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比马,在落马镇几日,已经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柳成转头打算离开。却不想这时候有些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你们这样多人,只怕胡萝卜放出火来害了你们信命。我的胡萝卜心善,现在不会放火。”
柳成这下听清楚了,那是秦浪的声音,很像秦浪的声音,他大喜,提着小药包就往人群里钻进去。
只见里面秦浪牵着枣红小马儿正与对面的一卖马商争得面红耳赤。
“大家请看。”秦浪卷起兽皮袖子,抬起身边枣红小马的前蹄:“可见到上面有什么?”
围观的人,细细倾头去看。
细密的枣红色毛里似乎有纹印。
一人眼尖,高声道:“有一圈黄色的印纹。”
“不错,这位兄弟好眼力。”秦浪完全不管周围夹杂的的嘲笑眼光拍着手:“太阳印纹,只有天炎神驹才会有。”
“哈哈……”
结果又惹来大家哄笑。
“老刘的马儿耳朵上还有光明之神的神文,他的马岂不是光明之神的坐骑了。”
“切!”秦浪无奈的摇了摇头,拍拍枣红马。
“你们胡说什么?大人岂是你们能够评定的。”挤进人群的柳成看不下去了,卷起袖子就要揍最后开腔那人。
秦浪一眼看到了他,大喜道:“柳三变,哇呀,放手。打赌而已,别动手。”
柳成是练武之人,马贩子在他手里就像小鸡,一把就抓了起来,他放下手上吓得面色白发的马贩子道:“以后说话小心点。”
秦浪一把拉住他,又对周围一众道歉道:“各位。我这兄弟有些冲动,不过我这马儿确实是天炎神驹,所以与他的赌约我胜了。”
“切。”一堆围观众。不慌而散。
秦浪的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匹败种马,哪是什么天炎神驹。如果不是柳成的出现吓到他们,只怕秦浪要给揍一顿。
“喂,喂!别走啊,你们这些家伙,柳三变啊柳三变,你看,人都给你吓走了,本来赢定那匹赤耳马的。”秦浪叹了口气。尽力挽留哄散的贩马众。
大鼻子重新得见秦浪,心头大喜,但奈何秦浪又记错自己的名字了,于是纠正道:“大人,下官叫做柳成。”
秦浪侧着头不搭理他,自言自语道:“胡萝卜,人家不相信咱们。”
柳成见得秦浪苦涩的脸色,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低头道:“大人若是想要赤耳马,下官这就去捉了回来。”
“死脑筋。”柳成没想到迎来的是一句骂话:“不相信是好事呐。”秦浪苦涩的脸色旋而换做了灿烂的笑容。
柳成有点摸不着头脑。连忙道:“大人这几日去哪了,叫王翔好找。”
“有点小倒霉,风暴大了。迷路了。”秦浪吸了吸鼻子,背着手向前走,随口问道:“让你们担心了,挺不好意思。”
枣红小马身上的马鞍,缰绳早在化做天炎神驹的时候烧得干干净净,本来秦浪打算顺便劫了春三的,但春三的马太高太大不适合,所以一路而来秦浪都是裸骑的。
“大人,言过了。只是王翔大人连续找了大人两天两夜,病倒了。现在还在发烧。”柳成将大人离开以后的事情一一说了。
枣红马没有缰绳牵着,乖巧得很。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秦浪听到王翔病了,拍了拍脑袋道:“罪过,罪过,快些去开点药,还有找一些冰块。”
……
……
秦浪回来马翁也大吃了一惊,在三龙戏天里都能回来,这位大人实在深不可测。
不过柳成却很不明白,为何秦浪要用麻布裹着冰放到说胡话的王翔额头上。感冒发烧本就是受冷所至,还要往头上加冰,岂不是雪上加霜。
秦浪一句话不说,敷好临时做的冰袋后吩咐柳成:“隔一刻就换一次。”
说罢出了门,坐到了吧嗒吧嗒抽着土烟的马翁面前。
马翁上下打量着他,又看着庭院里的马匹枣红小马,忽然开口道:“大人,你那马儿似乎变了很多。”
“哦!”秦浪微微一笑,这马翁倒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处,喝了一口茶水道:“我那胡萝卜哪里不同了?”
