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倒是没同她有脾气,大雨天的竟然说是要送她回去,这个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惠涟看了看手里的伞,除了自己打着的一把,便还剩一把,可不好两个人一起打,她也是出门得有些急了,便只拿了一把多余的给夜青喻,想着大王的人也许在门外侯着,不缺伞,谁能想到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夜青喻是个扶不起来的,她脑子此刻倒是清醒,就是话音有些瞟了,大王拉扯她,她像避老鼠似的。
还要不停的碎碎念着不想看到大王,在亭子里边到处蹦跶,大王碰都碰不到,但凡靠近,她便要动手打人的,明知道是大王,却还借酒壮胆,不知收敛,大王倒是也不还手的,只是防卫,脸上却生生挨了她一圈,当即便泛了红。
大王依旧没有生气,不停的跟着她,生怕她出事,或者摔倒,惠涟在旁边看得着急,也跟着劝,偏生夜青喻也是个胡闹起来不管不顾的,谁的也不听,一直说想要安静,叫谁都别理她。
大王无奈,只能站在旁边,任由她走动,她走着走着,便朝着雨中走了去,任谁都喊不住。
大王夺过惠涟手里的伞,朝着她追了出去,自己不打伞,只给夜青喻撑着伞,倒像是夜青喻是主子,他是宫人似的,一路追着夜青喻去。
好在这宫里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转悠,又是下雨天,两人就这么闹在御花园里,就只有一个惠涟在后边跟着看着,也算是把风了。
夜青喻步子倒是走得稳,本身也没有走得很快,大王腿长,跟上她也不是难事。
夜青喻瞧见大王淋雨为她撑伞,这样一幕,换谁都会感动的,可是她心里不停的在告诉自己,大王所对她的好,都是出于利用,她而且大王还是她的仇人,她不能心软,于是,她硬气的一把扯了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别跟着我!”
“你回去好好的不要淋雨我就不跟着你。”
大王也是被她这些举动搞得有些生气了,劝说不听便算了,自己淋雨给她打伞,她却还要发脾气丢了伞。
“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出来淋什么雨?还喝了那么多酒,你身子近来本便不好,你有什么不痛快你喝和孤说。”
“我看到你就不痛快!”夜青喻发狠的骂了一句。
大王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睡下的时候她分明很是享受的,大战到天快亮,也是她愿意的,怎么老是爱翻旧账呢?
“你是孤的御前侍卫,你说你不看到孤怎么做差!不痛快也得看着,你以后还得看一辈子呢。“
“我想杀了你,你这个大坏人!你把我里里外外的都骗去了,我恨你……”夜青喻骂着骂着便在地上躲着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比骂的话还伤心。
大王本来是相同她好好吵一架,彼此心里都舒服些的,谁想看到她哭了,他便心软了,站在她跟前,声音柔和了许多:“是孤的不好,孤下次问你意见好不好?别哭了,孤一辈子都会对你负责的。”
夜青喻听到这些话,心里更是不舒服了,可同时,她又不讨厌他说的这些话,所以心里很是矛盾。
夜青喻只蹲在地上哭,大王也没哄过女人,更是都没怎么见到过女人哭,他那几个女儿,他都没怎么去关心过。
一时束手无策的他,只能陪着她蹲下去,严肃着脸色,冷声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孤给你找间房子哭几天?”
他冷不丁的气话,听到她的耳朵里边竟然成了厌弃她的讽刺之言,她心里更是不乐意了。
也冷着声音回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现在心里乱哄哄的。”
“好,孤可以走,不过孤不希望你把自己淋坏了,要哭回去屋里哭,孤可以给你放几天假。”
大王没想到夜青喻那么潇洒之人,竟然会有这般变扭的时刻,居然还哭了。
听到大王说能给她放假,她心里倒是感受些了,站起身来便自己往回去了,理都没理一下大王,惠涟忙去给她撑伞,她也没有要打开伞。
看到她不淋雨了,也不哭了,可大王的心里却不好受了,第一次想要碰她,她一哭,他便不忍了,后来又想碰她,看到她的断臂,他又不忍了,后边两回,他却没控制住,而夜青喻也似乎挺受用的,他便以为她是默认了,接受他了,可两次都哭闹了,他心里是怕了,她到底还是会后悔的。
他给她放了假,她要去哪,他也不管着,只是派人跟着,在他看来是保护她,而夜青喻倒是觉得像是在监视她。
大王派去保护她的人正好是穆剑庭,穆剑庭素来是个讲情面的,性子与她也差不多,都是爱自由的江湖人,与夜青喻也说的上话,而且他心里也是知道夜青喻身份的,只是没有道破。
夜青喻自从得了假,便出了王城,淋过雨的她,身子又弱了两三分,脸色瞧着都有些憔悴,她出了王城,倒也没去别的什么地方,只是去了瑢玑郡主府上。
瑢玑郡主倒是不知道她是夜青喻的身份,所以便只当她是江湖上的夜教主。
两人互不见礼,瑢玑郡主的气色好倒是好得多,只是仍旧不太爱笑。
夜青喻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可能只是单纯想起了她,想来看看吧。
瑢玑不认识她,自然是同她没什么话题的,也只当她是男儿身,多有敬着,略显疏远。
夜青喻也不急着同她问什么亲厚之话,只是闲聊了几句。
“听闻郡主以往常去王城里边,沅齐小公子也待你极好,怎么如今不怎么见着去了?”
