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看到苏晚晴从屋里出来,一个个像望夫石似的,泪眼汪汪看向她。
肖艳红跌跌撞撞走过去,用力抓住苏晚晴的手,“文轩呢?文轩怎样了?”
苏晚晴听到文轩两个字,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就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滚滚而落,肩膀剧烈抽动着,“妈,文轩……文轩……文轩,他……他中了剧毒!我……我没解药!”
肖艳红一腔悲凉冲出胸膛堵在嗓子里,最后化为一声重重地哀嚎,“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中毒!呜呜呜……晚晴,晚晴,带文轩去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的!”
文轩不能有事!
当年孩子爸去世,她差点没挺过去!
那种失去挚爱的剐心之痛,永世难忘!
苏晚晴浑身散发出悲痛的气息,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倔强得不肯掉下来。
她摇头,“没用的,卫生院里没有这种剧毒果子的特效解毒药,去了也没用!”
刘桂花和刚醒来的楚佳人坐在地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啊——文轩,文轩,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我已经活够了,让我代替文轩死,让我死!”
凄凉又痛苦的哭喊声在空中久久回荡着。
围在那里的村民一个个也眼眶发红,有了恻隐之心。
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文轩又出事了!
这样的日子怎么时候才到头!
“哎啊!这么可爱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太可惜了!”
“是啊!连医生都没办法,必死无疑!”
“送去医院洗肠子,说不定能救活呢!”
“这房子风水不好,不能住人啊!眼看着大汉家日子越来越好,又出了这档子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
苏晚晴让村民别围在这里。
待村民离开后,她立即召集家人来到楚文轩身边。
刘桂花瞧着聪明伶俐的楚文轩一下子失去了生机,如今天人永隔,一颗心被剐了似的,哀嚎一声扑过去,“文轩啊!我的乖孙啊……你把奶奶也带走啊!呜呜呜,把奶奶也带走……”
身下,楚文轩小手指轻轻动了下。
刘桂花感觉到了异样,揉了揉眼睛停止哭泣,望向仍然昏迷不醒的楚文轩,张了张嘴,不敢置信,“……文……轩……文轩……还活着……”
苏景天面上看不出喜悲,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文……文轩……活着,没死!”
姐姐让他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肖艳红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晚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双双满是疑惑的眼神望过来。
“楚文轩运气好,吃了毒果子之后并没有死,只是进入假死状态。”苏晚晴瞟了眼躺在床上的楚文轩,慢慢摊开手掌露出半颗豌豆大小成了残渣的紫黑色果子,“这是马桑果,又名毒空木,特别像桑葚。一旦服用,会……会引起心脏骤停。而我们家周围没有这种果树,一定是有人特地拿过来的,而且那人知道这种果子的毒性很强!”
说完,苏晚晴蹲下身,轻轻拿起楚文轩的小手,让大家仔细察,“你们看,他双手并没有沾染上马桑果的紫黑色汁液。由此证明,文轩并没有接过对方的马桑果,而是对方将马桑果强行塞入他嘴里的!”
一句话就是楚文轩被人害成这样的!
“为了让凶手丧失警惕,我们需要迷惑凶手制造文轩已经去了的假象。目前,卫生院里还没有针对这种毒果子的特效药,所以,我要去找一味能解除楚文轩体内毒素的药物!”
马桑果,至毒之物。
因为市场用量少,根本没有科研机构愿意花费大量精力物力财力去研究它的解药。
因此中了马桑果的毒,只能使用寻常通用催吐方法,剩下的,听天由命。
苏晚晴害怕灵泉水不够用,又特地装了一大壶灵泉水过来,“这是留给文轩的药水,暂时可以续命。我给昊天留封信,等他回来交给他。”
这件事情,牵涉面太广,根本无法瞒住所有人。
还不如告诉他们!
刘桂花红肿着眼望过来,“晚晴,你要去哪找药?”
苏晚晴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婆婆,你们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昊天不在家,你们要防着点!说不定凶手会上门打听情况,千万不要漏了马脚!”
说完,苏晚晴背着包,决然离去。
她要寻找的药材至阳之物-秦阳草生长在极其危险的活火山口,找到它,与至阴之物-玄阴花共同入药,就能解奇毒。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没有说出来。
——
张根华得知楚文轩出事了,顾不上抹去额角的冷汗,一口气跑回家,在家没看到王晓芳的影,扯开嗓子喊,“臭婆娘,你在哪里!”
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什么事?”
张根华心急如火,“文轩那小家伙出事了,我要去镇上告诉二平,让他马上离开桃花镇,走的越远越好!”楚昊天是个有能力的,万一他把所有责任推到二平身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王晓芳黯然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闪过一抹亮光,有种如负释重的使命感,然后又佯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轻叹一声,“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张根华一心只想着张二平,没有注意王晓芳的异样,“你问我,我问谁!倒是你,不舒服就去看看,老躺在床上像什么话!”