马翁眯着眼吐出一圈烟沉思道:“似乎,气势不同了。你看我那马儿在他面前都低头了。”
“我的胡萝卜变成了天炎神驹!”秦浪侧头的盯着马翁,表情异常的严肃。
马翁衔在嘴里的烟斗粘在了嘴皮上,愣了好半晌忽然笑道:“大人说笑了。”
“哈哈。”秦浪笑而不语,又道:“我看你那马儿低头,是因为脚下有草。”
马翁笑道:“或许吧!不过大人,你为何称你的马胡萝卜。”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书生去赶考,驴子不肯走,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将胡萝卜用一根杆子掉在驴子面前,位置恰好驴子能够看到,就要吃到但根本吃不到。结果,驴子就拼命往前跑了。我这马儿长得想驴,跑得又慢,你说这名字如何?”秦浪讲了一个故事。
马翁大赞:“哎呀,甚好,贴切自然。”
半夜,落马镇里安安静静的。月光如水流倾泻从天空倾泻而下,映出了小院中的一道黑影。
黑影有一把长长的胡须,随着夜风飘舞,站在马栏之外,口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眉头紧锁。
胡萝卜张着眼好奇的看着他,眼中盈盈有光,好似有智慧的人类一般。
但这一切老马翁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味的抽着烟,盯着胡萝卜的前蹄,蹄子上的太阳印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白天的话,老马翁记得清清楚楚。
天炎神驹。
他思量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连烟都忘了吸。
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拉得老长。
……
清晨,秦浪打着哈欠出了房门,老马翁已经坐在小院中晒着太阳。精神并不是很好,似乎昨晚没有睡好。
他也见到了秦浪。站起身来施礼。
秦浪卷起袖子,洗了把脸,走到院中,看着周围青幽的景致笑道:“老翁好享受,不住客栈,租了这样一处院子。”
马翁笑道:“大人有钱,所以便把自己的院子租出来了。”
“院子是你的?”秦浪哈哈大笑打趣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马翁道:“此次华大将军势在必得又怎会顾及这点钱,不过只怕半个月的时间很难寻到汗血宝马。”
“有如此难?”秦浪略感诧异。他可是见过一大堆天炎神驹的人物,对于汗血宝马的珍贵没有感觉。
“十多年前还好找一些,如今找的人多了,炎驹国又控制着绝大部分的野马群。”马翁面露难色,自问能够识出天下名驹,但找马是一件颇难的事情:“所以,我们今日出发,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青草涧。
秦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马翁可知炎驹国皇宫里有没有汗血宝马。”
马翁笑道:“如果炎驹国的皇宫都没有,哪里还会有。据我所知。炎驹国皇宫拥有圈养汗血宝马的能力。”
“那买一匹不就成了。”秦浪一拍巴掌,想当然的说道。
“大人错了,炎驹国皇宫虽然有圈养汗血宝马的能力。但是从两百多年前,一直只有十二匹,整整的十二匹。”马翁很严肃的说着数字,足可见汗血宝马圈养的难度。
“那到不怕,他不卖,我自有办法。”秦浪露出白白的牙齿看向胡萝卜,计划早在进落马镇的时候就开始了:“老翁,若是我带马来了,你得看准一点。看错了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其余的时间你们就在落马镇休息休息,度度假。当做不认识我。”
“大人,万万不可。”马翁大惊。炎驹国的皇族可不是好惹的,三大高手早在贫瘠之地成名数十年,大人将目标定在皇宫只怕会惹来大麻烦。
秦浪神秘的一笑,看着马翁问道:“请问,你是谁?”
转身,牵起胡萝卜出了马栏。
柳成早早就去外面拿药去了,这会进来却见到秦浪准备打招呼,却不想秦浪好似不认识他,扬着脑袋走出了院子。
柳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着自己的大鼻子匆匆来到呆立的马翁身边问道:“老马翁,大人怎么了?”
