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飞双忽然瞪大妙目,伸出嫩玉般的手指,娇呼道:“快看,石胎中好像有泉水在潺潺流淌!”
林虹英睫毛颤动,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雷水,蕴含着无以伦比的生机。”
“这居然是先天雷水,蕴含大道天机,在市面上每一滴,就能媲美一件法宝!”胡地深深地惊叹一声,发生感慨。
片刻之后,又是碧飞双眼尖,叫道:“你们看,石胎中好像有一个身影,蜷缩在里面。”
众人细细查看,似乎真有一个身影,但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不能确定。
金电不断劈落,原本高大浑厚的石胎,被劈得越来越小,石质也从原先的粗犷变得细腻,宛若水晶般透明。
金雍浑身一震,接着确认道:“的确如此,真的是人的身影。这实在是奇妙无双,此乃天地孕育的先天道体!”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一人半高的金黄色透明水晶中,蜷缩着一个人。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位娲族。他上身如人,下身却是一条线条优美流畅的蛇尾。
关明颜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人首蛇身,不就是‘道’之一字吗?都说娲族天资最为高妙,先天道体果真是名不虚传。”
“都噤声,雷劫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这个时候,蒙刚忽然摆手,阻止他们再次说话。他面色凝重,眼睛紧紧地盯着石胎,抓着巫云幡的左手捏得如此用力,青筋暴起,如龙蛇盘踞。显然心中紧张担忧至极。
任何先天雷劫都有危险。并非所有的娲族,都能顺利降生。四大先天种族当中,娲族人数最为稀少。十之八九都还未出生,便死在先天雷劫之下。偏偏这雷劫,又挡不得,挡了去没有生机激发,便是死胎。若非如此,这个世界早就是娲族称霸天下,哪有其他三族什么事情。
胡天呼吸转粗,面色史无前例的凝重起来。他感到自己与石胎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弱,如风中的蛛线,摇晃欲裂。
“糟糕!这座先天石胎,乃是迷尘大圣耗费千万载,劫掠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方才呕血哺育而出。太过于逆天!这样下去,只怕要失败了。”不知不觉间,胡天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感到难以为继,一股不妙的预感笼罩心头,越来越强烈。
他有一种冲动,要直接拿出鸿运功德蟾,用玄黄沙云抵挡住雷劫。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一旦他真的这样做,等若是直接放弃了天赐良机。没有神雷的击打,石胎将彻底沦为死胎。
一时间,他陷入两难之间,不,前后都是死路!
虽然单凭这段奇妙的感悟和精力,已经让他获益匪浅,价值无与伦比。但是眼见着成功仅差几步之遥,却无力倒在路上,这实在让他极为的不甘心。
“不甘心!我绝不甘心!鸿运功德蟾,去!给我为石胎增添气运!”胡天手一指,血海中射出先天灵蟾,被玄黄沙云包裹着,飞到石胎边上,大口一张,喷出一股雄浑的气运。
气运加持石胎,再缭绕而上,直没劫云之中。
轰隆!
劫云顿时暴涨,原本暗淡下来的金色雷光骤然发亮。
“怎么雷劫忽然强盛起来了?!”众人惊疑不定。
“好厉害,难道族长还嫌弃劫雷不够吗?”碧飞双张大小嘴,再也合不拢。
“族长,真男人,霸气!”这一刻,就连蒙刚都竖起了大拇指。
“我日……”胡天欲哭无泪,差点张口喷出一口血来。他这才明白,先天石胎气运越盛,雷劫便越强。和他元婴劫完全相反。
“我懂了!元婴劫雷对元婴有害无益,因此气运盛,雷劫消。先天神雷,对石胎有利无害,气运强,雷劫高!”脑海中灵光一闪,胡天彻底明白过来。
他连忙召回鸿运功德蟾,郁闷得呼吸都不通畅。错事已经铸成,他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心中在呐喊,胡天还在坚持,他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定海神针,给我去!”
一道金光,从识海中暴掠而出,二十步距离一闪即逝,直接撞入石胎当中。
轰!
一道金光霹雳,击在石胎之中。定海神针如雪遇滚水,顿时被融化,迅速扩散到石胎的每一处地方。
刹那间,胡天喜形于色,他和石胎的感应陡然增强,等若在蛛丝上牵起了一道钢索。和起初的感应强度别无二致!
