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2章
古龙残魂以为，他的心脏接受过了太多的震撼，已经百炼成钢，不为所动了。
然而，听到夜丫头的这一番话后，古龙残魂还是再一次的被震撼。
直至灵魂的震撼。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爱，才叫爱之入骨？
把爱人的名字，刻在骨上？
永垂不朽！
古龙不想走了。
想陪着她。
想去看看，那个男人是如何熬过无情境的。
千万年来，从未有人熬过去。
他会是奇迹吗？
……
轻歌走出寝宫时，裘清清睡了一觉，她来到轻歌的身旁，仰头望着轻歌：“女帝，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什么都会做的。”
“不用，你在王宫好好长大，小孩子不该面对太多的事。”
年幼的时候，她尝遍了人间疾苦。
这天下的小孩，都该是幸福无忧的。
裘清清睁大的眼眸，清澈如水。
许久，眸底漾起了笑。
旁侧的徐闻奉，不由多看了裘清清的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清清，你会是天机师吗？”
若非天机师，怎知文泯三巷？
就连他和云月霞都忘记了文泯三巷的含义，还是云月霞想起来的。
裘清清皱着眉，而后摇了摇头：“我不是。”
轻歌朝裘清清伸出了手，裘清清一怔，而后把手放在轻歌的掌心。
裘清清：“女帝，我们要去何处？”
“山野烂漫处。”轻歌似笑非笑。
裘清清小小的脑瓜，满是疑惑之感。
山野……烂漫处？
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徐闻奉担心地看着女帝。
云月霞停步在徐闻奉的身旁：“女帝的想法一旦决定，就不会被旁人改变。”
“她说谎了。”徐闻奉说：“若非天机师，绝对不会知道文泯三巷这两个词的。”
云月霞轻点了点头：“而今只能静观其变。”眼底流露出一抹杀气：“她若敢对女帝不利，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徐闻奉看着云月霞的侧颜，目光有几分复杂。
神域的部下，似乎都是忠心耿耿的。
在联盟刚刚成立的时候，徐闻奉就看见海棠领主想要拐走云月霞等人，即便开出诱人的条件，也没有一个人动摇的。
大概，这就是信仰吧。
女帝的魅力，是其他领主远没有的。
“云娘，你从未想过另择其主吗？”徐闻奉不由问道。
他很好奇。
云月霞怔愣，皱起了眉头：“另择其主？”
沉吟片刻，云月霞淡淡一笑：“徐公子，我的人生只有丧命，否则，绝不会出现另择其主四个字。”
徐闻奉诧异地看了云月霞几眼，云月霞垂下了眼眸，声音平缓：“我曾是四星北月王朝的皇后，母仪天下，好是风光。”
“我曾有快意恩仇的江湖，有金戈铁马的战场，那是我的梦，我愿战死于刀下，那是每一个将军的最终归宿。”
“我听信了海誓山盟，换下戎装，走进巍峨的深宫，成为他一个人皇后。”
“在我被废后，丢弃冷宫无人问津时，只有年少的她来过我的冷宫。正是那一次，让我发现了天机一道的美妙。”
“我追随她有五年之久，我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直到成为了如今的女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纵是低等位面出身，纵是女流之辈，当代豪杰，谁敢与她争锋？”
“五年时间，她能成为天域女帝，再给她五年时间，天道亦在手中握。”
“我愿用毕生的命，见证她的奇迹。我愿用自身的鲜血，浇灌她这一朵盛放在沙漠的花。”
“……”
云月霞呼出一口气，仰头，轻眯起覆满火焰的双瞳，温柔的笑了。
是那个丫头，给了她新生。
若非如此，只怕她要在那深深冷宫，青灯古佛常伴一身，带着怨恨和不甘死去，连轮回和往生都去不了。
世事变化无常，儿时，鲜衣怒马正少年，长安帝都城，谁人不知她云月霞？
她曾在灵堂跪拜列祖列宗，虔诚地祈愿：这一生，将用鲜血洒热战场。
后来，一意孤行，成为皇后。
可笑的是，她信了一声我不负你。
再后来，竟成了内敛多智的天机师。
说来也是可笑。
在阳光的照射下，云月霞半眯起的眼瞳，火焰光愈发的强盛了。
徐闻奉诧然。
身为一名天机师，有一个人能够追随，也是庆幸的一件事吧？
“云娘，你的天机天赋，远胜于一百零八陆其他的天机师。天坛再也不可能收你，日后三千世，如何容身？三千世的天机资源，都已经被天坛垄断了，若无天机资源，天机大道的境地，只怕会永远的止步不前。”
徐闻奉问。
云月霞垂下了眼眸，看了一眼徐闻奉。
想起了轻歌所说的话。
在三千世，创建出新的天机组织。
一个能够与天坛抗衡的天机组织。
云月霞体内流动的，冰冷多年的血液，好似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一把年纪的她，竟也有了年少的冲动，想要干一番皇图霸业。
“徐公子，你代表天机楼，不从天坛的命令，你也回不了天坛了。”云月霞道：“我着实想不通，你去过天坛，被秦灵祖称赞过，你何必，得罪她，得罪天坛？”
“我有我信奉的天机一道，不会同流合污，不会随波逐流，这是我唯一的坚持。”徐闻奉说：“我不愿看到天才天机师，因为世俗的纷争而埋没。”
“那么，你去往三千世后，又何去何从呢？”云月霞问：“三千世之大，也容不下一个徐公子。”
