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齐坐到棉榻边的矮坐上,这小小一个矮榻,不知慕容若是有多少个日夜是坐在这里,静静的守候着夜青喻的。
他坐下后,看了看夜青喻苍弱的脸色,轻声道:“身上还很疼吗?是天城派的人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吗?”
他虽然也怀疑是天城派所为,可是没有听到夜青喻亲口说,他有些不确认,因为他在夜青喻受到天城派的围杀囚禁后,曾去到天城派警告过那群人,可是夜青喻又受此重伤,伤口这般残忍,他有些怀疑。
红月替夜青喻隐瞒了身份,将罪责推给了天城派,她也只能配合红月,毕竟天城派所做出的罪恶,都能无责无过被大王一笔勾销,她忍下这口气也只是因为大王。
只稍微沉默了一小会儿,她便点头应声:“都过去了,不提了。你父王呢?还没来到还是不愿来?”
夜青喻到现在都还念着大王来接她回去,正如大王所说,她夜青喻是不可能不回王城去的,是啊,只有大王才能助她得权得势。
沅齐亦是等了一个早上,大王的话半句没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也忧急,生怕事有变故。
“兴许是正在赶来的路上了,你知道的,我父王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慕容若亲自守在这里,我父王怎么可能空手而来呢。”
至少他对大王是信赖过的,只要大王能来,能接走夜青喻,他立马就能同大王要了夜青喻。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独自一个人了,你不会一直受伤的。”沅齐又道。
夜青喻欣然一笑:“你何时对我态度大变?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宠爱还在后边呢,我……”
沅齐一句话还未说完,穆剑庭便走了进来,打断了他:“小公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同你说。”
沅齐有些不解,莫非是大王有事耽搁?他才刚起身,慕容若便走了进来,脸色平和了许多,对他的敌意也不甚明显了。
沅齐与穆剑庭一同出了屋子,在拐角处,穆剑庭急急的开口道:“小公子,那位端妃又出事了,大王命我前往昌国保护端妃,所以……”
沅齐顿怒:“所以夜青喻的事他就不管了吗?”
穆剑庭见他反应极大,其实自己心里也着急夜青喻的,可君命难为,他只能自己先稳住,再安住沅齐的躁怒。
“小公子,你听我说,我两次派去王城的人都没见到大王,这也就是说大王可能都不知道夜青喻的事,所以在我去执行任务前,你赶紧跑一趟王城,大王或许能看在你面子上……”
穆剑庭话还在嘴边,沅齐就一阵风似的跑开了,他为她争分夺秒,所有人都要留住夜青喻,夜青喻也已经选择了王城,他不能因为大王的端妃而让夜青喻失望了。
沅齐快马加鞭的直奔回王城,不计辛苦,不计身上的伤,下了马便要闯三政殿,是刚从端朝回来的母亲闻寂夫人拦住了他。
“这般莽撞闯你父王的办公之地做什么?知道母亲回来了也不知来接一下!”
闻寂夫人是塔喇族的嫡女,年三六,比大王小着五岁。娇艳的相貌,酥脆的声音,与沅齐站一块也像姐弟。
沅齐稳住内心的躁乱,与闻寂夫人行了礼:“儿子见过母亲。”
“你父王不在这里,你来找他做什么?”闻寂夫人的话语里也有些不爽,似是也没见到大王。
“那父王他在哪?”
“刚出王城了!你们父子二人也真是怪,明知我今天回来,却一个个的忙着自己的事,问都不问候我一句。”
沅齐也是数月未见着母亲了,只又哄了两句,好脱身去寻找大王。
“母亲舟车劳顿,不知宫里的下人可准备得妥当了,母亲不如先去儿子的无极殿歇息,儿子屋子里有好多花草,母亲喜好花草,可去转转。”
沅齐语速有些快,闻寂夫人那双眼睛精光四溢,哪里能哄得了她的,一把便拉住了迈出去脚的沅齐:“齐儿什么时候学会敷衍母亲了?你要不说你这么急找你父王什么事,母亲可不许你走。”
沅齐被母亲抓住在手里,心里越发的着急,直接开了口:“有位很重要的人在等着儿子救命,儿子恳请母亲今日高抬贵手,放儿子去,儿子救回来人后,立马像母亲请罪。”
沅齐说得极是客气,毕竟母亲的脾气,那可是不比大王差的。
“什么重要的人?比你母亲还重要?”闻寂夫人酸溜溜的问着。
“当然是母亲更重要,只不过她身陷困境,急需儿子去救命,还望母亲放儿子前去,儿子晚些再与母亲好好解释。”
“到底是什么人?齐儿……”
沅齐甩脱开闻寂夫人的手,一溜烟的跑开了,为了夜青喻他可顾不得许多。
沅齐翻身上马猛追大王,哪怕是在御街之上,他也是急马快跑的,吓坏了不少街头百姓。
坐在马车里的大王,一脸的平心静气,身后还跟了一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是刚滑胎的静娅公主。
静娅公主一脸的冷漠,发白的脸色上,那明晃晃的眼睛,分明就是个安静柔弱的女子。
“父王!父王……”
快出西城门时,沅齐扬声唤住了大王。夜青喻是在北城门外的山林间,正好与西边夹隔一座山。
大王的马车行驶的极其缓慢,听到沅齐的声音,当下便让人给停下了。
沅齐赶上前去,气喘吁吁的,大王掀开小窗户的帘子,悠缓的道:“夜青喻的事孤已经知道了,你派人去把她接回来,孤有事要去一趟昌国。”
沅齐看了眼跟在旁边的钟忠,想是话没传尽吧,在大王盖下帘子前,沅齐紧接着道:“父王,夜青喻她还在心里藏着气,希望父王能亲自去一趟。”
“她若是暂时不想回来,便等她养好了伤,她不会不回来的,说不定伤好了气也就消了。”大王放下了帘子,“继续行车。”
马车再次行驶而去,沅齐仍然不放弃,追了上前,不管不顾的当众开口:“你心念你的端妃,我也心念我在意的人啊!父王总是这般偏袒,儿子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