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来之前,名为nog的庞然大物以联合国难以想象的速度整合,利用“神秘”的力量,在联合国打算对nog进行进一步操作之前,这个神秘组织联合已经在所有大洲中扎下根来。即便是在这个联盟影响力最小的亚洲区域,也成立了五个办事处,其中四处是中央公国官私合营,唯一没有官方势力涉足的办事处,由名为“耳语者”的小型神秘组织负责。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各方势力进行博弈的结果,在没有更剧烈的变化之前,没有任何改动的可能。“耳语者”终于彻底走上前台,义体高川等人已经准备好了,去面对更强大的暴风雨,这样的信心,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近江和桃乐丝的接近所带来的。在往后的一段时间中,义体高川再次执行上一个世界线的转型计划,尝试割离nog办事处的职责,将整个耳语者更彻底地转入黑暗中,以保障耳语者成员的安全。
对于他来说,nog的常任理事席位和亚洲唯一私营的办事处,不过是为了让耳语者在世界层面上站稳脚跟的过度身份。太过显赫的身份和耳语者的组织结构并不相符,有了近江和桃乐丝的帮助,耳语者也没有必要赚取声望,以维持自身的经营。
耳语者的进化已经提上日程,而且从情势发展来看,拥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完成最终的蜕变。不过,义体高川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耳语者的蜕变可以让耳语者的成员更好的生存下去,却对义体高川立足于“现实”层面的计划没有太多的帮助,而这项计划,并不会给耳语者带来更好的生存保障,反而,计划的实施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以及那个必然到来的末日。都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即便是耳语者也不例外。
如果仅仅从一个事物的结果来说,覆灭是根本性的,也是必然的,而这个世界的未来,只会让这种结果更加彻底。这已经预示了,耳语者必然不可能逃脱毁灭的命运,义体高川为耳语者所做的一切,无疑是镜花水月,但是。人格保存装置的植入却给了他最坏情况下的保险。义体高川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无法拯救所有的人。甚至于,不可能拯救所有耳语者的成员,但是,至少自己可以去拯救自己的亲人——之前所有的努力带来的结果虽然并不完美。但对比最糟糕的结果,却并非不可接受的。
“我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义体高川对自己说。桃乐丝的出现,带给他更多接近真相的情报,她所带来的计划,让他看到了拯救更多人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但是,事已至此,尝试一下又未尝不可呢?既然lcl是末日症候群患者深度病变的过程,一个阶段的结果。那么,逆向过程或许也真的是存在的,lcl重新变回人体的可能性不是零,并且,这个逆向过程本就是超级高川计划的一个关键步骤。诚然。超级高川是特殊的,对于其它末日症候群患者来说,即便可以复制,也有很多需要进一步观察和调整的地方,但是,只要超级高川诞生了,真的摆脱了如今lcl的状态,那么,就有了一个更为实际的例子。
在这个计划中,需要“病院”方面的研究实力,也同样需要一个可以实质观测到的“病毒”。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有一个拥有可行性的计划,而计划启动所必须的布置,都已经在这个世界线完成了。这是最后的决战,胜算无法估测,但是,如果失败了,那么,“现实”层面或许就需要拉响红色警报,用最激烈的手段,去抵抗末日幻境中的末日延续到那个在“病院”的立场上,属于“真实”的世界中。
至今为止,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存在,并没有触及“病院”的底线,双方的合作是计划成功的保障,但是,无法移动的两者,无法阻止“现实”层面的情势变化,抛开末日幻境的危机不提,已经在“病院”中潜伏太久的暗流,对计划的影响力,同样是难以估量的。所以,无论从哪个层面上,都必须尽可能加快计划的实施。
义体高川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因为,他十分清楚,这项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并不掌握在自己等人手中,而在于另一个“高川”身上。但是,自己可以说服对方或战胜对方吗?退一万步来说,桃乐丝的布置,真的可以转移对方的视线吗?义体高川没有绝对的把握,实际上,这个死而复生的“高川”,即便是降临此刻的桃乐丝也不敢打包票,一定可以排除对方的干扰——“我们曾经认为他是希望,但是,也许我们错了。不,这么说或许并不正确,至少,他的出现,让我们得以补完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我们曾经认为他的存在,让我们接近成功,然而就我们观测到的数据来说,他的存在,不过是‘病毒’的一个阴谋。我们对他的需求,甚至还不如“病毒”对他的需求。所以,他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只要‘病毒’仍旧存在,死亡就不可能真正降临在他的身上。他的复苏,根本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桃乐丝如此述说着,她和系色所观测到的,所能理解的,少年高川的存在意义。