“我猜对了,定海神针乃是最精纯的念头凝聚,可以增强联系。等等,先天神雷,妙用无方。我还可以再次增强雷劫效果!”猛然间,他意识到这一点。
鸿运功德蟾再度飞上,喷吐气运。
雷劫再次增强……
“还要增强雷劫?!”这次就连平日里举止稳重的关明颜,都失态了。
“强啊!别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削弱雷劫,消除雷劫!族长,却反其道而行之,厉害!”林虹英目瞪口呆。
“族长真乃一代奇人!”蒙刚直接收起了巫云幡,竖起了两只大拇指。
“老夫果真没有看错……”金雍忆苦思甜,老泪纵横。
娲族出生,经历先天雷劫。淬炼的是石胎,然而石胎无一不是天地凝聚的异宝奇珍,很少有石胎受损的例子。真正受到考验的,是石胎中孕育而出的,懵懵懂懂的先天灵识。
雷劫中,神雷霹雳,将大道天机注入灵识,催生它产生全面的灵智。但物极必反,能够完完整整承担下整场雷劫,大道灌输的灵识,少之又少。
胡天在接下来的雷劫中,也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用元神和定海神针取代孱弱的先天灵识,本身就具有全面的灵智,等若直接承载天机大道便可。这和先天道体匹配,简直是扬长避短,天作之合!
雷劫渐弱,他便增强石胎气运。联系减弱,他便向石胎中灌输神念。原本三个时辰的劫雷,在旁观众人叹为观止、闪闪发亮的目光中,被他硬生生地延长到八个时辰。
最终达到极限,他这才不得不放弃。
劫云渐渐消散,在甲板上留下一座一人高的,表面光滑细腻如脂的透明水晶。水晶中,黄金色的先天浩土雷水在其中微微晃动,分外诱人。雷水中央,静静地蜷缩着一位娲族,他丰神玉润,一头黄金波浪长发披肩,宛若太阳般英俊的相貌。蛇尾黄金作色,精致华美得让人转移不开视线。
一股微弱但极为坚韧的联系,将胡天和这具浣沙矿母真身,牵扯在一起。
胡天面色苍白,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注意收取雷水。”他淡淡地吩咐道。
“早就准备好了!族长!”胡地兴奋地要跳起来,大声叫道。他看着黄金雷水,双眼放出不弱于前者的光亮,这得是多么珍惜的机关材料啊!
先天雷水啊!
“这要是制成丹药,会不会炼制成先天神丹,超越一品的所在?”鴖仙子也在暗中流口水。
先天雷水,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一品级天材地宝。即便是放到镜天虚市中,也有价无市。太难得了。
“宗族祠堂中,若有先天雷水清洗牌位,便能将阴晦转为阳元,更利于将来转生。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宝物!”就连金雍都心动了。
“你们一个个都拿出玉瓶来干什么?想抢啊!”胡天看着众人统统手持玉瓶,一个个看向水晶石胎,眼中暴射出绿油油的光,顿时失笑道,“这些雷水,都是我的,明白吗?都是我的!”
“族长……”胡地哭了。
“族长,你怎么能这样?”鴖仙子泫然欲泣,如梨花带雨,茶花沾露。
蒙刚咳嗽一声,眼巴巴地看着胡天:“族长啊,用先天雷水沐浴,可以极大地增加巫族的复生几率。想当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想当年,老夫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就连那剑母元胎,都给了你。现在啊,唉……”金雍背负双手,走到船舷,仰望长空,一副失望落寞的样子。实际上眼神的余光一直瞄着那先天雷水。
“想当年,胡天,你还是我双修道侣呢!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碧飞双跺脚,嘟起樱桃小嘴,娇呼道。
众人顿时一阵侧目。胡天咳嗽两声。
“想当年,在百兽门,我们初次见面,云淡风轻……”关明颜衣袖翻飞。胡天顿翻白眼,什么云淡风轻,明明是相互算计好不好?
“想当年,族长我和你两个人,相依为命。族长你在山的这一头,我在山的那一头。”朱福急了,论起来他的培植门最需要先天雷水灌溉,开始口不择言。
“哼,想当年,族长你和我,在竹林洞,一齐探险,背靠背,你在左边,我在右边……”李俊杰语气缅怀伤感,眼神如烟云。
碧飞双顿时叫道:“那次历险,不是还有我的吗?”
李俊杰飘飘然摆手,表情寂寞如雪,用饱含深情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道:“你不懂的。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成背影,只有族长深入我心。”
越说越离谱了。
胡天冷汗直下,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