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大水扑向顾城时,花云城默默的归顺了疱郡。
“可以修炼了。”疱郡王道。
他把花云城的红心大钟花、还有会见血封喉密术的修灵士,都召来,给疱郡王后使用。
疱郡王后笑笑,看那久负盛名的花儿。
她看那肥厚的碧叶、看那赤红细小花朵聚攒成的大花钟,用手比了比,果然是个大钵。闻一闻,果然也有些许臭味。
幸亏味道本身没有毒。
它的毒在花的体液中,要接触才能传播。
在花心的蜜里,毒更加浓烈。
疱郡王后掰开一朵花。
花那么细小,像沙子一样。但她指尖比细沙更灵巧。
那粘粘的花液,也没办法侵害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坚密似玉质。
花心掰开之后,她就看到了花心里的一只小虫子。
那小虫子刚吸花蜜吸到一半,还没有嗨上头的飞出来,就被王后提前打扰了。
王后把那小虫子拈在指尖上,那小虫子发起狂来,竟然蛰了王后一下。
以王后的灵能,当然不可能被它蛰痛,更不可能蛰伤了。
王后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它抓狂的伤人、并且飞起。
它飞起来,王后就放出灵术去欺负它。
它陷进了水中。
小虫子如果真的跌进水里,那是肯定要淹死了。
但现在不是真的水,而是王后放出来的水灵术。王后特意给虫子做了个呼吸的结界。所以小虫子没有淹死,只是感觉到一股大力。
它就好像是小船陷进疯狂的风暴中。
对它来说,就好像它好好的、在醉人的宜蓝的海面上航行时,忽然有强大可怕的、超自然力量盘恒着。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它连忙改变航向,指望能避过这漩涡,却只是徒劳,终于还是被卷进了风暴里。
风越刮越大,它的一双翅膀像船帆,都被涨满了。涨得它翅根都疼。
它努力的用脑袋顶住风向。
迎风而上,虽然很吃力。脑袋也会被吹得很疼。但仍然是个最好的方法。如果侧过身,说不定它会一下子整个都被吹跑的!
它艰难的跟狂风搏斗着。翅膀尽量贴紧身侧。
这时候如果把翅膀张得太开,也会增加兜风面、从而更容易被狂风吹跑。
它采取的应对措施。作为一只经常飞行的虫子来说,真的已经做到能做的全部了。
红心花的花蜜,更是给它巨大的助力,让它挣扎了这么久。还没有落败。
但它的恶梦才刚开始。
王后轻轻示意,狂风暴雨就更猛烈了。那小虫陷身于波浪滔天和狂暴风雨的灵术中。昏头昏脑,再分不清风究竟由那里吹过来,甚至连方向也迷失了。它已经不知道这世界出了什么事,只像陷于与世隔绝的怒海里。终于被命运的狂涛袭卷出去。
眼看它就要被撞在墙上了。
这样撞上去,肯定是直接撞死了。
若说一只蚊子撞死在王宫墙上,只不过给墙上添个麻点儿。像它这么小的小虫子。撞死在墙上,连个麻点儿都是看不出来的。
它就是这么无足轻重。
但是王后却停止了灵术的戏弄。
不但停止。而且还用了小小一缕风,像气垫一样,垫在小虫子跟墙壁之间。
小虫子觉得自己晕头晕脑的被抛出去,陷进一个很柔软的东西里,然后就一切都好了。它甩了甩头,试图清醒一下脑子——如果虫子也有脑子可供清醒的话。
唔!似乎一切又正常了呢!刚才的恶梦遭遇,果然只是恶梦而已吧?于是它拍起翅膀,又活跃起来了。
红心花的花毒,继续在它体内起何用。它又兴致高昂起来。觉得这是个明媚的春日。它如果有最好的礼服,一定要穿在身上,把领结打得像猫胡子一样神气的翘起来,趾高气昂去正步走的!
它趾高气昂的振翅飞走。飞到窗外,去享受人生了。
“这花毒果然不同凡响啊。”王后道,“即使只是一只小虫子,用了花毒,都能跟我的灵术对抗到这种地步。”
“有此道中人协助,你修炼就更得法了。”疱郡王道。
那些会使用见血封喉密术的,就上来跟王后见礼。
他们觉得有那么点儿屈辱,毕竟国破家亡——好吧,家没有亡。他们也不是国,只是城而已——但总归是,那啥,大家领会精神就好!
失败者的屈辱写在他们脸上、刻在他们心上。但他们还是对疱郡王与王后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们都是俊杰!