于是将秦浪交代的说了出来,柳成大惊。
院子里余留两根木桩子。
……
话说白天没了,就是黑夜,黑夜没了就是白天。
时间总是在重复,重复,再重复。
不过,在落马镇的牌坊旁却多了一个怪人,他牵着胡萝卜,手里抬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书:求购汗血宝马。
路过的人都笑他傻,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谁会相信他有买汗血宝马的钱。再说炎驹国皇室常年高价在收,谁愿意卖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主。
一天一夜,怪人依旧站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每见一人就点头。
落马镇出了一个怪人,传遍了整个镇子。
秦浪很满意来探看的人越来越多,他在等一个应该来的人。
小王子罗浩以及他那个叫春子的叔叔。
小春子,这名字有点小犀利。
两天里,老马翁、柳成远远来看过两次,但挺听话的,因为柳成给马翁讲了他的很多事,马翁稍微放心了一些。
第二天下午,落马镇狂风大起,吹得风沙乱舞,枯草乱飞。
街上出奇的清静,没有一个人。
因为有两人出现了,权利很大的人,清理出了一条街的范围,像扫垃圾一样将所有人扫开了。
街上只有六目相对,三对马眼,三对人眼。
春三勒紧缰绳平复着胯下马儿的惊慌,腰间已经换了两把新的弯刀,那日给秦浪抢了先手才败了,今日他要挽回颜面。
“拿出剑。那马儿归炎驹国所有。”
语气霸道无比。
小年轻也冷眼看着秦浪,缓缓退到了后方。
春三是一名刀客,一名九星刀客。只差一星就能到达刀师的境界。
有他在,天炎神驹逃不出掌心。
混乱的沙。散乱的风,高手刀客之下,木桩一样站着的秦浪有了动作,他抬着木牌牌的手往下弯了弯。
“锵”刀客春三抽出了弯刀。
秦浪的指头微微弯曲,掏了掏发痒的鼻孔,有沙子吹进去了,挺难受的。
“小春子,又见面啦!”
……
如此一句话。滑稽、有趣。原来这坏男鼻子痒了,掏玩之后,还将指甲凑到眼前看了看。
“你!”紧张的春三,面色一冷,秦浪的轻松却将他带入了被动的局面,他因为秦浪抽刀了。因为紧张,抽刀了。
他一拉马,马不动了,因为枣红小马盯着它,它不敢动了。
“找死!”春三纵身下马。冲了过去,双刀贼亮,脚尖一点沙地就跃了起来。这一跃两米有余,双刀架过头顶,直取秦浪眉心。
两刀砍一点,足见春三对于自身实力的信心。
成名十五年,除了两位师兄外他从未输过。
剑客的水平足够他在沙漠里驰骋。
秦浪好似没见他出手,依旧很闲的看着指甲里的东西。在刀光临身之前,突然他动了,手指往前一弹,一颗沙粒一般的东西飞溅而出。
穿过弯刀。穿过两人只见的距离,带着一丝清光。在空中滚动。
那是一粒鼻屎,新鲜出炉的鼻屎……
“啪嗒!”那粒犀利之物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刀客的眼中。
春三眼中生疼。无奈撤刀,柔了柔眼睛,才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秦浪依旧保持刚刚悠闲的动作,指甲上的污垢清清楚楚。
“沙漠里呆久了,鼻屎也多了。”秦浪依旧不看他,扛着牌子自言自语。在穿着的兽皮之上蹭了蹭手。
这兽皮衣服可是春三的。
春三脸色发青,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愤怒,比武之人最忌激动。心若先动了,那便落了败笔。
“你使诈的本事倒是多。”他安慰着自己,捏紧了弯刀。
脚尖一动,沙粒飞溅,双手翻转,他整个人也如同水车一般旋转,刀化作水车两侧的水斗。
疯狂旋转,这招刀法厉害至极,为他杀敌无数,但是依旧有一处破绽。
秦浪看出来了,于是他弯腰侧身,扛着的牌子插入了旋转的风车中。
