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昂躺在躺椅上,边让蔺安和给他扇扇子,边抱怨道,“你威胁我。”
蔺安和,“没有。”
蔺昂,“我天天洗衣做饭,你威胁我。”
蔺安和,“没有。”
蔺昂,“我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威胁我。”
蔺安和,“适可而止。”
蔺昂冷笑。
两人遂陷入对峙状态。
寇秋,“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不过电话铃响了。”
蔺安和走过去接电话,几句简单的交谈后,他重新走回来,盯着蔺昂,“晚上家里要来人,别忘了你还有约。”
寇秋想到蔺昂之前说过的赌约,“该不会是……”
蔺昂直言道,“你父亲会来。”
寇秋试图阻止这场闹剧,“我不会打麻将,你们只有两个人。”
蔺昂,“加上安和,你父亲会带左一来。”
寇秋难以相信左一竟然会答应这种无聊的要求。
蔺安和解释道,“他欠小叔一个人情,之前小叔出差就是给他舅舅做手术。”
“舅舅。”寇秋有些惊讶,他很少听左一提及他的家人,只听说他父母已经不在,没想到还有个舅舅。
“左手边的依靠。”蔺安和提醒道。
对于揭穿自己前夫谎言的中年大叔,寇秋还是有点印象的。
蔺安和的接风宴上,左手边的依靠是唯一一个和他交谈比较深的人,寇秋这才发觉所有人是可以联成一条线的,靠着血缘或是家族联姻,寇家,蔺家,还有如今的左家串联到一条线上,目的就是为了进行在一项在他看来很反人类的研究。
就连白梦秋也在此时回来。
寇秋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能够肯定的是,就算他站在原地不动,白梦秋也会毫不犹豫把他推入这场漩涡当中。
吃过午饭后寇秋正常去学校,毕竟晚上还有考试。
午间时间,班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看书,姬芝就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来这么早?”
寇秋刚想说过来复习,就听对方道,“一定是一阵风把你刮过来的。”
寇秋坐到位置上,掏出书本,无视他。
“对了,之前老师到教室来了好几次,一直想找你。”
寇秋握住书本的手一滞,“哪个老师?”
全程目睹了今天课上发生的一幕,姬芝试图说的委婉一点,“生物老师。”
寇秋扶额,那不就是水杉,没有觉得心灵上受到任何安慰。
“你应该直接跟他说我不在。”
姬芝轻咳两声,“其实,你可以自己跟他说。”
寇秋抬起头,水杉就站在门口,阴测测地笑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水杉道,“我等你很久了。”
寇秋一路迎风飙泪。
水杉停下脚步,碧绿的眼眸像潭水一般深不见底。
“你曾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寇秋点头。
水杉,“可现在光是风吹,你眼中都有两朵泪花。”
寇秋,“之前一滴眼泪是含蓄的说法,如果你死了,我会为你流一公升的眼泪。”
水杉心里换算了一下,眼中一亮,脸上的阴霾褪去几分。
“当真?”
寇秋斩钉截铁道,“真的。”
水杉看上去很满意,“姑且就再相信你一次。”
寇秋抓紧时机,“我可以回去了吗?”
水杉,“先跟我去趟办公室,我有东西给你看。”
看着眼前白纸黑字一张卷子,寇秋眼中一亮,“晚上的考试卷?”
水杉温柔的看着他,“今天的作业,你早晨没来得及领。”
寇秋,“你为了把它交给我才留到现在?”
水杉把花盆里落叶碎花用土壤埋住,“原本还有别的事情。”
寇秋身子一抖,接过试卷,安静离开。
晚上的考试,陈乐天成功发挥了学霸的资质,第一个做完卷子走上讲台交了后施施然离开。
临走前不忘伸出中指对寇秋勾了勾。
监考老师只当是学生间挑衅,加上陈乐天在门口勾了几下,就离开了便没有多管。
作为被‘挑衅’的当事人,寇秋自然知道这个手势的真正含义,一眼望过去以为是‘*you’这个骂人单词,实际上是一份标准的选择题答案。
勾一下表示选a,勾两下表示选b,以此类推,每个中间间隔两秒。
先做大题的寇秋顺着这个手势成功完成了选择题的答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姬芝也交了试卷,站在门口,先竖大拇指,打个回环再让大拇指朝下,监考老师只当小年轻炫耀,在鄙视同学,使了个眼色,没有出声阻止,让他赶快离开。
拇指向上,证明是对的,拇指向下,打叉,寇秋再次完成判断题答案。
如此一来,加上后面的大题已经做完,寇秋检查了一遍试卷,淡定走向讲台,交了卷子。
a班不少同学抬头看了一眼寇秋,交卷的时候见他试卷写的满满的,顿觉亚历山大,连寇秋都这么早交卷了,说明考试卷并不难。
可明明这次选择判断题很难,他是怎么这么快完成的。
莫非,是自己退步了?这么一想,不少人额头冒出冷汗,完了完了,一定是自己水平不到位,这次考试要砸!