疱郡王后修炼灵术,也很认真与刻苦,对待师父们也很尊重。前花云的见血封喉修炼士们,渐渐淡漠了耻辱感,但是觉得疱郡王后夫妻都是不错的人,在这里做个教练也不错了。
人都是很适应环境的动物。疱郡王这次收了花云,过程非常顺利。花云的老百姓也没怎么觉得要向疱郡王复仇、挑战什么的。
和平的气氛,像飞倦了而收拢羽翼的白鸽,在暧昧不明的暮色中,于此地宿了下来。
那煜琉身边的花云侍卫,赶回故乡,就浸染在了这样的气氛中。于是,他也不想报仇啊、复城啊什么的了。故城根本不需要他恢复。他唯一的仇人,可以说是王浸的师父。但这也是因为花云杀了王浸而引起的——至少外人是这么看的。花云侍卫也没理由推翻这种想法——师父为徒儿报仇是自然的。花云侍卫再想为故城报仇而找王浸师父算帐,一来是怨怨相报何时了,自己都觉得有点泄气;二来是王浸师父避劫而走,他也找不着;三来么就是,即使找着了,也打不过王浸的师父啊!
花云侍卫搔搔头:现在怎么办呢?
回煜琉身边去当侍卫吗?
可是故城被战火蹂躏得挺惨的,乡亲们生活很困苦。他也不好意思说走就走。尽管疱郡王派了人力物力来资援花云,恢复总是需要时间的。花云侍卫不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幸存的几个亲友着想,作为壮劳力,总要留下来帮帮他们。
这是责任,而不是兴趣。在煜琉身边作侍卫?那才叫兴趣。就算不能跟煜琉真有多亲近……唉!谁还指望跟煜琉能有多亲近呢?——有资格保护他,也是好的。
莫怪侍卫太痴心。世上多有痴于侍卫者。
侍卫就这么在故乡懒懒的闲下来了。
废园重建,其实是比较辛苦的,但是对于侍卫来说,已经是闲下来了。以前的日子,人像有根皮筋提着,怎么都有劲、怎么都有盼头。现在的日子呢,只是责任而已,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往哪里挪,也不过是被挪来挪去而已,什么精神头儿是不用提的了。
这个他又去田里干活回来,看见桌上有饭菜。
侍卫没有觉得很奇怪。他在帮亲友们干活嘛!亲友们就会给他送饭菜。在煜琉身边的日子他已经习惯吃食堂的饭菜了,不习惯再自己鼓捣吃的,嫌太繁琐。也懒得自己再从头学起来了。有人做给他吃,总是好的。味道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个做饭给他吃的人,做得确实不怎么样,幸亏他不挑。
渐渐的,那饭菜滋味却越来越好了。
侍卫听说,顾城的水也渐渐退去了。那如日中天的城池,就此毁于一旦。顾城被毁得比花云城都彻底。连他们花云城里都有难民流浪过来了。几个店铺争做他们生意,用了各种广告拉客,最后还是打起价格战。有一个店老板最先压到成本价,另一个店老板狠狠心,打得比成本价还要低!都已经亏本营业了,就想把客流量拉上去、把竞争对手搞垮。竞争对手凶心大起,整天像狼一样的盯着他,恨不能把他撕碎吃了,又不能真把他撕碎吃了,只好默默祷告他快点支持不住,破产倒台。
那亏本经营的老板也是苦不堪言,四顾他的竞争对手们,心里也是恶狠狠的祈祷,但愿他的竞争对手们撑不住先垮台,他就可以把价格往上提一提了。
买家们就高兴坏了,赶紧儿的抢这些低价商品哪!就算暂时用不完,都先囤着再说。什么?卖家可能会亏不起倒闭?那趁倒闭之前再抢购一些!
至于卖家元气大伤之后,未来还能不能提供良好的商品与服务给他们,他们就不想了。
所有的买家都是杀鸡取卵的家伙,只看眼前有没有鸡蛋就好。至于那鸡过得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好关心的呢?他们又不对鸡们的生活负责。
卖家对买家,其实也是恨不能杀鸡取卵的。
这是一场表面笑嘻嘻、甜蜜蜜、红红火火,实质上刀枪相对的战争。你死我活。
很多贸易战,打到最后,都是两败俱伤。
幸亏疱郡王还清醒,他介入了。
他重设了价格底线。
一般来说,朝廷对价格的控制,一般是控制那些畸高的价格,怕商家欺诈买家。
但有的时候,低价也可能造成市场动荡,引起深远的危害哪!
疱郡王给他们设了个底线,要求价格最低不能低于成本价。
说起来简单,但对于成本价怎么界定,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合情合理的研究决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