就像风车给某物卡住了轴承,僵在了原地,那物就是秦浪扛着的牌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刀,卡在了春三的手肘下。
无论春三如何用力,始终动不了。
秦浪很潇洒的站直了身子,笑着看着他:“小春子,你这大风车转得好看。”
“你!”春三再吐出一个字,双刀出手,此时的他气得脸色发青。心里的愤怒已经彻底淹没了理智,他才不管刚刚为何失手,用出了自己最为厉害的一式刀法,势必要将秦浪斩于刀下。
反握弯刀放于身后,刀光如月,化作两弧,从腋下斩出。
此刀法名作破月斩,传说若是功力够,连月光都能斩断。
九星的刀客功力已经很强大了。刀法一出,刺得秦浪眼睛一眯,这一式刀法异常了得,精妙非常。
秦浪暗暗拍手厉害,可惜在他强悍的眼神面前,还是太慢。
慢得异乎寻常,所以结果只有一个。
刀光到了他的胸前,他才缓缓的放下扛着的木牌,横放到手臂下,砸了过去。甚至附带上了刚刚能够用的三清道力,给木板加持了一些些。
慢归慢,那是在秦浪的眼中。
别人看到的是另一种情况。
秦浪运气很好的放了木牌,春三撞了上去。
然后板子很硬,春三撞得倒退了五步,破月斩斩歪了。
小年轻罗浩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三次,三次无效的进攻,即使用上破月斩。也伤不到怪人一丝一毫。
罗浩的武功修为并不怎么样,所以他根本看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一切都是因为运气。
恰好有沙子进了春子叔叔的眼里。
恰好怪人低下头。
恰好怪人放下了牌子。
运气。真的好到如此境界。
当事人春三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是武道高手。对方的一举一动怎可能用运气来解释。三次自己都栽在怪人手上,只怕这人深不可测,演的是扮猪吃老虎的戏份。
“走!”他翻身上马,一把拉住罗浩消失在街头。
风沙依旧很大,秦浪眯着眼目送着两人远去,大喊道:“有汗血宝马就卖给我,我会给一个好价钱。”
空旷的街道人只留下嗒嗒的马蹄声。
几个躲在暗处悄悄偷看的马贩子打了个机灵,彼此看了数眼。两天两夜怪人抬着自己的木牌牌站在落马镇入口,他们还以为这人是疯子。
没想到。
咕嘟,老刘吞了吞喉结,那日他还与怪人有些过节,今日这一幕吓坏他了。转身就往自己住的客栈跑去,连夜收拾行李,连赤耳马都不敢带走。
怪人想要就给他,他可不敢有半句抱怨。
春三是谁,炎驹国三大高手之一,连人家身子都没能近。怪人太恐怖了。
……
风沙过后。天气放晴,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离开的离开。
一切都在变。包括镇口的一人一马。
马儿低头吃草,人儿半蹲着,手里的牌子举得老高。
身边少了往日嘲笑的目光,没有人敢擅自接近他两尺距离。
“买马,买马,买汗血宝马!”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
马翁、柳成两人早已经从落马镇众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情报。
春三败北,怪人脚都没有挪一步。
这消息没有让马翁感到丝毫的高兴,因为他完全不知道秦浪究竟要做什么,若是得罪了炎驹国国王。只怕他的老身板得留在这片异地了。
柳成仍然按照秦浪的吩咐照顾王翔,王翔的烧退了。不过依旧在说胡话。
秦浪的消息他也听到了,只一白天的时间落马镇里到已经沸沸扬扬。
落败的春三并没有就此逃。而是带着罗浩跑到了落马镇外的一处小山上,从袖里拿出了一根响竹。
响竹破天,兄弟团聚。
事情并不会那样容易完。
天炎神驹,势在必得。
看着响竹飞入天际,罗浩反而有些担心了,他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团,说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春子叔叔,你败了?”