说完,急匆匆地去镇上了。
——
张二平得知楚文轩出事的消息,不顾张根华的阻拦匆匆赶回滩头村。
小洋房前,醒来的楚大汉猩红着眼,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形容枯槁,眼神茫然,浑身上下透着死寂般的气息。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苏晚晴临走前的话。
这种毒果子,没有特效解药,她也只能尽力一试!
也就是说,虽然楚文轩尚还有一口气在,其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救回来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刘桂花坐在他旁边,嘶哑着嗓子,凄厉的干嚎声响彻云霄,惊起林间成群飞鸟拍翅而去,“文轩—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丢下奶奶不管?啊——啊——文轩……你给我回来!快回来!”
苏景天守在堂屋门口,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突,死死咬着唇,眼里射出恶狼般的凶光。
姐姐说了,谁要敢靠近文轩,就打死谁!
肖艳红强忍着悲痛,在灶房里忙活着,给大家煮点稀饭什么的填填肚子!
楚文轩生死未卜,晚晴去采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昊天和林峰清早外出办事,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惨事!
小的倒下了。
其他人不能也倒下!
“大汉叔!”张二平满头标致性的银发在阳光里发出刺眼的光,从听到消息到现在,短短一个小时,整个人像是老是十岁似的,眼睛猩红,深深的法令纹纹里刻满绝望与悲伤。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悲呦痛绝的刘桂花和楚大汉面前,嗓子里爆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大汉叔,都是我的错!当初若是我的态度再坚决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刘桂花毫无焦距的眼神在见到张二平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一丝亮光,瘦小的身子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站起身朝张二平扑去,嘴里发出嘶哑的怒吼声,对着张二平又打又骂的,“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文轩,还我文轩来!”
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张二平的头上,背上,肩上……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张二平的错,但发生这样的事,就是忍不住想发泄一下……
张二平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承受着刘桂花暴风骤雨般的怒火,哽咽不成声,“桂花婶子,你要是觉得打我好受点,就使劲打吧!”
张二平无怨无悔承受着,张根华心里极度不平衡,他火冒三丈冲上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力扯开刘桂花,“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当初二平劝你们,我也劝你们,别搬进来!是你们一意孤行,一定要搬进来,现在怪谁呢!”
楚大汉用仅有的理智紧紧拉住刘桂花,制止她继续打张二平,紧紧抱住她喉咙哽咽,“桂花,冷静点!不是二平的错,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阻止孩子们搬进来,是我们的错啊!”
张根华冷哼一声,“……”
张根华拉张二平离开,他死活不愿意。
张根华望着油盐不进的张二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扔下一句话就走了,“不长记性的混账东西!”
——
连绵不绝的大东山山脉最高处,有一座活火山口。
远远望去,山巅之上就像藏着一座大型烟囱,一年四季冒着浓浓的烟雾。
方圆数十里,人烟罕至。
附近砍柴的,打猎的,都不敢靠近它!
苏晚晴一连赶了三个小时的路才到达大东山山脚,趁天黑之前又马不停蹄到达活火山口。
火山口,四周都是喷溅而出的岩浆冷却后形成的怪石,温度遽然升高,浓烟滚滚,空气里充斥着浓烈呛鼻的含硫气体,耳边传来岩浆翻滚的咕噜咕噜声。
场面,惊悚骇人。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放下背包,戴上早已准备好的简易口罩和手套,弓着腰像灵猴一般攀援着怪石,一路向上。
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她的手套指腹处早已烂透,露出了长满血泡的手指,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汗水糊满整张脸,狼狈不堪,连鞋子都快融化了。
苏晚晴想到楚文轩生死未卜,咬紧牙关继续攀沿,扑面而来的硫化物气体带有强烈的腐朽性,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浑身衣服被汗水浸透,又被火山的高温蒸干。
一个小时过去了。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株墨绿色的绿色植物出现在两米远的正前方,靠近火山口熔浆池的位置。
叶片上是厚厚的火山灰,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秦阳草?苏晚晴心跳加快,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差点呼吸不过来!
一瞬间,周围恶劣环境,喷溅的熔浆,夺人性命的有毒气体……通通不复存在。
她的眼里,心里,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前方的秦阳草上……
苏晚晴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装了些灵泉水喝了一口补充体力。
一股暖流传遍身体的四肢百骸,眉间的疲惫少了一半,还有一半是看到秦阳草的激动和炙热……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狂喜,以滚烫的怪石为攀爬工具,继续往爬。
三分钟后,她提气,一跃而上。
不料,右腿踩中一颗滚动的小石子,身子失去平衡,一歪,向着翻滚着几百度高温以上的岩浆池里倒去,尖利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