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活生生的人去喂养剑鲨,这等丧心病狂的行为,简直耸人听闻。
风易虽不认识这些游侠,但有过之前和姬原、白浮等游侠们同生共死的经历,心中早将他们当成了朋友。此刻见朋友受折磨而死,尸体还成为剑鲨的食物,心中那愤怒火焰,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如果是以前,恐怕他早拍案而起,愤而为他们报仇。
可是现在,风易明白,寒国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身为大夏少主,不可以再以身犯险。
风易握紧拳头,脸上却一片平静,只是喝下去的美酒在喉咙中灼烧,像是火焰一般。
东海剑鲨体型巨大,这几十个游侠尸体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剑鲨们食髓知味,凶『性』大发,无数颗饱含着厉『色』的眼睛不时的打量着几座玉楼上的人。
群豪们吓得浑身一哆嗦,即使有修为高强的,知道这些剑鲨是妘寒浞的宠物,也不敢稍有造次,只是低下头喝酒。
妘寒浞笑道:“各位莫怕,你们既然上了玉楼,就是寒国的客人,这剑鲨极通人『性』,不会对客人无礼的。”
风易暗暗冷笑:“第一次听说凶兽通人『性』的……”忽然间,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目光不由得朝玉楼下看过去。
那玉楼下,还有数百个修为不足,无法跃上玉楼的大荒群豪,他们接连退后,生怕不小心落入水中。
忽听纯狐笑道:“陛下,您说上了玉楼就是客人了,那没上玉楼的呢?”
妘寒浞笑声不改,道:“玉楼是仙人赐下来的宝物,不上这玉楼,不仅是和寡人作对,更是和天作对。”转头看向妘寒希,笑道:“希儿,你说和天作对的,该如何处置呢?”
妘寒希两只细长耳朵一动,白『色』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道:“回父王,和天作对,那就让上天降下惩罚吧。”
妘寒浞哈哈大笑:“说的好。可是上天虚无缥缈,怎么惩罚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呢。”
妘寒希冷笑:“上天降生万物,这些东海剑鲨也在其中,正好它们饿了好几天,不如就让它们代劳。”
妘寒浞拍手道:“妙啊。”
纯狐朝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太『液』池旁传来侍卫的应声,那些没跳上玉楼的人被高高举起,一下子扔进了水中。
人刚一入水,便立马惨叫,拼命的朝岸边游过去。
但人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可能快的过水中的这些霸王?上百头东海剑鲨见猎物到来,发了疯的似的扑了过去,只是一下, 就将水中的人撕成了碎片,吞了下去。
一时间本来晶莹如玉的太『液』池立马变得红彤彤的,血迹扩散开来,更增添了东海剑鲨的凶『性』,它们在水中急速游动,见东西就咬,极其狂暴。
妘寒浞等人见状,拍手叫好。周围的大荒群豪们却吓得双腿发抖,却又不敢不附和,只能也勉强叫起好来。
风易在玄武玉楼看了,浑身颤抖,手中的玉杯被捏的粉碎。
不多时,周围的侍卫已经将下面的人扔进了一小半,池水中满是断肢残腿,活的人在其中挣扎游动,一眼看过去,几乎和传说中的九幽炼狱一模一样。
众人看着景象,心中恐惧惊骇,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是下意识的缩了起来。唯有妘寒浞、纯狐、妘寒希一帮人举杯大笑,仿佛在欣赏着美景。
风易拳头捏的硬如石头,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像是岩浆一样无法遏制。
他正要跳下去救援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吼:“昏君,你倒行逆施,惨无人道,今天我要杀了你!”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急忙看过去,却见是一个青年,双目赤红,拔出腰间的长刀,双脚御风朝太『液』玉楼冲了过去。
妘寒浞等人面『色』微变,他们还没说话,一直坐在下方的虞少卿突然站了出来,他虽然被妘寒浞收作徒弟,但在寒国中无依无靠,此刻正是立功的时候,怎么可能错过?
“大胆,何方宵小,敢如此诋毁我师父?”
说罢虞少卿脚尖一点栏杆,俯冲之下,那青年一刀砍过来,却被虞少卿侧身躲过,轻轻一剑,就将那长刀从刀柄中削成了两半,若再向上半分,这青年的手就要没了。
青年面『色』苍白,还想反抗,又被虞少卿双目一瞪,立马浑身僵硬,脑中空白,脚下风势一停,跌落下去。
周围人见之骇然,都看不出来是何种术法,如此神奇。一时间每个人心中敬畏更增了数倍,不知道是谁带头,轰然喝彩。
“陛下神威万分,光照天下!“
“姑慕侯功力非凡,无人可挡!”