在桃乐丝降临之前一小时,提着巨大行李箱的少年高川走进机场大厅。对桃乐丝来说,这就是“病毒”的干扰,即便有着超级系色的宏观调控,“命运”仍旧没有完全站在她们这一边,最理想的计划,已经不存在实施的可能。她晚了一步,这本就是“病毒”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力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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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进机场的时候,机场已经被紧急关闭了。月球核打击计划“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再有十个小时就会启动,从今天早上开始,伦敦的交通就已经严格管制,甚至于高级别的军管也已经在预备当中。网络球希望我留在伦敦,以特邀战力加入对爱德华神父的围剿,前来交涉的人用掉了五分之四的交谈时间来描述神秘组织联盟“nog”的强大实力和正面立场。我当然知道nog是什么东西,在我土生土长的那个末日幻境中,nog不仅仅是网络球的缩写,也同样是以网络球为核心的。全球性神秘网络的缩写,不过,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就我已经收集到的情报来看,网络球要成长为那个末日幻境的等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是本质上一致的神秘组织,但其所要面对的外部环境,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打算在这个时间段和网络球对立,尽管,对立是一种必然。既然还有其它选择。那么。让网络球缓过气来。重整伦敦乃至于世界的局势,也算是纪念我和那个网络球的战友情谊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有机会,在未来以更缓和的方式。处理我们之间必然产生的矛盾。而且,要对付“病毒”的体现,一个可以和末日真理教分庭抗礼的强大nog也算是在计划之内。
区区一个中继器,就先让给你们吧。我这么想着,再一次确定自己要前往拉斯维加斯的决定。而网络球的联络人终于还是妥协了,他以网络球的名义为我联络了一个直达美利坚内华达州的客机——虽然机场已经进入管制状态,不再对普通旅客开放,但是,特殊情况仍旧可以得到特殊对待。唯一一次航班,将会在下午四时整准时出发,大概三个小时后,会降落在卡森市机场,同行者不仅有nog的人。也有不列颠政府的特派人员和拒绝留在伦敦的各界知名人士。
从这名网络球联络人的口中,我得知了更多关于拉斯维加斯的状况,五十一区依托一台中继器和美利坚的正常军事实力,和纳粹先锋部队展开了拉锯战,整个拉斯维加斯已经成为战场最前线,被军队层层封锁起来。以拉斯维加斯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城镇也有许多被摧毁,就连包括卡森市在内的,临近其它州的州市也一度被纳粹飞艇部队袭扰,不过,最终还是在火炬之光的支援下,将敌人驱逐回拉斯维加斯,暂时把局面稳定下来。
纳粹如果从月球降落,那么,拉斯维加斯的局势将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不过,纳粹到底会选择什么地方做为落脚点,因为情报的缺失,完全无法判断,所以拉斯维加斯的战场不再扩大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nog的成立,也能保证进一步支援的力度,对美利坚来说,nog的存在感是十分必要的。
然而,拉斯维加斯的局势,美利坚的需求以及联合国与nog的博奕和共识,让神秘圈内人士无法再以个人名义或单一组织的身份,以支援战区的名义进入拉斯维加斯,所以,如果我打算去拉斯维加斯做点什么,在nog成立之间,一个网络球的身份是十分必要的,否则将会无条件被联合国和nog视为敌对意图。为此,网络球联络人为我准备好了一个网络球特邀干部的身份,至此,我又再度成为了网络球的一员,当然,我和这个神秘组织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上一个末日幻境中那么亲密,完全是一种基于利益,而非立场的临时合作关系。
“如果有可能的话,一旦五十一区无法维持战线,我们希望您可以帮忙将五十一区里一名叫做‘诺夫斯基’的男人带到伦敦,我们当然会付出相当的报酬。”网络球联络人说出了他们那边的要求。既然一个合法的网络球身份是拉斯维加斯行动的必需,那么,这个身份当然不会白白提供给一个仅仅基于利益才达成合作意向的外人。
“诺夫斯基?有具体的资料吗?”我问。
“当然。”对方从公文包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资料,而这份资料在我离开达芙的家之前就烧毁了。
“达芙的安全不需要担心,她已经在我们的保护中,我们知道她的重要性,不会出任何纰漏。”网络球联络人确认了我的猜测。
