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鹏回进卧房,在床边轻轻坐下。克莱尔安静地睡着,睡得很沉,她的呼吸也很均匀。舒云鹏知道她的身体很好,一旦得到充分休息,就会很快恢复。
他静静地看着克莱尔沉睡的脸,不知不觉想起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朋友蓝鸥。克莱尔的五官,也象蓝鸥一样立体,棱角分明,非常引人注目。同时,她的身材丰满火辣而且匀称,让人想入非非。不知不觉的,那个世界的景象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忽然想起,琼斯人那边久无音讯,谈判的事,搁置太久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期望,也搁置太久了!
他站起身离开卧室,走到书房里,打开琼斯人给他的电脑,根据琼斯人给的频段发出信号。
“有事吗,舒上尉?”琼斯人的回答很快来了,萨曼莎出现在屏幕中。
“没什么大事,”舒云鹏答道:“上次一别,半年多了,本该早已做好的事一直拖着,我只能表示一下歉意……你们还好吧?那两艘母舰回来了吗?”
“谢谢舒上尉关心,她们回来了……”萨曼莎很有礼貌地回答:“至于你说的事,我们不急,别担心。你们那里很不安宁,我们都知道。舒上尉,你自己珍重吧!”
他关了电脑,沉思着,却没发现克莱尔站在他身后。他站起来打算离开时,看见了她。
“你怎么一声不吭,吓我一跳!”
克莱尔的表情是严峻的,她目光炯炯,盯着舒云鹏:“你怎么能与琼斯人私自通讯联络?”
“你的口气好官腔,克莱尔!”舒云鹏也有点不高兴了:“地球人与琼斯人已经停战,她们不应该算敌人了。再说了,停战协议文本交换后,只剩下最后签署。可地球方面因为自身原因,迟迟没有做这件事。作为地球方面的联络人,我表示一下歉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不管怎么说,这也应该委员会决定的吧?”克莱尔不得不承认舒云鹏有理由这么做,口气转缓了:“你不能擅自决定!”
“去你妈的委员会!”舒云鹏怒了:“你的委员会都是些垃圾!”
“你火气够大的……我怕你出事知道吗?”
舒云鹏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克莱尔,我觉得你应该清醒点了,别总是委员会长委员会短的!你看看她们都干了些什么?现在还有多少人相信她们?……一号堡垒叛『乱』,不正是委员会已无力控制局面的结果吗?”
克莱尔无语。她当然也知道,一号堡垒叛『乱』,意味着地球联盟控制局面的基础已经开始动摇。联盟原本松散的权力结构,已经不足于维持社会的稳定了。
“停战协议的签署一直拖着,琼斯人答应提供的矿产深加工技术自然没法得到!黄朗教授第二次人工授精结果出来了,比上次更低,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舒云鹏继续发泄:“改造地球的工作也陷于停顿……”
“这些工作是因为一号堡垒叛『乱』,战争期间暂时停止的吧?”克莱尔被舒云鹏一顿抢白弄得哑口无言,此时赶紧接上话头:“应该很快就会继续的。”
她故意回避了黄朗实验的事,因为一听到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着实不敢面对。试想,一直担心自己已经落入百分之七十中了,现在比例更低,不免心惊肉跳,怎么还敢直面?
舒云鹏笑了,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苦笑,看着比哭还难看:“得了吧你!看来这事也没人告诉你----张静怡失踪了!没人再负责她在做的那件事了,不停顿才怪了!”
克莱尔直跳起来:“静怡失踪了?”
“失踪好些天了,找了好几回都没找到……”舒云鹏叹道:“委员会已经在考虑把她列入阵亡者名册了!”
克莱尔跌坐下来,哭了。张静怡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情同姐妹,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舒云鹏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克莱尔,由她哭。他知道,有些时候,语言是无力的,任何劝说略等于零,有时还会起反作用。克莱尔哭着哭着,忽然抬起头。
“我不相信她死了!”她泪眼朦胧,语气却十分坚定:“我要去找她!”
“我也不相信!”舒云鹏答道:“但你不能去!”
“为什么?”
“刚刚还在责备我无法无天,这会儿自己也忘了,你是克莱尔司令官,因私废公?”舒云鹏摇头:“好好待在中央城,把你该做的事做好了,张静怡就交给我吧!”
“你打算怎么办?”
“等欧阳啸月把易如接过来,让她陪你一起去迎接易千雅,我就出发……当然,我要向你借兵,把你的特战队拨一千人由我指挥,弹『药』给养我会给你一个清单,你照单拨发就是了!”
“我提议唤醒易千雅你也知道?”
“我有我的情报来源,”舒云鹏淡淡一笑:“你们的管理体制本来就漏洞百出!”
克莱尔没再说什么。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相信舒云鹏会有办法,只要张静怡没死,他会把她带回来的。所以,她二话没说,直接调了一千人,再加上太空巡洋舰一艘。
她做完这些,就去了科学院找黄朗。黄朗看到克莱尔来找他,并不奇怪:“我知道你会来的。”
“第二次实验的结果,舒云鹏告诉我了。”克莱尔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想知道我自己的检查结果!”
黄朗看看克莱尔,看到她坚毅的表情,他放心了:“我相信你很坚强……确实遗憾,你是在百分之七十之内……”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乍一听到,她还是浑身颤抖了一下。想来也是,从小就在野外刻苦训练,虽有防护装备,有时候难免会疏于防范。不可避免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肯定多于一般人,这个结果不意外。
“你没事吧?”黄朗关切地问。
“没事,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吗?……”克莱尔笑得有些勉强:“只是……不要告诉舒云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要告诉舒云鹏。难道说,她对他还有什么额外的期望?她走出科学院,走下科学院高高的台阶时,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坚强,但泪水却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