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擦着苏穋等三人的头发过去,只给他们造成一丝丝伤害,简直像在嘲笑他们。
曼殊仍然没有从“竟然是你救了我”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苏——”
“这是战斗!”苏穋冷冷的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已经念出新的攻击灵诀。
一直温和的铭瑭,打出的火之镰扫却也最快。
曼殊连忙也重新加入战局。
红裙女孩的身形,现在已经高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曼殊简直想不通怎么还能赢她。
可是既然没死,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这是战士的信念。
曼殊可不是战士。她打着打着,忽然“哎呀”失声喊道:“先停一停!”
苏穋打到半途就没有先“停一停”的!至少不是听曼殊的命令。
曼殊急得叫:“你们不觉得我们在帮她长大?”
这么叫的时候,她就顾不上念灵诀了,攻击和回血都停止了,而扫帚女孩倒也没有特别的来追杀她。
于是铭瑭也停手。
扫帚女孩并没有趁这个空档给他们致命的攻击,就像刚才苏穋扑开曼殊时,她没有下杀手一样。
这么一来,苏穋也疑惑的停手了。
扫帚女孩果然没有继续再长大。她抬头看看漠漠云天,焦灼的弯下腰,对三人道:“你们继续打我好不好?”
“为什么呢?”曼殊有底气了,可以跟她讨价还价。
“因为,不想看大家再受苦了。”扫帚女孩的眼睛里盈起泪水,血红的裙摆无风也飘摇。
她恨不恨那莫名其妙杀了她的军队?当然恨。整个村子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此恨难平。
他们困在这恨里,已经多久?没有谁记得。永夜无涯。
不管杀了多少人,都没有用,这疼痛无法消解。红裙女孩甚至怀疑他们已经把那个军队的人都杀死了,但反正没有用。他们已经记不清仇人的样子、也看不清陆续踏进这个世界的外来者的模样,杀了也不知道杀的是谁。这恨意怎么平息呢?
就算外来者杀了他们,也没有用。碎了的雪片,又会重新凝成雪。他们无生无灭。无涯的在这里飘荡。
直到曼殊来了,面对雪片时毫不退缩,消解它们时又在心里说了一句:好了,你们不用辛苦了。舒舒服服的变成水好了。
从那时起,曼殊所有的战斗中,都始终坚定的秉持这两个信念:
第一,你们要来打我?那我一定打回给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反正有多少就回敬给你们多少。绝不让你们占便宜。
第二,结束了吗?太好了!你们休息去吧!打架多讨厌,下次我们换个方式相处吧!
等见了屠村之后,曼殊第二个心意就更温柔:很痛吧?没办法了,我又不会治病,但我至少可以帮你们结束痛苦。
幽灵听得到她的心声。
不软弱,不让步,又总这么体贴和关照,搞得幽灵也没办法了,只好被她打败,然后愉快的放弃了。
放弃的时候,觉得能用这种方式结束痛苦,还真不错呢!这才跟她说声谢谢。
曼殊实质上是超度了他们。
在完全不知道原理的时候,她就超度了他们。如果晨風还醒着,看见了,一定也会表扬她一句“了不起”。
这些幽灵被超度后,就把修为伴着“谢谢”送给了曼殊,就是他们得到的经验值。
而围攻苏穋和铭瑭的那些幽灵,已经被严重的惹恼了,哪怕最后被消灭,也没有得到超度,所以还是会借着雪片复活。
红裙女孩却因此想起了一个新的办法,说不定可以一口气把所有的大家都给救了。她弯下腰,恳求苏穋他们三个:“就继续打我好了!让我获得力量,把雪片都扫走。没有雪片,我们也不再能保持幽灵的形态,就可以消失了吧。”
曼殊赞同她的思路,然而怀疑她的能力:“你做得到吗?”
红裙女孩骄傲的偏着头:“我是明天的扫云师啊!”
她还没有长大就死了,于是永远都没有变成“今天的扫云师”。村子里的所有人却全都困在屠村的永夜里,困在“今天”。
只有她可以把人们引到“明天”。
只要多给她一些死亡的力量。
她是在吸收苏穋他们攻击力,好转化成扫云的力量。
她哀哀恳求:“给我吧!”
曼殊看了看铭瑭:要相信她吗?
苏穋咬牙,上前,一言不发,打出攻击。
不知为什么他选择相信。他不能解释。一解释就怕紊乱了心意。
曼殊抓抓头:好吧好吧!要打一起打。
铭瑭微不可察的扬起嘴角,跟着上前,随波逐流的输出攻击。
红裙女孩果然像很有前途的小荷苞似的,日高日上、日上日妍,眼瞅着快碰到云层了,哎,就是还差那么一点儿!
苏穋把地穿刺打得再高一些,好把她顶上去。曼殊更牛,悟透了风灵术的第一层:风之轻盈。
她把这加持打到红裙女孩身上,红裙女孩终于够着了阴郁的雪云,用扫帚把它们扫开。
阳光终于撒下。“明天”已经到了。
昨夜的幽灵随之消散。
红裙女孩也一起消失,还记得留下一句话:“那个,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会变成幽灵……但是好像跟一座很厚的山上的一只鹰有关。”
哗,给福利了!曼殊大喜。这就是打倒*oss之后的福利,下一步的任务线索嘛!
呃,可是这线索也太模糊了吧?
曼殊还想再问,红裙女孩已经彻底不见了。云破日开的那块天空,圆圆的,原来就是他们掉进来的那个洞口。
苏穋的脸色非常复杂。铭瑭扬了扬眉毛:“苏准将。”
“——嗯?”苏穋望向他。
“这很厚的山,难道是……”铭瑭满脸的不可置信。
“哪里哪里?”曼殊紧张的问。
“不薄山。”苏穋说得很疑惑的样子。
“不薄山上传鹰洞,有不思量咒、不思议语、不思度智、不思愆力。八宝护持,四灵祝福。”铭瑭接着道。
听起来很强大的样子。那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这么怀疑?曼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