考试前寇秋和陈乐天姬芝约好在操场见。
寇秋来的时候只见姬芝一个人坐在单杠上,“陈乐天呢?”
“你没看见他吗?”姬芝纳闷,“我还以为他又返回去找你了?”
四周除了簌簌风声,不见半个人影。
姬芝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迷路了?”
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
寇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但不同于之前的短信,这次是持续的震动,对方在给自己打电话。
“喂。”
“寇秋。”阿梅的声音褪去了往常的甜美,变得有些沙哑,“来新月宾馆见我,307,就你一个人。”
寇秋皱眉,“陈乐天……”
他话还没说完,那头就自动接上,“他就在新月宾馆。”
寇秋,“让他听电话。”
宾馆里,阿梅把手机放在陈乐天耳侧,“说话。”
陈乐天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
阿梅狠狠踹了他一脚,对方发出一声闷哼。
尽管只有吃痛声,寇秋还是听出了陈乐天的声音。
“别碰他,我一会儿就到。”
寇秋收起手机,才发现姬芝不知何时已经从单杠上跳下来,站在他身边。
“我跟你去。”
寇秋,“你去没有任何意义。”
姬芝,“你去送死也没有任何意义。”
寇秋,“我是狐狸精,死不了。”
姬芝,“既然如此,多我一个也不多。”
寇秋搬出杀手锏,“你爸妈就你一个孩子。”
姬芝往校门口的方向走,“陈乐天也是一样。”
寇秋叹气,携带这个独生子女客户端,一同上了出租车。
“新月宾馆。”
出租车司机‘恩’了声后发动车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劝道,“年轻人少往那种地方跑。”
新月宾馆离艾格学院并不是很远,十分钟的车程就可以到,那里是有名的‘网吧一条街’,顾名思义,全是网吧和棋牌室。分布就更有意思了,地下是棋牌室,一楼网吧,二楼宾馆,被戏称为‘一条龙’服务,赚的就是年轻人的钱。
寇秋并没有开口解释,寻思着一会儿的脱身之道。
向愤青一样冲上去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不但救不出陈乐天,连姬芝和自己也要搭进去。
“麻烦在这里停一下。”姬芝突然开口道。
司机,“新月宾馆还在前面。”
姬芝掏出一张五十块,“不用找了。”然后,拉着寇秋下车。
他们面前是一家百货店,这条街鱼龙混杂,说是百货店,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成人用品,性感睡衣,还有随处可见的发卡,头绳。
寇秋和姬芝走进店里,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姬芝走到最里面,从墙上一排假发中挑了一个梨花烫的,然后又选了几套衣服。
寇秋,“你是异装癖?”
姬芝,“这条街上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有安监控器,包括宾馆,她想掌握我们的行踪,只有透过玻璃往街道上看。”
寇秋,“你对这里似乎很了解。”
姬芝咳嗽一声。
联想到之前对方要去脱|衣舞俱乐部,寇秋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对他进行定位。
姬芝,“总之,我们先变装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方便一会儿就出人后逃跑。”
他自己走到试衣间,不到一分钟,一个性感女人就走了出来,黑丝袜,连衣裙,红色高跟鞋,姬芝又买了一盒眼影,熟练的给自己抹上。
寇秋:……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那么高的跟一会儿不容易走路。”
姬芝,“必要时可以当防身的工具。”
在姬芝的劝说下,寇秋也进去换了衣服,白色的百褶裙,配上他此时含着淡淡哀怨的眉眼,如同一朵清纯的莲花,引诱人去采撷。
姬芝,“你忘了这个。”
寇秋深吸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胸垫。
灯红酒绿,男女勾肩搭背,已经成为这条街上屡见不鲜的场景。
今夜,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大美女,年纪看上去很小,但均是风情万种,一个清纯羞涩,一个性感迷人,不少混混走过去搭讪,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每当有人走上前想要搭上几句话,姬芝就会把寇秋的腰一搂,让他紧贴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贼眉鼠眼的男人嫣然一笑,“你对我家亲爱的有什么想法吗?”