“小王子,那人深不可测,属下虽然败了,但只要师兄一到定能将他拿下,到时候他身边的天炎神驹……哼!”春三盯着天空的响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春子叔叔,那怪人似乎要买汗血宝马。”从春三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罗浩吸了一口冷气,脑中怪人的话久久不散。
“王子殿下,这人完全不将我们看在眼里,是对炎驹国的亵渎,他手中不该有我国的神物,神物只应该归罗氏一族所有。”
“那就依照叔叔的意思。”
怪人手中可是有天炎神驹,不知道多少代以前,那时候祖上还是这片草原上的一牧民,一次放牧归来,祖上曾亲眼看到过。
脚踏太阳之火,身穿日光之衣,故而祖上起兵建立国家之后才将国名唤作炎驹国。
在炎驹国,传说中的天炎神驹就是圣兽。
若是带回去了,罗浩又陷入了yy的梦境中。
只觉得怪人手中的天炎神驹已经是自己的了。
风吹,日落,月如初。
又一日过去,胡萝卜依旧在吃草,蹲在地上的怪人多了一把椅子,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木牌牌上的字换了。
李春三有两位师兄,大师兄常年居住在皇宫中,二师兄名字很特别姓杨单名一个辫子,辫子的辫。
杨辫……
当然他在皇宫里也有春三一样的称号,小辫子。
再加上他排行老二,故而有辫二的别用名,可这名字听起来着实别扭,他很不喜欢这名字。杨辫喊起来不顺口,所以他喜欢人家将他的名字加上官用名的一个“子”字,给人喊做杨辫子。
杨辫子最近正在苦恼一件事情。
东龙城外一个流民部落出了一点事情。给一个叫做达西的部落干掉了。事情的关键就出在姓氏上。
给干掉的部落头头也姓罗,炎驹国的王姓。貌似有可能是炎驹国n多代前的分支。
干掉就干掉,可达西部落做的不干净,放跑了一个人,这人跑到了炎驹国就开始哭诉,希望炎驹国国王帮忙,拿回失地。
结果,英名神武的国王大人把这件事扔给了他。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师弟的响竹出现了。这可把他乐坏了。
有理由摆脱这件事,怎可能再有半点耽搁,当夜他就禀明国王,出了城朝落马镇奔去。
烫手的山芋,谁爱要谁要。
……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日。
秦浪扛着牌子差点就睡着了,太阳晒得狠毒,所以他从商贩的摊上买了一顶斗笠带了起来。
嘿,还真别说,颇有几分大侠的感觉。
剑一摆,他口里嗖嗖嗖的嚷着。击出几道剑花,随后立在街头,拉了拉斗笠。自言自语道:“帮我去找一个叫做黄药师的人,就说桃花在等他。”
然后又侧过身子,翁声翁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眼睛就要瞎了。”
……
怎一个英雄气概,怎一个荡气回肠。
电影《东邪西毒》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啧啧啧!真是有够feel!,他演完一出戏,自恋的坐回椅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的黑色马靴沾满了灰尘。
……
貌似是受到秦浪的召唤,还真别说。
落马镇外出现了一匹白马。毛白如银的马。马上那人斜斜的戴着斗笠,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拿着一根黑铁色的马鞭。
他沉默不语,如同一潭寂静的死水。
马极有节奏的挪动着蹄子。嗒嗒的声响长短一致。
镇口的人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人,一位眼尖的注意到了马上那人腰间缠着的兽皮腰带上绣着一匹飞扬的火马。
皇室的人!他哆嗦了一下。
一天的事情,落马镇的人都在猜测会不会有其它的人出现。
没想到今日,真的出现了。
炎驹国皇室里的人,而且这人左手拿鞭,右手持缰绳。
整个炎驹国只有一个人如此。
杨辫子。
那个炎驹国第二高手。
他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第二高手出现了。
只在一息间,偌大一个落马镇。
空无一人。
商贩们的摊子都没有来得及收。
某个卖小鸡的摊子,鸡笼倒了,小鸡跑到了街上,咕咕叫着。
秦浪没有醒,斗笠挡住了脸。胡萝卜有所警觉,抬起脑袋。
白马前蹄提起,放得慢了,蹄声乱了,静止了。
杨辫子的右手拉了拉缰绳,白马不肯往前走,因为胡萝卜瞪着它,它很害怕。
“怪哉!”
他说了一句,也没有生气,很自然的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背:“银耗,他没你主人厉害。”
这句话是说给秦浪听的。
银耗吹了吹鼻子,低下脑袋。
秦浪脸上的斗笠,依旧没有动,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咳咳!”杨辫子清了清嗓子,走到秦浪面前,看了许久,其间顺便拉了拉腰带,挠了挠脖子,只是斗笠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看不清全部容貌。
“你是疯子。”
他很不客气,因为师弟就告诉他落马镇镇口有了一个厉害的疯子。
一阵风,从街头刮向巷尾。
卷起的沙尘,如同一圈小型的龙卷风。
小鸡们无所事事,跑到了路中心。
靠椅向后动了动,两只前椅脚悬在了半空。
“哎呀,独孤九剑。”秦浪做着梦,迷迷糊糊的说着。
半空的太阳斜照,照出杨辫子斗笠下的半张脸,长满了络腮胡子。
“呼!”杨辫子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气氛。
忽然间。他右手抽出了刀,刀光反射着阳光,刺到了一个躲在门口偷看的小贩。小贩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他身边还有十多人。其中有人低声嘲笑道:“一道光而已,你怕什么。”
跌倒在的地上的小贩擦了擦手上的泥巴骂道:“你看清楚了没有?刀砍在了怪人的头上。”
两位有两人爬在窗口看外面,转过头来同时道:“砍了,砍中了!”
