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派门内的景致还是一如既往素淡,甚至清冷,一切的布置,都还同从前一样,记得上回来,是为了讨论处置天城派的事,这回来,他就只是坐坐。
仓奇见了他身边的女子,微微行了首礼,只是没有称呼,他知道是大王从端朝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没有名分,所以他也是是秉着尊重行了个虚礼。
大王入了座后,梳儿便站在他的旁边,像是个侍女一样低调,低调到连头都是微微垂压着的,很规矩,这一幕,仓奇忆起了一年前的那个赫赫有名的夜青喻,便提了一嘴:“记得一年前,大王第一次带着夜姑娘来莫山派,夜姑娘也是拘谨得很,站在下边头也不抬一下,没想到那次后,便再没机会见到夜姑娘了,如今大王的身边,也不再有夜姑娘了,总感觉像是缺少了点什么。”
仓奇说话,梳儿默默的转头盯了一眼大王的神色,似乎也是陷入了回忆里。
之前她不懂大王时而冷然的沉默,现在她看着他的眼睛,她明白了他的眼神里装着的是夜青喻,藏得既隐晦又严实,若不是他在听到夜青喻的名字时搓动了手指头,她是不会怀疑的。
紧张时搓动手指头那是大王从小到大的动作,她看了几十年了,不会有错。
“夜青喻在孤的身边也不过一个月,她也不时常跟着,没什么不习惯和缺少的。”大王淡漠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睛,他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他将什么都藏得严实了,藏得连她都看不出半分。
后来,他又提了一嘴:“孤方才在论剑会上瞧见一个独臂少年,左手使剑很精妙,听说是天女教的,仓掌门可有了解?”
提到此人,仓奇的眉头微微伏起了来:“说起这个独臂少年来,那可是武林七俊的噩梦,一年前,一直落落无名的天女教突然横出江湖,这位少年就是天女教教主,行事张狂,不是针对武林七俊,就是挑衅江湖小门小派的,强行收归门下,江湖中人几次联合声讨于她,却都败下去了,那位夜教主不但武功了得,嘴皮子还厉害,手段也阴狠,凭着毒术,控制了不少门派,一度是武林之内最令人头疼的人物。”
这个让人谈之色变的独臂教主,竟让大王的眼里有了光亮和色彩:“小小年纪便能令整个江湖闻之色变,有点意思,孤对他倒是有点好奇了。”
大王是陪着梳儿出来看论剑会的,却自主去了天女教,去认识那位传奇的夜教主。
仓奇作陪跟着去,大王送走了梳儿回王城去,说是怕她出事伤着。
梳儿没说什么,独自坐着空挡的马车回了王城,又独自回了自己的清水阁。
大王一门心思的带着好奇去了天女教,还未入教门,守门小斯一听说是莫山派的,直接就没有回音了。
大王就这样被丢在门外毫无讯息,守门的小斯去了就没有回来,另一位却是不理睬人的。
“大王瞧见了吧,他的天女教就和他的人一样傲,不想见的不喜欢的人,直接连回应都没有。”仓奇道。
他们莫山派也没少遭拒绝,习以为常了。
大王冷看了一眼天女教的教牌,眼睛里的火熄灭了。
“算了吧,他自有狂的本事,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行。”
进不去大门,他也没有执着,转身便回了王城去,唤了穆剑庭来。
穆剑庭一直是在昌国跟着红月的,是近期才回来的。
上了三政殿,穆剑庭便急急忙忙的道:“大王,有新发现,红月的线人又浮出水面了。”
“什么意思?”大王站起了身来。
“半年前红月在昌国王宫成功找到了静娅公主身上的碎片,我以为她会代替夜青喻继续执行未了的任务,没想到,红月来了近日突然来了南迦国,又拿到了一块碎片。”
“她自己找到的还是有人给的?”大王问。
“有人给的,只是那人戴着面具,全身裹得严实,卑职没能看出来,后来去追,也没有追上,那人轻功极俊。”
“她回来了吗……”大王的思绪一下陷进去了,他知道她可能没死,但就是找寻不到她。
“既然人是在南迦国出现的,你留在南迦国,盯紧红月,她去哪里你去哪里。”
“是。”
穆剑庭出了三政殿,正好撞见抬着端盘走来的梳儿,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走开了。
梳儿迟钝的回应微笑,而后抬着端盘慢悠悠的走进了三政殿,站在御案前的大王面色本慌,见了她,顿挂起了笑脸来:“梳儿怎么来了?”
梳儿含着笑意道:“大王今天丢下梳儿去了天女教,梳儿想来听听大王去天女教的所听所闻。”
大王回了御案,叹息道:“那位教主傲得很,没让孤和仓掌门进去。”
梳儿将一杯桂花羹放在了他的御案边上,宽慰道:“大王莫叹,不过是个江湖浪人而已,喝几口桂花羹,这是你最爱吃的。”
大王拾起玉杯喝了两口便放了回去,拿起了折子看了起来:“孤喝了,你若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孤明日去看你。”
“梳儿不累,梳儿给大王研墨吧。”
梳儿走到御案的边角,悠缓的研起了墨来,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批阅奏折。
大王一面看着折子,一面提着毛笔去蘸墨水,忽抬头看了她一眼。
“研墨累吗?”
梳儿瞧着他的眼里是有温柔的,没想到他批阅奏折还有静下看她之时。
梳儿喜笑回答:“梳儿不累,大王要动脑子动眼睛,比梳儿还累呢。”
大王盯着她还在研墨的手,轻轻握了过去:“去休息吧,孤让钟顺来,熬夜对你身体不好,你身子若。”
梳儿是很困,可是她更眷恋大王这难得一见的温柔,仿佛回温了从前,她舍不得就这样走开。
“快回去吧,不然明天孤去见你,你又要受累陪着孤了。”
大王连番劝阻,梳儿才是答应了,再执着,她可不敢保证他不会拉下脸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