不少偷瞄的人暗暗叹气,卿本佳人,奈何喜欢的还是佳人。
警局里
今晚警局格外热闹,墨问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听见外头闹腾的声音,走出来,叫住一个小警员,“都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小警员虽然年轻,但已经工作两年,“上头刚刚批下来了。”
墨问,“批下来什么?”
小警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面有人叫道,“小王,出发时间到了,磨蹭什么?”
小警员赶忙对墨问敬礼告别。
之前催他的上司见到墨问,“原来是墨警官,刚好可以搭把手,今天局里人手可能不够。”
墨问,“需要我做什么?”
那人摇头,“一会儿可能抓进来不少人,帮着审审就好。”
外面警车都已经准备好,他不好多耽误,话没交代清楚就离开了。
墨问看一眼墙上的钟,决定进去再加上一会儿班。
姬芝搂着寇秋的腰,进了新月宾馆。
他们并没有直接上307,姬芝刷卡开了旁边305房间的房。
上了电梯,寇秋掏出手机,设了二十分钟后的定时发送短信,收件人定的是墨问,墨问赶来也需要十几分钟,到那时他们再救不出陈乐天只能说明把自己也搭进去去了。
两人进了305的房间后,姬芝把门反锁上。
小宾馆的好处就是房间之间基本不怎么隔音,坏处是太不隔音了,耳朵里听见的全是隔壁303男女的嬉闹声。
寇秋和姬芝用耳朵贴住墙面,试图听见307的声音,几番努力也终是无果。
他们自然听不见陈乐天的声音,对方被捆在卫生间,嘴上也贴着胶带。
阿梅走到他身边,把胶带扯开。
陈乐天悄悄把手中的绳索在瓷砖的缺口上来回磨蹭,嘴里说话分散阿梅注意力,“你是谁?”
阿梅笑道,“自然是你的阿梅,”
陈乐天,“阿梅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阿梅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手腕上的一条伤疤,“现在总该相信了。”
陈乐天的确在阿梅手上见过这条伤疤。
阿梅把玩着手中的小型手|枪,“其实你说我不是她也对,毕竟我可不像那个懦弱的女人,只会哭泣和逃避。”她屈起一根手指勾住陈乐天的下巴,“不过也多亏她,不然何来的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阿梅与你想象的不同,你会怎么样?
当日晚宴,寇秋曾经说过的话蓦然出现在脑海里,陈乐天的确因为这句话对阿梅心生疑窦,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谁料到刚走出教学门就被冰凉的枪口顶住腰侧,一路带到了这里。
‘不一样’,寇秋用的这三个字也太委婉了,何止是不一样,简直就是活脱脱两个人。
眼前的这个阿梅,单手搭在椅子后面,一只手勾着自己的下巴,分明把自己当成了个男人。
阿梅笑了笑,“放心好了,我的目标是寇秋,等他来了,我就放了你,怎么说你也是那丫头看上的人。”
陈乐天咬牙,“你和陈芸他们是一伙儿的。”
阿梅,“可以这么说。”
陈乐天的手腕已经被瓷砖锋利的断角磨出血,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停下,抓紧时间试图磨断绳索,“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寇秋,害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阿梅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杀了他,我就会得到救赎。”
她的眼睛被雾气缠绕,精神看上去不太对劲。
阿梅控制不住自己,她的脑海中不停重复那个男人说的话,“杀了寇秋,杀了他,你的心灵就会得到安宁。”
就像一句魔咒,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305房间
寇秋对姬芝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先去看看。”
姬芝脱下高跟鞋,“如果你五分钟后不出来,我就去救你。”
寇秋盯着那十厘米的细长跟,叹气,“你还是用来自保好了。”
再不济,他还有九条尾巴可以用。
阿梅听见门铃响,眼中闪过笑意,走到门那里,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低着头的白衣女人。
走错房间了吗?