“见血了没?”另外一人急匆匆问道,爬到了窗口,往外看。
长刀,过四尺的长刀,刀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证明这一把绝对是锋利至极的剑。
咔哒。
刀锋下有了响动。
斗笠如同两半破败的叶子掉落,从秦浪的脸上掉了下去。
偷看的围观众们吸着冷气。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只手,一只白皙嫩滑的手,一只貌似女人才有的手。
大拇指翘起,食指、无名指、小拇指弯曲,一根中指带着傲然的姿态对天而立。
尽管这世界并没有这个姿势,但围观众们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那根中指的含义,所有人出奇一致的打了个激灵,就好似小便过后的颤抖。
杨辫子的神勇的刀只砍坏了秦浪脸上的斗笠。
这种感觉很怪异,因为那一剑他虽然没有用出全部的力量。但八成的力量一定有。他是如何躲开的。
放下眼帘,他注意到了靠椅。
忽然间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雕虫小技。”
靠椅的后腿断了,齐齐的断了。所以靠椅往后落下了一根后腿的高度。
刀师出手,刀法必定淋漓至极,但用力,距离从某方面来看却极其吝啬。因为无数次的挥刀给了他们信心,多少力,多少距离,能够省力的杀死一个人。
秦浪恰恰就是这一处。
“厉害啊!”
某间屋子内,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这下有得看了。杨辫子一定会用他的左手,异常厉害的左手。”
“请!”杨辫子很有修养。收刀、施礼。
秦浪面带笑容收回中指,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将断了腿的椅子搬到一旁。
“请。”
他卷起了袖子,摆开了架势。
“炎驹杨辫子。”
“达西秦浪。”
……
战斗一触即发。秦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比了一个暂停的姿势,转身屁股撅得老高,拿起摆在胡萝卜身边的牌子。
“汗血宝马有卖没?急需求购一匹。”他指了指木牌子,秀气俊俏的脸上满是真诚。
“我上面的人有,可惜我没有。”杨辫子右手随意的提着刀,斗笠遮挡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浪皱了皱眉头:“你砍坏了我的帽子,你的帽子也得坏。”
“哦!那就看看你的本事。”杨辫子将拴在腰上,刀平放。
“你比小春子有意思。”秦浪呵呵一笑喝道:“看剑。”拎起木板就当剑来使。
“打头!”
“打脑袋。”
“再打。”
一连串的击打毫无招式可言,却偏偏没有半点破绽,宽大的木板在他手里好似成了一把锋利的剑。
斩、斩、再斩。
杨辫子一直在退,他的右手刀法根本跟不上秦浪的速度,没没想用自己刀子锋利的优势砍断木板,但每每刀至,木板就先走一步。
一连过了一十八招,木板与刀都没撞到过一次。
但木板很多次险些砸到了他,所以杨辫子只能不断退后,不断退后。
处于下风。
并不等于会输。
杨辫子一点也不紧张,来之前春三已经把秦浪的招式特点告诉了自己。只攻要害与破绽。他自问自己的绝招绝对没有破绽。
秦浪永远也不可能胜过自己。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抛刀,作为一名刀客,扔掉了关乎荣耀的刀。
刀旋转着,秦浪侧头避开,手中的木板顿了一下。
“左手鞭。”杨辫子大喊一声。气势完全变了。他不是一名刀客,他最厉害的是鞭,最为寻长的马鞭。
可惜这片大陆上没有平定这种武器的等级。
所以他只能把刀当鞭。一把不会弯曲的鞭子,即使如此他也达到了刀师二星的境界。
黑色的鞭子。用炎驹国最为坚硬的铁棘条做成,只要沾到,必定皮开肉绽。
灵蛇一般的鞭子猛然从他的腰间荡出。
抽得空气嘶嘶直叫。
“左手鞭,杨辫子用出了绝技。”偷看众倒吸着冷气,心头大为激动,这样的大战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有传言说,杨辫子的左手鞭即使风中的尘埃都能击中。
这下,怪人只怕没戏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啪啪啪。”
黑鞭飞舞。打碎了断腿的椅子,打碎了飞舞的沙尘,打碎了地上的小石子。这一次轮到秦浪退了,一直一直的退。
哒哒哒,刚好五步。
鞭子的柔软不同于刀,擅长鞭者用刀都能到达刀师的境界,可怕至极。
秦浪略微感到诧异,来到异界以后,这样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那飞舞,弯曲的鞭子力量着实了得。
刀师!
