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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反对他的,对抗他的人,妘寒浞会出奇的留有一丝悲悯。他就好像传说中四凶兽之一的穷奇,永远站在恶人的一边。”

云中君停顿了片刻,忽然看了过来,道:“小子,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亘古未见,难得之极?”

风易哑然失笑,心中一股震动久久难以挥去,说不出话来。

云中君又道:“老夫当初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被父母绑起来,准备送到大山里给野兽。如果三天三夜后他活下来,他的父母才会放了他。当时妘寒浞眼神决绝,满是仇恨,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其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当时不过身体强壮,力气大了点,怎么可能被绑起来在山林中活三天之久?老夫替他解开绳索,引他入东海蓬莱学习‘山之灵’……”

风易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道:“等等,老头。传说中蓬莱仙岛上有一个仙人叫东王公,他就是你们八神的师父……吧?”

云中君淡淡道:“东皇阁下是我们的引导者,也是大荒的监视者!”

风易愣了片刻,才想起“山海之经”中提到过,东王公的名字似乎叫东皇太一。遂道:“他既然是仙人,怎么会看不出妘寒浞是这样一个恶人?如果看出来了,为何还教他仙术?”

云中君如白云一般飘渺的脸『色』变了一变,道:“在东皇阁下眼中,无所谓善,也无所谓恶,只看善与恶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况且,一个人恶到了极致,看起来也就变成了善的模样!”

风易听罢心中一震,猛地想起在上林苑见到妘寒浞的模样,他身形瘦小,看起来简直就一个弱不经风的老者。若不是后来他谈笑之间就杀了成百上千的群豪和游侠,谁又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风易回想起他杀人时候的神『色』,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和随意,内心不由生出一丝丝惧意。

云中君又道:“后来老夫又将他引入游侠大军,反抗夏王朝,让其一步一步登上天子的位置。到了今日,已经快要接近老夫的目标了。”

风易惊道:“老头,这么说来,你已经为了这个局布置了上百年了?”

云中君眼望着天空,道:“天地悠悠,上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风易道:“对你们这样的仙人来说,上百年确实很短,但是大荒的百姓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因为连年的战『乱』,他们有些最多能活二十岁,三十岁,有些甚至在孩童时期就被杀了。难道这些人的『性』命在你的心中,真的一文不值吗?”

云中君神『色』平淡,道:“小子,你天资虽高,却被尘世蒙蔽了双眼。而且越是聪明,就越是固执,老夫不想与你争论这些。今日且问你,到底跟不跟老夫走?”

风易怒道:“你是仙人高高在上,而我只不过是凡人一个,吃饭拉屎睡觉,一个不落。你想抓我,何必征得我的同意?”

那些白衣人听他说话恶俗不堪,纷纷怒目而视。

云中君拈着白须,笑而不语。

风易刹那间醒悟过来,道:“我知道了,你在想如果强行抓了我,说不定会让大夏各国同仇敌忾,反而更加联合起来。你是想让我主动跟你走,让他们失去斗志,那样妘寒浞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他们。”

云中君白眉一挑,道:“小子,你倒是有些小聪明,只可惜参悟不了大道。”

风易呸了一声,怒道:“什么狗屁大道?我算是明白了,老头,你是龙伯国的人,而我的先祖姒文命曾经为了一统大业而冤杀了你们全族。你就是心中仇恨大夏,所以才支持妘寒浞,在你的心中,宁可让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当天子,也不愿意看到大夏再次崛起。”他说话之间,看到云中君脸上隐隐有怒『色』,心中暗喜,此刻敌人太过强大,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激怒对方,寻找可乘之机。

过了片刻,云中君道:“小子,你对龙伯国一无所知,怎么敢胡说八道?”

风易一愣,回忆赢伯翳留下的“云海之经”,果然发现里面并没有太多和龙伯国相关的事情。只有当年姒文命残杀龙伯国人的事情。便道:“老头,难道我说错了?”

又听云中君道:“小子,你知道东海外有蓬莱仙山,你可知道在上古时期仙山本来是有五座的?”

风易惊道:“五座?”