枉费她高兴一场。
阿梅正准备往回走,就听门铃声再次响起。
她打开门,为防有诈,背在身后的手握紧□□。
门外的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熟悉的面容。
寇秋走进来,趁着对方惊讶的一瞬间,开启狐狸精模式,放出尾巴一尾扇飞阿梅,她的身子重重落到地上,枪也摔到床底下。
做完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他收起尾巴,虚弱的靠在墙上,无论如何,腰是再也动不了了。
阿梅怒极反笑,“原来是个真妖精,”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低低笑了出声,“他说的没错,杀了你,只要杀了你……”
说着,眼中露出凶光,就要爬到床下去捡回手|枪。
卫生间里,陈乐天只能听见外面的响动,更加着急,顾不了三七二十一,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对着尖角来回滑动绳索。
这么大的动静,姬芝自然也是听见了,急忙冲到307.
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姬芝举着高跟鞋,披头散发;寇秋捂着腰靠在墙上;阿梅撅着臀部往床下爬。
然后门被踹到最开,一群穿制服的冲进来,大叫道,“警察,不许动!”
爬到一半的阿梅对着寇秋怒目而视,“你报的警!”
至今不过十几分钟,按理说给墨问的定时短信还没有发出去才对。
门外有两个警察压着一对男女,“头儿,这里也有一个。”
寇秋顿时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才对。
“头儿,厕所还有一个。”
说着,把陈乐天压出来。
被称作头儿的男人看了一眼寇秋几人,冷笑道,“行啊,年纪不大,玩的挺开,扫了这么多次,又玩捆绑,人数又多,还是头一次遇到。”
姬芝顿觉五雷轰顶,“我们不是提供□□的。”
寇秋看着穿着黑丝袜,脱下一只高跟鞋扭动的姬芝,捂住眼睛,看到这一幕,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带回去。”
随着领头的一声令下,寇秋几人被押解上车。
警局里,墨问看着被押进来的一群青年男女,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别提了,那条街局里早就想打下来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批,今早通知下来,为了明年的文明旅游城市申请,这次上头下了狠命令,严打不怠。”
“头儿。”外头跑进一个警察,“一个可能需要医生。”
墨问皱眉,“你们打人了?”
刚说话的人赶紧摆摆手,“哪能啊,几个小年轻,玩的太过火,一个腰不能动了。”
“给他几片药膏贴上,玩大的怎么可能这么娇气,带进来做笔录。”说着,被称作头儿的人叹气,“现在这些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怎么交的。”他看着墨问,“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帮忙做下笔录,今天抓的人太多了,我还要去安排。”
墨问,“交给我就行。”
“行,那就多谢了。”他对着警员说,“先把腰不行的那伙人带过来,做完笔录送他去医院,我看还没成年,有没有通知家里人?”
警员,“在隔壁305的包里找到了学生证,联系了班主任,由他负责联系家长。”
“那就好。”
审讯室里
墨问看着低着头两个‘少女’,沉声道,“抬起头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姬芝猛地一震,他轻轻碰了碰寇秋,这声音怎么听得那么向墨警官。
寇秋进门时,偷偷看了一眼,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下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扫黄被抓到警察局,他宁愿在宾馆跟歹徒做搏斗!
寇秋和姬芝齐齐把假发往前面拨了拨,摆出贞子的造型遮住脸后抬头。
墨问,“露出脸。”
与此同时,安明坐在办公室,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自己班的三个学生扫黄被抓了。
这三个人还是寇秋,姬芝,陈乐天。
安明理了理思绪,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管是不是梦,当务之急,还是联系家属把人从警察局里带出才好。
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人名,深吸一口气之后拨了出去。
此时的蔺家,麻将刚刚上桌,寇季薬,左一,蔺安和还有蔺昂各坐在桌子一面,目光紧盯牌桌,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在这严肃紧张的气氛中,寇季薬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本是要挂断的,但一看,竟然是一年都联系不了几次的人,他想了想,还是接了。
“姐夫。”安明的声音有点犹豫。
寇季薬还是第一次听见安明迟疑不决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小秋他……”
寇季薬一怔,握住麻将的手停在半空中,“寇秋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其余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手机上。
安明快速说完一句话,“被抓到警察局了。”
寇季薬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被人欺负了,还是跟人打架?”
下一秒,就听安明道,“呃,据说……是扫黄。”
寇季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