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玄苦笑了声：“我也没想到，之前还是有把握的，最近反噬突然就加重了……”
“你，”戚言淮咽下了怒火，有些没好气道，“你就安心驱毒，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阿琰我们会护着，”说完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你要敢死一个，我就挑几个男宠送给阿琰，专门挑和你长得相似的送。”
他心疼阿琰是不假，可到底与姬如玄相识这么久，两人打来打去，也确实打出了肝胆交情，也是真心不希望他死。
损，还是你损！
戚在渊没忍住，险些当场笑出声来，好险抿紧了嘴巴，憋了回去，抬眼一瞧，总觉得姬如玄青白的脸，莫明有点绿。
试想一下，如果他死了后，会有一个野男人，顶着和他相似的脸，爬了阿琰的床……
姬如玄连脸都黑了，阴恻恻地盯着戚言淮，眼里透着警告。
戚言淮挑挑眉，回怼：“总不能叫阿琰年龄轻轻，就守了活寡，你这么疼阿琰，一定能理解的吧！”
杀人诛心啊！戚在渊只手握拳，抵在唇间，咩咳了一声：“阿琰最喜欢的还人，还是陛下，陛下千万不要委屈阿琰守了活寡。”
好家伙，兄弟俩红白脸唱双簧，那叫一个顺溜。
姬如玄翻着一双死鱼眼，盯着这俩兄弟瞧，不愧是血脉相连的手足，焉坏的德性，真是如出一辙。
戚言淮适可而止：“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姬如玄不淡定了：“这还没死呢，什么遗不遗言的，我到底是你妹婿，也算半个戚家人，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就不盼着我好？”
戚言淮怼回去：“你不是背着我们，连后事都安排好了吗？今天叫我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交代遗言吗？”
姬如玄表示他不还不想死，但是吧，许多事总要提早做个安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见戚言淮还要继续怼他，戚在渊咳了一声：“先听听陛下有什么要交代的。”
戚言淮闭了嘴。
姬如玄深吸一口气：“这次袪毒凶多吉，如果有什么意外，俞家会对外宣称，这个孩子是我与俞氏旁支的一位小姐所出，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届时兄长便站出来，要求俞氏将孩子过继到中宫名下，我留了遗诏，由长公主教养幼帝，临朝称制，孩子还小，没到记事的年纪，养个一年半载，就养出了母子情分，便是将来亲政了，也要仰仗阿琰和戚家。”
孩子的身份，他一早就这排好的，即便有人不信，暗中调查，最后查到的结果，也是他安排好的结果。
幼帝虽小，但有戚俞二家的支持，阿琰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大姜朝有阿琰坐镇，不会再生动乱，南北虽然统一不久，但改革新政这些麻烦事，他已经推行下去了，唯一对阿琰有威胁的世家，也被他打压得七零八落，阿琰很快就能掌控安京……
可即使诸事都妥帖了，依然无法安心。
戚言淮神情复杂，心中大为震动。
姬如玄确实是在交代后事，事事都为阿琰做了周全的安排，难怪阿琰会喜欢他。
戚在渊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如果袪毒出了意外，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竭力保障阿琰的权利。”
气氛沉默良久，姬如玄这才道了一声感谢。
戚在渊又道：“袪毒的时候，我会全程陪同。”他定定地看着姬如玄，“我希望你能活。”
三人密谈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出了宫。
姜扶光回来后问起，姬如玄也只说：“袪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临朝，总得先和兄长们说一声，让他们接管京中的军务，稳着朝局，免得你又要多受操劳。”
姜扶光也没有怀疑。
第二日，姬如玄进了未央宫，石医师和玉衡子轮番为姬如玄诊脉。
姜扶光陪着姬如玄，一步也不敢离开，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
虽然两人表现得很平静，但姜扶光依然从他们偶尔交流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凝重之色，心里有些焦灼。
姬如玄见她有些不安，握住她的手：“阿琰，别怕，我答应了要一辈子对你好，不会食言的。”
姜扶光一下攥紧了他的手，眼里透着哀求：“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姬如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原本想点头，让她安心，可一想到他对袪毒也没有把握，不由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却让姜扶光的脑子里嗡一声，全乱了。
这些日子来，姬如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全涌上了脑海，他一反常态，不像从前那样一直黏着她了，整天泡在御书房里，处理的全是并不紧急着要处理，却都是庞杂棘手的政务，每日夜里，总是缠着她不放，喋喋叨叨地念叨，他们从前的事……
她睁大眼睛，向来平静的神情，仿佛被人击碎了面具，变得支离破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茫然地看着他，脸上全是慌乱，整个人呆愣地坐着，显得不知所措。
姬如玄张了张嘴：“阿琰，我……”
“君玄，”姜扶光打断他的话，像在安慰他，也像在努力说服自己，“你别怕啊，我再三问过道长了，袪毒的过程虽然很痛苦，可只要熬过来，就没什么危险。”
“阿琰……”他嗓音嘶哑。
“不会有事的，”姜扶光耳朵里嗡嗡直响，自欺欺人地打断他的话，接着拔高了声量，“你之前答应过，要带我回安京，再举行一次嘉礼，这一次我要在阿娘、大舅舅、大兄、阿兄，还有二哥二嫂，三姐姐他们的见证下，与你举行昏礼。”
她看着他，弯着唇儿扯了一抹笑，可眼眶却慢慢红了，笑得却比哭还要难看。
姬如玄将她抱进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轻轻地蹭着她的鼻尖，微微叹息一声。
姜扶光一直是冷静自持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坦然面对，竭尽心力地去谋划，便是心中再悲痛，也不会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