黑铁骑士!
莫非还有剑师!
还有其它级别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自己目前究竟到了什么水平,在没有三清道力的情况下究竟到了哪一个级别。
秦浪脑中忽然间产生了疑惑。
就是这疑惑,让他的脚步慢了。
鞭子啪的一下。打在木板上。
啪的,打在手上。
啪的打在秦浪身上。
疼痛迫使他缩了手,缩了身子。
金刚之身不会受伤,但却有疼痛的感觉。
杨辫子冷笑,鞭子击打在人身上必定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只要有一次这样的效果,胜负分了。
七十一路灵蛇鞭法,一瞬间就施展了出来。
霹雳啪啦的声音不断回响。
围观众睁大了眼睛,个个心里赞叹左手鞭当真了得。
街上的小鸡给吓到了。咕咕咕的钻到了旁边的菜摊下。
“够了。”
突然间,秦浪暴喝一声。手中的木牌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细碎的木片。每一根碎片都是一根利箭。
箭雨激射,无差别的笼罩过去。
杨辫子挥鞭,舞出一大股狂风,吹落了大片。
秦浪目光如剑,盯着那飞舞的鞭子,手中拿着的半截木棍,疾电点出。
这一点,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鞭子的舞动声,停了。
仿佛惊雷突然失去了云朵。
小鸡从菜摊下钻了出来,咕咕的叫着。
暗地里偷看的所有人,张着嘴,半晌发不出一个字节,因为它们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刚刚的情况。
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怪人身子侧着,右手平抬,半截木头握在手里,指着杨辫子斜带的斗笠。
左手的神鞭拉直,鞭头端头却是怪人的另一直手,左手。
灵蛇一般的鞭子,杨辫子最厉害的左手鞭给人抓住了。
“你!”左手鞭杨辫子不敢相信自己败得如此彻底,心里有着无数个疑问,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做到的。”
“你太慢。”秦浪淡淡吐出三个字,放了手。
“为何不杀了我?”左手鞭疑惑的问着,语气了多了几分诧异,他的斗笠依然带着,只露出半个下巴。
秦浪耸耸肩道:“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干嘛杀你,再说杀人很舒服吗?。”
“原来如此,告辞。”左手鞭缓缓的转过身,往镇口离去,背影显得异常的落寞。
秦浪看他这幅模样,心头暗笑,这厮到有几分大侠的感觉,只是水平太差。不过他那斗笠。
“喂,你带斗笠停丑的。”他喊了一句俏皮话。
左手鞭杨辫子愣了一下,摘掉了斗笠,扔到风中。光秃秃的头上只有一根细长的发辫太空中摇摆,那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秦浪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蹄声响,人儿走。
第二高手败了,败在怪人手里。
镇口随着风在地上翻落的斗笠不知道给谁捡走了,高手即使败了,留下的东西也是宝。
那下午,怪人手中的木板化作木渣子射入了街对面小徐的屋子里。
落马镇的商贩们暗中悄悄聚集在一起研究过。
每一根小木片都入土一寸。
落马镇因为常常有马群经过的原因,所以街宽过六米,也就是说木片飞过了六米的距离依旧如此厉害。
深不可测,这人实在深不可测。
商贩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个个目瞪口呆。对于秦浪多了一份敬畏的尊重。
不过,秦浪的木牌牌坏了。
所以又换了新的。
“二师兄,你怎么输的?”
“他剑太快。”
“他拔剑了?”
“惭愧,他用的事那块木板。”
“如此说来,二师兄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占到是占了,只不过一点点,打了他几鞭子。”
“几鞭子?这样说来他一定受伤了,二师兄的鞭子岂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受伤,请大师兄来吧!只有大师兄才能够对付他。”
“大师兄可是在闭关。”
“出关了,三日前大师兄就出关了。”
“如此说来,大师兄突破剑师的境界了?”
“差不多吧!”
“那快放焰火。”
嗖嗖……
落马镇外一处山谷中,粉红的礼花飞至天际,响声久久不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