于是,我继续呆在伦敦的理由,已经彻底没有了。
我带着伦敦政府发布的临时通讯许可证走进机场的时候,整个机场空荡荡的,滚动告示牌上所有的航班提醒都已经变成红色,不过,走进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型候机厅后。却发现很多将要搭乘同一个特殊航班的乘客都已经提前抵达了。
我提着行李箱在一名穿戴工整,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疏离过的六十多岁老人身旁坐下,这个邻座散发出一股极为明显的资产阶级富人的味道,并不显得多么平易近人。对我的到来,他只是用冷漠地目光从头到尾审视了我一遍,就移开了视线,继续看他手中的文学著作。我们没有交谈,无论是我还是对方,都没有任何交谈的念头,我们都缺乏对陌生人的热情。不过。也许对他来说。我的穿着和行李箱的样式,都让他提不出任何交际的念头。
我需要的也并非认识更多的人,对我来说,没有必要深入接触这些人。或者让他们深入我的世界。因为,对他们来说,我的世界是极为危险的。“神秘”会传染,这些普通人乘坐这架飞机,并不是为了走上战场,但是,一旦我的特殊性感染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就有可能被卷入死亡之中。将我当成陌生人而排斥,总比视我为可以交往的朋友。而发生坠机事故更好。
我平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思考拉斯维加斯的情报,以及各种似是而非的局势,回忆和当前交错着,不时让我生出一种即视感——有一种让人不禁沉浸在其中的味道。就像是在陌生的地方,品尝到了家乡的味道。然而,令人伤感的是,自己明明知道,那只是一种错觉。
不多时又有新的旅客走进来,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知性打扮的女性在我身旁坐下,她同样给人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面容在浅妆下显得十分精致优雅,不过打量我的眼神也不显得多么热切,倒是在老人身上顿了顿,我觉得她认识这名老人。不过,从老人对视的目光中,却只有陌生的平静。
女性坐下之后,拿出一份时尚杂质看起来。现在,只有我仿佛发呆一般,什么都不做地呆在座位上了。
“年轻人,你在政府做事?”不一会,老人还是像我提问了,虽然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手中的文学著作上,但并不会让我误会是朝其他的什么人问话。这个时候,女性也投来视线,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探究,显然,这次航班是特殊的,而我给他们的感观,和他们所认知的特殊性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我微微笑了笑,以示友好,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气氛再度沉默下去,随着候机厅的人群集中起来,压低的交谈声也在逐步提高。
过了大概一分钟,老人又问:“你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钱人。”
“是的。”我仍旧十分扼要的回答,我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不过拐弯抹角的问题,我可不会轻易回答。
老人的视线再一次离开书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我没理会,什么也不做,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老人的眼神变化,大概是在估量我的态度,是否是一种故意引起他注意力的方式吧。对于不同寻常的陌生人,这个老人显得十分谨慎,这份谨慎多少可以推测出他过去的经历和平时的遭遇。不过,另一侧的女性可没有这份耐性,她直白地对我说:“一般人是不知道这次航班的,你的机票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伦敦政府的临时通行证。
“年轻人,你之前说的都是谎言吗?”老人有些生气,他之前问过我是否在替政府做事,显然和这张政府颁发的临时通行证联系在了一起。
“我是从非政府渠道得到的。”我笑了笑,那些误会的确是我的隐瞒造成,但是,我仍旧不觉得,解开误会所必须说明的内容,对他们是必须的,有益的。我不介意和陌生人交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应该和他们搞好关系。
老人抿着嘴巴,深邃的目光再度对我进行一次审视,随后点点头,没有追究下去,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杰森。”
“我叫高川,杰森先生。”我说。
“我叫玛丽,我很有兴趣知道,你的通行证是从哪个非政府渠道得到的。”女性目光炯炯地插口道:“据我所知,提供这种通行证的非政府渠道是不存在的。”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提起行李箱,对两人报以歉意的微笑,朝候机厅另一侧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