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宇下意识看向盛娇，有些紧张和犹豫：“我要接吗？”
陆彦本来是要出去工作的，但是看陆岳突然把蘑菇给拔出来了，也是一愣，蹲下来问陆岳：“怎么了小岳？”
他耐心地摸着他的头：“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陆岳只是捧着那朵蘑菇，见钟宇不收，有点不明白似的，盯着钟宇看了一会儿，又看向盛娇，转而把蘑菇递向了她。
几人都是一顿。
陆岳跟前有几人拦着，路州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谢韫这才咳嗽着，低声断续问：
“你知道，他能感觉到什么？”
陆彦有些犹豫，摇头：“我也不知道。”
“只是逃出来的时候，小岳确实帮我躲开了几次危险。”
从那以后，他就在有意识地观察和培养陆岳自己躲避危险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岳把好好的蘑菇给拔出来递给其他人，他也不确定小岳发现了什么。
盛娇接过了蘑菇，她曾经也在陆岳的异常表现下，吃过一朵变异菇，带着泥土的气息，味道很一般，那朵蘑菇帮他们从变异植物底下死里逃生，直到现在，她的身上还到处是孢子：
“陆岳会说话，是你教的？”
陆彦点头。
他的声音很轻：“小岳是我姑姑的孩子，我姑姑……去得早，我把姑姑当做亲生母亲来看待，不忍心看小岳无依无靠，就把他接过来了。从确诊自闭症起，小岳就和我生活在一起。”
“一开始他都不会说话，甚至不会主动躲避伤害，表达很吃力，我请了很多老师，都没办法让小岳从伤害中走出来，我只好想了一个笨办法，一遍遍给他示范，他才学会逃跑。”
盛娇想起她一开始见到陆岳的时候，眼睛全黑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哥哥让他跑，他就跑了。
钟宇拧眉沉思：“会不会，是小岳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所以想让他们再吃一朵爆炸菇规避风险？
盛娇看了眼面前体积并没有很大变化的伞状菌菇，垂眸，嗓音冷淡：“浸润了鲜血的泥土养出来的蘑菇，你敢吃吗？”
钟宇瞬间联想到了基地前堆积的尸体：“……”
王璐也有点反胃。
谢韫却道：“这和你的解决办法，不是不谋而合吗？”
盛娇对上谢韫的视线。
她能看到男人深邃瞳孔里一如既往的平静：“腐殖质，腐生真菌。”
钟宇怔一下，立刻正色：“你的意思是，用变异植物来处理那些尸体？”
盛娇垂眸。
谢韫声音微缓：“虽然存在一点难度，但是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行。”
盛娇却没有回答。
不，不只是一点难度。
陆岳的反常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他们需要尽快离开，她也的确想尽快处理掉这些的尸体，动身。
她现在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无法判断地震和泥石流什么时候出现，但是谁都能预感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选址搬迁休整……这些也都需要时间。
寻找变异植物的事越快提上日程越好。
这也是她在一开始把合作目标定在新月这支不算起眼的异能者队伍上的原因。
新月前几天才接下处理丧尸尸体的任务，说明他们缺少物资，没有长期物资供给，不太可能有其他背景，也不会被其他任务缠住——
但凡有选择的异能者队伍都不会选择去处理丧尸，这是常态。
而且他们人数少，默契度够高，如果真的出任务，也足够机动，灵活。
唯一的麻烦是他们似乎很放心不下收治所里的同伴方芳，听路州的语气，甚至每隔很短的一段时间，都会去收治所看看，看看方芳是不是痊愈被送出来了。
但是这些盛娇已经来不及考虑了：在尸体堆积的问题，后续的奔徙麻烦都是次要的。
那些尸体一日不清除干净，A基地就一日被包围在毒圈里，隐患重重。
腐生真菌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来处理尸体，其实很好理解。
自然界的确存在部分真菌为腐生物种，会以尸体分解后的有机物和无机盐为生，同时净化生态。
但是现在是末日，大部分真菌已经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基因变异。
他们目前还没有发展出可靠的技术手段，自然没办法判断哪种真菌可以将丧尸尸体无毒分解，还不对环境造成任何影响。
在这种形势下，做实验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被批，不现实。
因为末世人类等不起。
一个实验少说需要四五天，长则一年两年，实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尸体早就把这片区域污染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迅速解决那些尸体吗？
……不。
盛娇忽然眯了眯眼。
或许有一个地方有。
张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他一起在给土地开荒的工友好心地掰了半个面包给他，张平推拒不过：
“谢谢，我晚上还给你。”
工友名叫梁山：“害，客气什么。”
他拍拍张平的肩膀：“你不知道我和你分在一组的时候，他们有多嫉妒我。”
张平苦笑一声。
昨天他们集会之后，名字叫做路数的年轻人，就和几个组织者一起，统计了他们的工作经历和现有的物资水平，然后给他们统一安排了工作。
基地还是缺人的，只是有些异能者不想或者不敢做任务发布处发布的凶险任务，就会仗着自己的异能，逼迫有工作的人让他担个闲职。
像叶家那样的大世家，或者是一些人多的组织，还会搜罗工作，给异能者“挂工”，给他们增加收入。
普通的异能者惹不起他们背后这些势力，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然而下一次有工作，最后拿到的还是什么事都不干的异能者。
招工的人不堪其扰，最后干脆不招了，宁愿自己找个熟人帮点忙，付点报酬，也不愿意花很低的工资请个异能者来挂工。
但这种情况在叶家被暴动堵门之后，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张平拿到了工作，被分来给种植小组这边开荒，到休息时间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其他人在讨论直播，也找到了角落里靠着墙的白峰。
其他人问他：“你怎么还跟他说话？”
“这人和直播里一点也不一样，张平，你还是留个心眼好。”
……
张平有些尴尬，给白峰塞了吃的作为谢礼，才坐下来，和白峰一起靠着墙壁看：
“主播又去了收治所？”
白峰没有回答。
张平暗暗叹了口气，把屏幕转了一个角度，确认白峰也可以看到后，才认真地看起直播来。
盛娇他们确实去了收治所，但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去”。
而是——翻墙。
王珂擦着汗从基地城墙上跳下来，摇了摇头。
王珂一群人描述了一下在基地城墙上俯瞰到的情景：
“和外面看到的一样，平顶建筑，三层，有点荒芜，门和窗都关着。”
王珂拧眉想了句形容：“跟个鬼屋似的，没有人气儿。”
钟宇沉默片刻：“说不定，真的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