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一如既往的送她,她倒不像是久出家门的人,头都没有回一下,似乎没有半分的留恋,就这么施施然的离开了。
到了王城,她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怕面对大王,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理由来的尴尬,看见什么和大王有关的东西,她脑海里都会有那晚的那一幕,这是令她脸烫耳红的。
才进到城门里边,人都没走几步,迎面便来了位小太监,身后还跟着一部脚撵。
小太监迎面儿便是目慈眼笑的,声音清朗着与她道:“夜侍卫,这是庸和宫来的脚撵,说是您病着,来给您代步用的。”
夜青喻看了看身后那脚撵,坐上去舒服倒是舒服,不过她区区一个侍卫,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否则眼红她的可就不止后宫那几位了,还有其他宫人,若是宫女太监们都想凭功有这待遇,那岂不是更恨她这个无功无德的新人?
便是那昌国十三州,那也都是大王下令给她瞒着不让外传的,否则,那可真是污名遍地飞了。
“不用麻烦了,我的病好多了,想去沅齐小公子那里一趟,这脚撵怎么来的,还望小公公怎么抬回去。”
夜青喻一顿温婉拒绝,说得有头有面儿的,那小太监都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便疾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倒也不是找沅齐有什么事,只是不想见到大王而已,而且她在王城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平时都是忙时在王城里,多数跑的是三政殿和庸和殿,还有自己的青居阁,得闲了,她基本游走在外头,所以对王城不是很熟悉,来来回回的都只走那几条道路。
去见沅齐倒是没什么尴尬,毕竟沅齐还好说话些,不会动手动脚。
她去到时候,沅齐正好在院子里里头坐着,一面浇着花水,一面数着花朵。
夜青喻进去后便直接跨进去了他的花园,摆起笑脸道:“哟,心可真闲,数了有多少朵了?”
沅齐抬头,见到是她,心里还有些激动,放下了水壶,与她笑道:“一看见你,我便忘记了数字了。”
“那还怪我喽?你数这么多花朵做什么?”
“哪能怪你,看见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是闲来无聊随便数数而已。”
沅齐放下了衣袖,便拉着她的手去了长廊,很是娴熟自然,像是同从前一样。
不过从前他那么讨厌自己的人,后来居然也能真心当自己是朋友,可是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喜欢上她。
“你当初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呀?”她也是没话找话,只想在他这里多逗留些时间。
沅齐想了想后,回答道:“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没有讨厌,那为何总是针对她,巴不得她滚回端朝去呢。
“你确定?”夜青喻质疑道。
沅齐喝起了茶水,与她道:“因为我知道我父王不会平白无故重用一个人,所以我担心你,才要你跟着慕容若回去的,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慕容若他根本保护不了你,才有了后边我加入同他争夺你的事。”
这么个解释,倒是还算通畅,可是他为什么会一开始就担忧她呢?非亲非故的。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很开心吧,为何你会担忧我呢?你不是更应该现在你父王那一方吗?”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沅齐突然含情脉脉的问道。
夜青喻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坑了,她最怕谈及的就是感情的事,她从来都觉得这种事是最难为情的。
沅齐见她眼神躲闪,便罢了。
“我知道你不习惯也不喜欢讨论这样的事,不过只要你能明白我对你什么心思就好,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只希望你平安快乐,所以,也不想看到别人逼迫你什么。”
夜青喻淡淡一笑:“谁还能逼迫我,我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沅齐的眼神更显郑重其事了,严肃道:“你相信我父王对你的真心吗?”
夜青喻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她只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反正她也回答不出来关于感情的问题的。
“沅齐有去过端朝吗?我对我的家乡都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你觉得我会沦陷到委屈自己相信别人吗?”
沅齐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夜青喻又道:“别想那么多,小小年纪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劝人倒是有模有样的,沅齐还真信了她这个性格,可其实她的内心里,无比的复杂,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和自己分离,出卖了自己。
夜青喻在沅齐这里坐了很久,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的,那是大王已经在她的宫殿里边等着她了,似乎是知道她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夜青喻也没有很惊讶,大王进来的表现确实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很是奇怪,她也没什么静力去分析大王,只是淡淡的道:“大王吃过晚膳了吗?”
她觉得她唯一能和大王可以聊的话题便是吃饭,一起吃饭,好歹还有的聊,只要不喝酒,也不会有太多过分的接触。
然而,大王同她回话却是:“吃过了,你呢?沅齐没给你留饭吗?”