她也就是随口试探一下瑢玑对沅齐如今的态度,若是还在喜欢着,她也是可以撮合一下的,去到王城里面,她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护着她的,反正她夜青喻是不怕得罪人的。
瑢玑郡主与她不亲近,自然也没有同她说多的,心里话更是避讳着,便只是淡淡的回道:“夜教主原来也是个八卦的心,瑢玑以前倒确实是常去王城里头的,如今只是懒了些,连门都不怎么出的,沅齐小公子是王城里唯一待人亲和的哥哥,自然是更照顾些无父无母的我,亲近些也是自然的。”
她自知自己是配不上沅齐了的,便只当沅齐是家人了。
这才说着沅齐,沅齐便也来了郡主府,下人来报时,夜青喻便想着离开了。
“既然沅齐小公子来了,那我便不在这里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夜教主慢走。”
瑢玑郡主没有留她,似乎也是心里就不怎么喜欢她的,不过也无妨,瑢玑郡主的心里也没容得下几个人。
出过门,夜青喻特地避开了沅齐出去,就是为了出来避开他们父子两的,自然也是不会单独见面的。
沅齐进去后,与瑢玑探问了一番近日的情况,瑢玑便同他聊起了方才夜青喻来看她的事。
沅齐倒是还不知道夜青喻已经出王城的消息,便问了句:“她来找你有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瑢玑摇头,只是道:“也没有说什么,我与夜教主非亲非故的,面都没见过两回,就是问了我怎么不进王城去找你玩。”
“哦。”沅齐淡淡的应了一声,还真是无关紧要的。
夜青喻出了沅齐这里,穆剑庭跟在后边,忽然八卦起来。
“你好像有些怕见到沅齐。”
“他们王城的人我都怕见到。”
穆剑庭知道夜青喻的身份,夜青喻也是有点认知的,只是不大确定,所以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互相挑破,谁也没有捅破谁,相处还算愉快。
穆剑庭知道大王是心里有着夜青喻的,所以还是比较敬着她的,问出这话,也是出于同夜青喻的友情。
“为什么怕见到?在我眼里,我觉得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关系是最亲厚的。”
夜青喻不知道穆剑庭为何同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他的意思是一样都是无可奈何的坏人吧!
她也只是笑笑,无力去反驳身份,她都出卖自己的身心了,还能说什么。
“关系最亲厚倒也不一定,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在心里狠狠的认定了的,大王除了利用她,所有对她的好,还真就只是为了利用,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了,抹不去的,哪怕心已经动了。
穆剑庭却是看的明白的明白人,大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还拿十三州将她留在身边,而且还老是让她守夜,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利用关系了,大王已经是做着亏本生意了,却乐此不彼,不断的由着她开心。
虽然他也觉得王城不适合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呆着,可他还是想要劝说一句:“夜侍卫若是心里矛盾,何不顺着心走,过去的种种,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穆剑庭是大王身边的人,顺着大王的心走这是自然的,穆剑庭也不是第一次劝她了,以前是信任大王,自然听得进去劝,如今是从大王的欺骗与利用里翻爬起身的,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与大王好的话的。
“穆大哥是局外人,没体会过我的痛,自然觉得发生过的事都是可以原谅的,可是我若原谅,谁还我的一条手臂?”
她一句话,便堵塞住穆剑庭的话了,确实是这样,她经历的这些,穆剑庭的都没有深刻体会过,自然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都是可以原谅的,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身体一直都是靠着药恢复着,已经大不如前了,那些苦,谁又能代替她?
穆剑庭没再继续劝她,也不再替大王说话,一面往外边走着,一面与她道:“夜侍卫要去哪里?”
夜青喻没有具体告诉他要去哪里,也不太喜欢他跟着,这种监视着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我想一个人静静,不会跑的,穆大哥可以回去和大王说一声吗?”
穆剑庭不知道她何时会这样嫌弃自己烦人了,也许也是因为大王这层关系吧,她现在本便心里有结,关键还不知道是和大王结的什么结,总觉得她没有以前那样欢快洒脱了,其实大王交给他的任务,不止是要保护她,还要将她心情哄好,这样的任务确实是有些为难他,若不是有那个任务在,他方才也不会站在大王那边为大王说好话了,没想到这一说,还适得其反了。
索性啊,便不说了吧,由着她来,反正哄不好大王是不准他回去的。
“夜侍卫,你知道江湖上每月都会举办一个赛会吧?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大王那里不用管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呆在王城里。”
穆剑庭这句说的还像是个陪她出来散心的人,也像是一个江湖人士说的话,她倒是可以奉陪的。
“赛会有倒是常有,不过都是些小人物,没什么可看的,你若上去打,可能会一直赢的。”
夜青喻这句夸耀,倒是把穆剑庭夸开心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江湖门派日日练武,我哪里会比得过,术业有专攻的,不信去看看,今天我就和你打个赌,若我三场连赢,今晚你请客,我们去喝花酒,若是我输了一场,那便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提,只要我能付的起钱。”
“好啊。”夜青喻正愁着无聊,便答应了。
江湖上每日都是很热闹的,哪里有热闹,夜青喻可是最清楚的,单她制造出来的热闹便不少的了。
比如,她在渔村里边掀起的浪潮,花样厨艺,当时还是让元卿去代替比赛的,元卿剑术好。
夜青喻带着穆剑庭就是去的这处,这里热闹,百姓都挺好客的,这里的小门派也都没那么是非,与她无仇。
穆剑庭虽然是在南迦国长大的,却也没来过这么个热闹的渔村,一进去,便听到各种吆喝声,还有小孩子在旁边嬉闹,每个人的脚上都是洋溢着笑容的,一个个的见着夜青喻,便同她打着招呼,一口一个夜大侠的叫着,满是敬畏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