徐闻奉一袭白衣，碧玉箫挂在腰间，他靠着象牙阶梯上的威仪石狮，笑道：“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容身之处。天坛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被天坛遗弃的俩人，相视一眼，笑了。
各自有信奉的天机原则。
身为天机师，绝对要成为方外的仙，不能染上世俗的脏。
徐闻奉眼尖地看见了路过的夜倾城，正要追上去，云月霞忽而问：“徐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自立为王？”
自立为王？
徐闻奉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了云月霞。
云月霞点头：“在三千世，除却天坛以外，没有第二个天机组织。何不，杀上三千世，成就千古霸业，开拓出新的天机组织，永远坚守信奉我们的天机原则。何不开出一片天，这片天下，天机师们不用担心世俗的纷争，不用去阴奉阳违，不用放弃自己的天机之道！”
徐闻奉呆若木鸡。
好久，徐闻奉的眼中有了光亮。
像是一瞬间，灵魂被希望填满。
“这是……女帝的想法？”
云月霞点头。
“那便……试试！”徐闻奉笑道：“天坛既已一片漆黑，就该被新的光明取代，而我们，会是新的光明。”
艳阳天。
两位天机师沸腾的热血。
他们有一个特点，追随同一个人。
夜倾城度之怒，淡漠地看了眼徐闻奉。
“琴神姑娘。”徐闻奉走来，一身儒雅清风的气质。
夜倾城冷着脸走了。
徐闻奉无辜地摸了摸脸，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夜倾城有些不高兴了。
徐闻奉不再多想，快步追上了夜倾城的步伐。
“姑娘，等等在下，在下有个珍宝给你看看，你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人间珍宝。”
夜倾城不曾理会徐闻奉，直到徐闻奉说：“女帝可能需要。”
女帝，是她的死穴。
她的软肋。
夜倾城停缓了步，冷冽如霜的目光，淡淡扫过徐闻奉的面庞，伸出了手：“拿来。”
徐闻奉故作掏珍宝的动作，好半天不见逃出来。
就在夜倾城面色发黑微冷完全不耐烦的时候，徐闻奉拿出一面精致小巧的镜子，摆在夜倾城的面前。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人间至宝。琴神姑娘，鉴定一下。”
夜倾城只看见，光华流转的镜面，倒映出了她的脸。
眉目如画，冷艳动人。
是逼人的寒气。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像一块置放万年之久的玄冰，没人能暖化掉。
镜面倒映的面颊，有些慌，尤其是双眼深处，微起了波澜。
“轻佻！”夜倾城挥掉了镜子，徐闻奉一时没有拿稳，镜子在地上摔裂。
夜倾城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镜，冷嗤：“看见了吗，这就是我。”
支离破碎的她，不配尝爱。
徐闻奉愠怒。
夜倾城指尖微凉。
看吧，没人会爱她，能承受得起她的偏执极端。
徐闻奉亦是如此。
夜倾城甩袖走时，却见徐闻奉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捡起来。
“姑娘怎能摔坏我的珍宝？”
徐闻奉把一片片镜面，放在了怀中，用白色的衣袍兜着。
听到这话，夜倾城错愕。
她背对着徐闻奉，缓慢地，一寸寸地转回了头，惊讶地望着徐闻奉。
徐闻奉仰头，“琴神姑娘，是我没有拿稳，没有保护好她。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会，保护她。”
夜倾城轻咬着下唇，久久不语。
徐闻奉把碎裂的镜片捡起来后，从空间宝物中取出精致的锦盒，将碎片放在里面。
“已经碎了，没用了，何必留着？”夜倾城问。
徐闻奉不说话，却是将锦盒打开，“琴神姑娘，你且低头看。”
夜倾城有些疑惑了，低头望去，瞳眸微微紧缩！
只见锦盒当中装满了支离破碎的镜面，而每一面碎片，都倒映出了她的脸！
徐闻奉低声说：“在下突然之间收获了无数的人间珍宝，为何，不要？”
夜倾城皱紧了眉，宛如打了个死结。
徐闻奉轻抬手想要去抚平她眉间的结，夜倾城感到徐闻奉的靠近，下意识地后退，眼神愈发的冰冷，甚至还有无尽的杀气！
夜倾城突然从锦盒中拿出一块碎片，将锋利之处抵在徐闻奉的眉间：“靠近我，会死的。”
徐闻奉却是不管不顾，指尖轻触夜倾城的眉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夜倾城听到这话，更是恼怒，手中碎片往前刺去。
又听徐闻奉说：“弄死我没关系，琴神姑娘别伤了自己的手。”
夜倾城将碎片丢回锦盒，有些怒气的扬长而去。
徐闻奉追上：“琴神姑娘，最近有谣言说在下爱慕你，在下有必要澄清一下。”
夜倾城顿足，心脏微疼，裂开了一道缝。
是……
消遣她吗？
看她一步一步沦陷，看她不可自拔，再看她生不如死。
夜倾城眼中满是冰冷寒冽的霜！
身后：“那不是谣言，那是真的，在下的确爱慕琴神姑娘。”
夜倾城凝结于眼底的寒霜，逐而融化，消散，再恢复了清明。
“琴神姑娘，你知道在下的缺点是什么吗？”
“缺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