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邓布利多时,是在伦敦的一件餐厅。
现在费埃尔女士在家里,爱丽丝不适合出现在此处,所以坐在桌子两侧的分别是邓布利多和希瑞,德威特和赫敏。在得到了消息后,邓布利多确定了地点,反过来邀请德威特来这家店。
这次,邓布利多没穿往日里穿惯了的花哨长袍,而是严格地穿上了一身棕色的套装,打扮得像个老绅士,他在受伤的手上施加了幻术,用来瞒过麻瓜的视线,但骗不了德威特。
德威特看得很清楚,感受得很仔细。那伤势并无半分作伪的痕迹,的确如赫敏描述的那样严重,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把装着复活石戒指的首饰盒拿出来,用适当的速度把盒子搁在桌子上,往中间推了一点,说:“就像在信里写的,我确定了伏地魔的位置,他在希瑞原本的世界里,而这个魂器也被我解决,里边的灵魂被做成了带指针的罗盘,只剩下戒指……解除了诅咒的戒指。”
他稍微强调最后半句话。
邓布利多的表情不收任何影响,他看了眼戒指,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平和地笑着说:“你知道这枚戒指的名字吗?”
“当然,”德威特说,“复活石。毕竟,我有个赫敏。”
“啊……对的,博学的万事通小姐,”同样的话用不同的语气从邓布利多嘴里说出来,和斯内普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能感受到邓布利多的欣赏,“你有没有试着使用它?”
“不,”德威特否认,“我不需要。”
“我们都没有用戒指,”赫敏补充道,她扫了眼希瑞。
希瑞主动说道:“其实,我是有——想见到的人的,但是……必须要考虑到距离……”
“偏保守的明智选择,”邓布利多微微点头,说道,“跨越世界毕竟是未探索过的领域,谁也说不好这个过程中会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什么后果,如果见到想见的人的代价是可能造成伤害,什么也不做倒是更好一些。”
说到这儿,邓布利多走神了。
德威特不管这个,他按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说:“所以,作为教授带来魂器的回报,我把伏地魔的消息告诉了您,顺便我也想问一问,在知道了伏地魔下落的现在,您打算怎么做?”
邓布利多已经安排好了,他从容地说道:“我希望你们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不会在意多带上一个老人。虽然这个老人不仅衰弱还受了伤,但在魔法上的造诣还是有一些的,不说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最起码活了这么久的时间总能带来些经验方面的便利……”
“欢迎,非常欢迎!”德威特冷静地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邓布利多把右手放在桌子下,眉毛颤抖了几下,呼吸跟着紊乱了片刻,这才说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希望……尽快。越快越好。对我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随时可以出发,”德威特立刻答道,“前置工作已经妥当。”
邓布利多新奇地问道:“这么说,你对我的加入早有预料?”
“只是一点猜测而已,教授,”德威特轻描淡写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之后,总得拣着重要的事做完再走。”
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起点被架设在一处悬崖上,入口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带着门框,立在地面上——没有装饰,没有油漆,必要的魔文和材料全部被刻在周围的地面上。
费埃尔女士来送自己的孩子,分别的时候,她有很多话想以一个母亲的立场去告诫德威特,但又深感自己不如德威特,在今天格外干燥的嘴唇反复嚅嗫着,不断想出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赫敏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她逆着风走到费埃尔女士面前,抱了抱这个步入中年的女人,向这个女人保证她知道费埃尔女士想表达的意思,解释道德威特有时候会注意不到“母亲”的情绪,最后她告诉费埃尔女士,她会代替费埃尔女士平日里充当的角色,照顾好德威特的方方面面,让费埃尔女士不用担心。
这时候,一丝浅淡的血色才从费埃尔女士的脸上浮现,她眨了眨比昨天多了很多血丝的眼,感激地对赫敏说:“谢谢……”
爱丽丝刚刚钻进一颗祖母绿的光滑椭圆形宝石里。重铸一副血肉之躯耗时会过久,开辟一个能容纳灵魂的空间是权宜之策,用来保护爱丽丝在跨越世界的过程中免受伤害。
远远地,邓布利多孤零零地看着一家人告别,他也曾经拥有享受亲情的资格,而在失去后,时间越久就越能体会到亲情的分量,这分量可以把邓布利多的心脏坠到地心,遭受后悔和悲伤化成的熔岩炙烤,不过他没有表情,再复杂的情绪也只能独自品味,但从好的一方面讲,邓布利多也能从别人的幸福中得到慰藉。
“来,希瑞,喝下这些药,”德威特递过去两个瓶子,他再次重复重点,“一瓶是活跃你的身体,同时活化你的魔力,一瓶辅助你的精神,让你更加专注,心无旁骛,我再说一次,你一定要仔细想好你要抵达的地点和时间,我能起的作用只有辅助,因为你是领航员……”
希瑞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仰头两次喝光魔药,静待片刻等待药剂生效,她走向孤零零的木门,转动把手,伸手拉开——本应空荡荡的门后反常地填满了纯粹的白光。
光与希瑞体内的血脉共鸣,两者之间产生了联系,随后是牵引。
德威特纹丝不动,看起来异常沉稳,实际上他绷紧了肌肉,做好了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他想过这道跨越世界的门可能会引来别的生物,想过希瑞的定位会出现问题得及时打断……实际上却很顺利,希瑞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点,恰当的时间。
“是时候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衣服下的肌肉放松了一些,随后低沉地说。
邓布利多出于探路的考量,他在希瑞之后第一个进门。
第二个是赫敏。
最后是德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