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双目赤红,脸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仇恨,他一心想为霍家庄死去的众人复仇,但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还需要修炼很多年。
这个过程中,持续扩张的天下会还会导致许多人家破人亡,以前他不敢请求,可这一次,既然无名恰好来到了天下会,那是不是……
“你先起来吧。”无名说道。
“叔叔。”步惊云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跟我来,咱们先去找陈立,至于雄霸……”无名轻叹一声,也不隐藏自己的心迹,“他现在还不能杀。”
“什么?!”步惊云愣在原地,“您打不过他……不对,你不想杀他?”
无名摇了摇头,“这件事很复杂,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放任这样的恶人活着?您不是武林神话,是要替天行道的吗?!”步惊云脸上的肌肉绷紧,冷声质问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死掉一个雄霸,还有千千万万个雄霸,这个江湖已经乱的太久,如果他活着,或许会有短暂的太平。”
“我不明白!”步惊云摇了摇头,“难道你就放任不管?既然你有能力杀掉雄霸自然也可以杀掉下一个,就这样一直杀下去,总有一天会还江湖一个永久的太平!”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无名看着步惊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曾经我也像你这样,可后来却导致了更大的混乱。”
“惊觉,你可知道为何我留你在身边三年却依旧没有收你为徒?”无名突然转移话题。
“我的剑法中虽然蕴含着勃勃生机,却始终无法根除你心底的魔性,做不到这一点,我就没资格指导你,引导你接下来的路。”
他看着满脸杀气的步惊云,“我本以为这三年你收敛许多,可现在看来,你只是将这股仇恨转化成另外一股力量。”
“走吧,雄霸的事,日后再议,跟我来,咱们去找陈立,然后一起离开天下会。”无名说完便走到门口。
可直到他将手掌贴到门扉,却依旧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
“无名叔叔,你去找陈立吧。”步惊云握紧拳头低下头颅,“我不走了,我要留在天下会!”
无名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压抑着怒火的步惊云,“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步惊云俯身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但你的做法我很难认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放任这样的恶人活着,如果你能早点出手,像霍家庄那般的惨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无名没有说话,他知道步惊云不是在责怪自己,他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多了。
他年少成名,曾以一己之力挫败武林的十大门派,但也正因如此,导致了江湖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和动荡。
“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无名轻叹一声,临别前还是给出了最后的忠告。
“请您放心,您教给我的剑法,我不会在外人面前施展,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霍惊觉,只有步惊云!”
步惊云抬起头,房间里烛火摇曳,却早已没有了无名的身影。
…………
夜风吹的柳条乱舞,大树下,一个少年双目紧闭,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
一曲终了,他安静的放下二胡,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先去找了惊云?看样子他不打算走了。”
无名从黑暗中现身,盯着一脸平静的陈立,目光中溢彩连连,“你进入了下一个境界?”
“还没有。”陈立摇头,“你告诉我,寄情于物,方能寄情于剑,我现在还差一点,如果真能全身心的投入,便是我凝练剑意之时。”
“看来你也不打算离开了。”无名说道。
“这个环境还不错,我应该很快就有所收获,不过接下来,想要突破剑意进入剑灵之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世人都说我是武林神话,是天生的剑道种子,可我这一生见过太多太多的剑道天才,却没有一个像你这般。”
“未学一招,未出一剑,却已达剑心通明之境,距离凝练自身的剑意也不远了,我想,如果一切顺利,你或许可以在30岁之前,便进入无上的剑道巅峰。”
“你是说天剑之境?”陈立问道。
“旁人称呼我为天剑无名,可那只是我的境界,事实上,那只是剑灵境的一种。”
“天剑、魔剑、仙剑被称作剑灵三境,但我想你也许可以走出第四条路!”
“剑心、剑意、剑灵。”陈立记下了剑道三境,“关于最后一个境界,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
“极于情,极于剑,舍生忘死……”无名目光萧索,“那个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多谢教诲!”陈立站起身,郑重的行了一礼。
“无名前辈,你能告诉我所谓的天剑是怎么样的一种境界吗?”陈立最后问道。
“天剑是生机之剑,是慈悲之剑。”
陈立漠然,谁能想到,命犯天煞的无名,经历过无数的苦难,最终却没有堕入魔道,而是领悟了象征生命的天剑。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天剑缺少了杀机,是真正的和平之剑,空有境界,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杀伤力,与人对敌时,若他心怀杀念和仇恨,便没办法和天剑之境契合。
不但使原本的天剑境威力大打折扣,甚至会带来负面影响,让他的战斗力下降一大截。
也难怪无名虽然被称作武林神话,却在原本的故事线里战斗力忽高忽低,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目前的阶段,以无名的咖位,就算不动用天剑境界,也是最顶尖的高手。
没有剑二十三的剑圣和雄霸绝非他的对手。
“有你在,惊……云应该不会遁入魔道。”说完无名,轻叹一声身形渐远。
“前辈……”陈立突然喊道:“剑晨的心理负担太重了,如果他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以后会出大问题。”
“一柄剑铸造的材料即便再好,若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淬炼过程,那也只是块废铁,迟早会折断。”
陈立瞪大的眼,看着无名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可惜了,原本还想骗个跑腿的使唤使唤,让无名的徒弟当我的跟班,说出去多有面子。”陈立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