大王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她不在沅齐哪里吃饭有些不对似的。
她回道:“我出来时候还不饿,所以便没再它那里吃饭,想着回来休息休息再吃。”
“聊天也能累着吗?孤看你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吧。”
大王这话,她承认她又想歪了,此刻,她似乎看到大王后边会对她做什么了,她连忙道:“没有,我又不是铁打的身体,这一条都没有休息,差不多了,当然要回来休息的,可不比大王您这盯着病还能熬夜的身子。”
“是啊,你都不心疼一下孤,做个汤也要假手他人,明早的汤,孤就交给你了。”
大王说完这句话,似乎准备要走了,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好好的休息,明天孤吃午饭时记得把汤带来,无论好喝不好喝,都必须得是你做的。”
夜青喻的还以为他会无赖的纠缠一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那么离开了,着还真是令她有些意外呢,不过心脏也是好的,懂事点好。
她很快便送走了他,又到了第二日,她睡了个懒觉,一醒来,才想起要给大王做汤,便急急忙忙的梳洗了一番,慌到了大王的御厨房去,还和上次一样,有人指点着比较好。
“夜侍卫来啦?不知道有什么吩咐?”一位厨子走过来道。
“给大王继续做到汤。”
“吗还和上次一样吧。”厨师长回道,“粉葛生鱼汤吧,这道菜有舒筋活络、益气和血、解肌痛等功效,适用于劳力过度熬夜后的肌内酸痛、颈肌胀痛者服用。”
夜青喻点头,这道汤倒确实不复杂,对大王的身体也有好处。
这回她可没让别人帮忙,别人动嘴,她动手,忙活了好半天,才终于是把汤给熬出来了,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吃,尝起来倒是还可以,如果大王不挑食的话,应该是能过关的。
她赶在饭点,端着亲手熬好的汤去了大王那里,不偏不倚的,正好遇见闻寂夫人,她也是带着汤来的。这很显然,大王应该是会喝闻寂夫人的汤的,那是首选,毕竟闻寂夫人最擅长的就是熬汤,而且是王城里有名的。
夜青喻特地缩在了后边,慢慢悠悠的进去,闻寂夫人也知道他手里端的是汤。只是不知道是她做的而已。
闻寂夫人首先将自己做的汤放到了大王的桌子上,大王看到了走在后边的她,催促了两句:“还不走快点,送个汤也这般慢。”
夜青喻拧眉,可不就这么慢吗,自己手机端的又不是饭,汤很容易洒出去的,而且她只有一只手,明显的很不方便,他有的闻寂夫人的汤喝,还要催催着她,实在过分。
她便又更慢了,大王竟然没有先喝闻寂夫人的汤,似乎是在等着她上次。
闻寂夫人见状,将自己的汤挪近了道:“大王快喝吧,凉了可不好喝了。”
大王无情的回道:“哪有那么容易凉,你做的汤孤可是瞧着能放上好久呢。”
闻寂夫人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膈应,什么叫能放上好久,他现在手里又没握着公文,难不成还要等夜无歌的菜也上齐了才肯吃吗?
她怒了,回头冲着一直慢慢悠悠的夜青喻道:“大王今日的早膳由我照顾着,你不必上来了,你手里的东西,就赏给你自己吃吧。”
闻寂夫人对于自己的手艺也是很自信的,她可是敢和大王的御厨房叫板的。
“是。”夜青喻如获解放一般的高兴。
刚要转身,大王却叫住了她:“等等,既然来了,便送上来吧,这可是孤特地吩咐御厨房做的汤。”
听到特地两个字,闻寂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了,仿佛觉得大王是买讽刺她的汤不好喝一样,大王从未特地让她做过汤,长长夸着她的汤好喝,却从未主动让她给做过,都是她主动送过来的,难道是她的汤真的不如御厨房的好喝?
她抱着这个不确信,催促起了夜青喻来:“速速将你的汤送上来,都是一起进殿的,别磨蹭。”
夜青喻不明白闻寂夫人为何这样说话,难道是突然不嫉妒她?大发善心了?
她总觉得心里不妙的感觉,就这么想着。脚已经走到了闻寂夫人跟旁,而且手还不自觉的将汤放到了大王面前,最关键的是,还比闻寂夫人的还要靠前。
钟顺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心焦,拿着银针的手,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是要先试谁的毒。
大王却直接抬起了夜青喻的那一份汤,看样子是要首先喝了,而且还是不试毒就要喝的那种。
闻寂夫人见状,忙夺过了他手里的汤碗,她亲自做的汤都得试毒,更何况是御厨房的。
“大王还是先试试毒吧?御厨房也是人多手杂的。”
既然碗被夺过去了,大王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可以。
闻寂夫人这才将汤递给了钟顺试毒,钟顺给试完毒,检查没有问题了,才是又接着检查闻寂夫人的汤。
两份汤都检查没有问题了,闻寂夫人却抢了夜青喻做的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品尝了一番,眼神里十分嫌弃。
吐槽道:“大王怎么喜欢喝这样的汤,和臣妾的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闻寂夫人这句话深深的打击到了夜青喻努力做汤的心,因为她看到闻寂夫人有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可是她自己尝过,明明觉得还可以的,难道是自己太不挑嘴了吗?
接下来,她又看到大王夺过她的汤碗,喝起了汤来,表情与闻寂夫人完全相反,还喝得十分津津有味,满足道:“孤就是喜欢这口汤,很是合适。”
闻寂夫人却便是不理解,反驳道:“哪里好喝了,都有一股糊味好吧!”
糊味?咦?好像是只有一丢丢吧!怎么还让她给吃出来了呢!这女人嘴巴真毒。
“确实是有些胡了,大王不必包庇着御厨房,我这便送回去责骂他们。”
夜青喻说着便上前去抢碗,却怎么也抢不到,大王还喝了两口又道:“孤就喜欢这种味道的,接地气,让孤有回到儿时的感觉。”
反正说什么大王都是不想给夜青喻碗的,这很让闻寂夫人脸上无光。
夜青喻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她哪里会做汤,都没怎么去过厨房几趟的人。
“还是拿给我送回去吧,闻寂夫人可是有名的汤达人,她说的话一定不会假的,况且大王有闻寂夫人的汤在这里,就不必为了给御厨房面子而强行解释了。”
夜青喻无论说什么也要夺回这碗汤,否则,闻寂夫人又得记上她一笔账了。
闻寂夫人看着她也表现得挺识趣的今天,规规矩矩的,说话也没带刺,心里倒是没怎么记恨她,倒是还附和起她的话来:“大王若是真喜欢吃这种口味的,臣妾也能做,只是今日臣妾都来到这里了,大王就撤去御厨房的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