云中君点头道:“这大荒的九州四海,全都是由盘古的血肉骨骼所化。山川地理形成之后,盘古的五脏变成了五座山,因为其中蕴藏着盘古大圣的浑身精气,所以山上仙草灵芝,宝玉遍地。不仅如此,仙山还是大荒的灵根所在,正是因为有了仙山,大荒中的人类才能够修炼成仙,寿命悠长。”

风易将信将疑,道:“修炼成仙,怎么可能?那不过是传说而已,即使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云中君道:“小子,你不过活了二十年,又知道什么?在上古时代,凡人的修炼十分简单,那时大荒和仙山相连,灵气十分充足。又有伏羲女娲二圣的功法,所以成仙的大有人在。那些古时的水神、火神……都活了上千年之久。”

风易惊道:“那现如今怎么都成了传说了呢?”

云中君道:“原因自然很多。第一就是人不管怎么修炼,私心和欲望仍在,互相征战不休,功法也不断遗失。第二便是那仙山的消失。”

风易道:“仙山的消失?”

云中君点头道:“不错。当年五座仙山分别是蓬莱、方丈、瀛洲、岱舆和员峤。它们距离大荒极近,但凡修炼成仙,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上去。但是东海之中却有一个无尽的深渊,名约东海归墟,深不见底,所有的海水最终都会流进去。正因为有这一个大漩涡在,所以仙山会不断的向归墟靠近,最终被吞噬。”

“而在东海有一只神龟,被女娲大圣降下使命,分别用龟壳和四肢驮着五座仙山,让它们不至于滑落向归墟,这才保证了大荒的运转。”

风易抢道:“我知道,这只神龟就是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

云中君道:“此刻神龟五名无姓,并不叫玄武。但是后来女娲补天之时,砍下了神龟的四足。无奈之下,女娲又寻了一个神族,此族族人身形高达上千丈,让他们负责拉住仙山。”

风易道:“难道这个神族就是你们龙伯国?”

云中君不置可否,继续道:“一开始女娲允诺让此神族享受仙山的灵芝仙草,而且神族当时人数很多,才答应下来。可惜后来神族数量越来越少,而且人类修仙之后,对他们极为不敬,与他们抢夺仙山上的神物。神族一怒之下,放弃了女娲大圣安排的任务。出奇的是,他们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开始,身材便越来越小,直到最终只有三四丈高,这才是龙伯国。”

风易听的心中大震,震撼于上古时代那些神奇无比的事情。片刻后又忍不住问道:“所以仙山才飘向归墟,最终消失了是不是?可是蓬莱仙岛为什么又留下来了?”

云中君道:“岱舆和员峤两座仙山沉到了归墟,不知所踪。就在方丈、瀛洲、蓬莱仙岛也快要接近归墟的时候,有两个人突然出现,以莫大神通将方丈、瀛洲劈开,作成了通地之柱,一直连到了海底,才将蓬莱仙山阻拦住了。”

风易大奇,心中灵光一闪,道:“那两人就是东王公和西王母,是不是?”见云中君不反驳,风易暗想果然如此,忍不住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也是大荒中的凡人修炼成仙的吗?”

云中君淡淡道:“此事不需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龙伯国后来极为后悔,所以才帮姒文命开山断岳,治理洪水。即使后来遭到灭族的下场,也不过是天意轮回而已,怪不得他人。老夫年少时也曾心怀怨恨,到了今日早已化解了。”

风易眼神偷偷的朝远处看去,看到大夏数万士兵已经基本上安全渡河,还有数千游侠,众人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对岸,并没有撤退,反而个个神情肃穆,紧紧握着长剑,朝天空中看过来。风易瞧他们眼中的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想了片刻突然醒悟过来:“这老头一定在天空中布置了幻象,所以他们才看不见我。”

风易思虑片刻,忽然笑道:“老头,我可信不过你。我看你就是记得当年的仇恨,在报复而已。”

云中君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风易眼珠一转,道:“你要让我相信,也有一个办法。不就是恶人嘛,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比那妘寒浞更坏呢。你不如坐山观虎斗,让我和妘寒浞较量一番。到时候看看谁更恶一点,你再决定,怎么样?”

云中君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跟老夫走,还是选择另外一条路?”

风易笑道:“另外一条路是什么?我听说,你身为蓬莱八神之首,是不能与凡人动手,所以才收了这么多徒弟当打手。”

云中君淡淡一笑:“老夫自不会与你动手,不过……别人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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