……”
“这不可能?!”眼前的结果和自己的猜测南辕北辙,就在这时,一边的方唐镜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半个多月前,我记得戚……”
方唐镜话说到一半,山坡上一道凌厉的破风声袭来,下一秒,站在唐陆发对面的方唐镜便被一支利箭贯穿脖颈!
方唐镜睁大了眼,他嘴唇开合似乎打算再说些什么,可最终,生机消退,他如同一只死狗一般栽倒在地上。
“方唐镜?!”唐陆发脸色大变,他扭头看去。
夕阳西下,在染红的天幕下,一道身影收弓远离。
“站住!!”唐陆发心头火起,抄起一把钢刀,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看着奔袭过来的唐陆发,陈立克制住再射一箭的冲动,扭头冲向了远处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