风易心中冷笑:“虞少卿这厮的重光瞳也大有进步了!”
虞少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青年的衣领,兔起鹘落,一步跃过十来丈的距离,将青年扔在妘寒浞的脚下,拱手道:“这人估计是最近一直嚣张的反贼游侠,徒儿将其捉住,请师父发落。”
妘寒浞微笑着看向虞少卿,点点头。
纯狐忽然淡淡道:“少卿,陛下乃是天选之子,大荒万千部落的共主。你当着天下群豪的面口称师父,才可是有损天威哦。”
虞少卿闻言心底一寒,立马跪下去,道:“多谢王后提醒,请陛下恕罪。”
妘寒浞摆摆手,笑道:“无妨,少卿乃是寡人的得意之徒,这一点小错不必介意。”
虞少卿磕头道:“徒……臣以后不敢了。”
妘寒浞看向脚下那昏过去的青年,道:“少卿,帮他解开。”
待青年醒过来,妘寒浞笑着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人,为何对寡人如此叫骂?”
青年目视前方,双眼呆滞,神情茫然。众人见之奇怪,虞少卿却忽的醒悟过来,这青年刚刚在极大的愤怒和恐惧之中,突然中了重光瞳,所以一时神识受损,意念模糊了。
虞少卿急忙运功,恢复了青年的一点神识。青年面对重光瞳力,全身瘫软在地,随即又缓缓起来,正看到妘寒浞,破口大骂,想要拔刀,却发现刀已经不在身边。
他索『性』手脚并用,想要冲上去,但早被一旁的侍卫死死拉住,摁在地上。无论虞少卿如何问,他只是不说。
妘寒浞又对着东南西北四玉楼道:“这人是哪个部落的,难道没人认识吗?”
群豪面面相觑,无人敢回答。
纯狐娇笑道:“连自己部落的兄弟都不认了吗,可真是让人寒心呢……”话锋一转,忽然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玉帛,在手中掂了掂,笑道:“不过,所有在座宾客的名单都被陛下记下来了,事后一查便知。”
众人大骇,这一次天子狩猎,寒国只是昭告天下,其实并无邀请名单。所以来参加的人鱼龙混杂,人数极多,寒国竟然能将所有人的名单记下来,其探子简直无孔不入。
片刻,从东方东明玉楼中走出一个青年,眉头紧皱,拱手道:“回陛下,王后,在下是君子国主桓少灵,刚才没认出来,此刻仔细一瞧,这不轨之徒似乎是本国之人。”
纯狐笑道:“才瞧出来吗,可真是巧呢……桓国主你可是管教无方呢。”
桓少灵额头生汗,道:“王后……”
妘寒浞哈哈笑道:“桓国主,听说君子国中人人有上古遗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尊重友爱,不知是真是假呢?”
桓少灵恐慌拜道:“回陛下,大荒中略有夸张之语,君子国是寒国属国,自然和寒国人一样。”
妘寒希突然厉声道:“桓国主你是说,我们寒国的子民都和这宵小一样?”说着看了一眼地上被缚住的青年。
桓少灵大惊:“不敢,不敢。此人目无尊上,实乃害群之马,都是臣失察,才让他出现在这里。既然姑慕侯已经抓住了他,便任凭陛下处置。”
妘寒浞喝了一杯酒,笑道:“罢了,处置便不用了。”说罢让众侍卫放开那青年,青年立马跳起来,还没走两步,突然像是被大山压住一般,整个人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妘寒浞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叫做朗风,你的弟弟被推下了太『液』池中,是吗?”
风易在远处看了,心底一惊:“这厮会摄魂读心术?”
妘寒浞笑道:“你看,你那弟弟还在池中挣扎呢,你与其来找寡人理论,不如快些下去救他,或许还有机会。”
朗风回头一看,果然那血红池水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从玉楼上跳下去,冲入血水之中。
风易按捺不住,刚踏前一步,又听妘寒浞叹道:“哎,本来寡人是替天行道,惩罚对上天不敬之人。哪想到却罔顾了人间亲情,也罢,在座的各位有谁想下去救池中人,都可一并跳下。”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池中的大半都有亲友在玉楼上,此刻大家闻言,相视片刻,纷纷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