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沅齐是个直不起气来的,可不比慕容若那般永远都是理直气壮的。
“儿子知错,望父王恕罪。”
他明白,她从来都是不属于他的,即便没有大王,也有慕容若排在前边,可他也只是想和夜青喻说几句话,问问她的真心而已。
慕容若倒是真的想要抢回夜青喻,所以比较嚣张一些,而且他也有嚣张的资本,他做摄政王,拿下政权,为的便是夜青喻。
只是可惜他拥有这一切,能护住她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这让他很愤怒,自从遇到了大王,她便一次都没有选择过自己,宁愿做个叛国之人。
夜青喻将他们每个人脸色都看了清楚,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所以,她不该逃避的。
“在院子里边说话也无妨,我既已是大王的人,便是有分寸的,该做不该做的,想必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本便没有什么,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误会的。”
她倒是说完便自己朝着院子里的那道亭子去了,正好可以容下他们四人。
大王就坐与她旁边,对面的是慕容若与沅齐。
大王的眼神,很是闲适,像是专门来看戏的,有些漫不经心,在慕容若与沅齐眼里,他这分明就是胜者姿态。
这样一个带刺的人摆在这里,那两人当然是不好说什么私秘话的,孤儿开口都是比较收敛的。
先开口的是慕容若,他想要最后一试。
“你的家人,我都好好圈顾着,我是为你才当的摄政王,难道你就不想领一下情,回去一趟吗?”
慕容若这话,直戳夜青喻的心窝子,不过他提到了她的家人,那倒是不得不令她有些重视了,虽然她的父亲已故,那些人和她没什么亲厚关系,不过,那也是和她有着同样血缘,同姓夜的亲人,她一直都没法忽视的。
“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我便回去一趟,到时候亲自致谢慕容将军。”
夜青喻说话很是疏冷,规规矩矩的,有些客套。
慕容若直盯着她那张脸,有一年未见着了,如今倒是和以前没差几分,只是苍老了一些,像是岁月唯独对她心狠了一些,摧残得深了一些。
“一年前你是我的妻子,一年后,你成了别人的枕边人,我想要知道,你千方百计的想要同我和离,是那个时候就心里有了他了吗?”
夜青喻对于这个问题,有些迟疑,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应该还没有他的,而且她跟慕容若和离,也不是因为旁的人,都是为了夜家人,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夜家人。
见到夜青喻的迟疑,慕容若失落的低下头去了,他一直都知道夜青喻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若不是因为心里在乎那人,又怎会原谅那人给带来的伤痛,还卧到那人怀里。
“我明白了,”慕容若的眼眶猛的红了起来,捂住鼻子吸了一下,表情有些为难的样子,“原来我才是最眼瞎心盲的那一个。我没有问题了。”
他起身便离开了,亦如一年前他为她上战场,最后却得来她的背叛,他失落离开的身影,与此下如出一辙,甚至更伤痛,那次是失望,这次是没希望!
夜青喻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若是早知道会伤他如此之重,当初便不会骗他了,若没有骗他,他应该还是那个万人眼中忠君爱国的慕容将军,而不是抢夺政权的摄政王。
大王的余光里紧盯着夜青喻的眼神,他知道她在看慕容若,他同样也记得慕容若的这个背影,他记得当初夜青喻因为他的这个背影伤心过,现在还会伤心吗?
他突然握住了她唯一的一只手,他在担心,担心她的心还会为慕容若而有所动。
夜青喻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慢慢回过头来:“我没事。”
她大概是理解错了大王想要表达什么,大王的醋意,忽明忽暗,只是她不察觉而已。
“沅齐你还想要说什么?”他着急着想要将沅齐也赶走。
沅齐见着情况,倒也没有来时的冲动了,毕竟跟在大王这样沉冷睿智的君王身边,他还是学得几分冷静的。
“没什么话,就只是觉得夜……”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此时的夜青喻了。
夜青喻也听出了他的尴尬,便开口道:“你我属于同辈,便唤我夜姑娘吧,于情于理都不算生疏。”
不算生疏?他宁愿叫她的名字!
“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父王在一起似乎没有那么开心,变得不像是以前那个恣意快活的你了。”沅齐没有提她的名字,却给了她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夜青喻既然选择出来面对,那便是编还是骗,都得回答好了,否则麻烦不断。
“你哪里觉得我不开心了,身在后宫,若还是一味的放纵自己,那岂不是给大王招惹麻烦,给自己惹不快嘛,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呢。”
“进后宫便失去自由,那你当初为何要选择我父王?”沅齐步步逼近,似乎来时那盘问的热血又上来了。
大王一直看着夜青喻,他很想要听到夜青喻说与他夫妻同心的话,哪怕是半真半假的。
“我又不是第一回进王城,大王从来没有让我失去过自由。”
夜青喻一句话,便给大王脸上赢了满满的光。
沅齐自嘲自笑的说了一句:“确实,你在王城里,确实是自由之身,而且父王也从未罚过你。”
沅齐这算是认输了吧,自由是夜青喻最看中的,而大王从夜青喻进王城的第一天起,便没有限制过她,更没有要求过她一定要怎样,哪里都是任她来去自由、肆意妄为的。”
“原来我一早便输了,罢了。”沅齐起身也离开了。
来的两个人,没有一个说过一句祝福的话,却都是个个说着在乎她的人。
亭子里边独剩下他们两人,夜青喻应付完两人,便呆呆的发起愣来。
大王伸手将她整个抱到了怀里边来,脑袋杵在她的肩头温声道:“我还是会和从前一样,许你自由,但是,我对你有两点要求,你必须遵守。”
“这是越混越倒退了还是我越来越放肆了?”夜青喻自我怀疑了一句。
“都不是,你再放肆,我都罩得住。”
“那你还要给我提要求。”
“先听。第一,见慕容若和沅齐,必须和我知会一声,否则让我发现你不老实了,我可是要责罚你的,第二,你不准操心任何人和事,我除外。”
夜青喻头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虽然有些无理取闹的感觉,不过听归听,做归做。
她敷衍的点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她可不想要大王特地来防着她。
见她答应得爽快,还毫无疑问,大王不禁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疑问和反驳的吗?”
“嗯……其实我……”
话还没有说完,大王又抢了她的话:“不过反驳没有用,我不接受反驳,疑问倒是可以有。”
既然大王这样说了,那她也就顺便提一下嘴:“疑问啊,我就是想问一下作为你的妃子,真的不用操心后宫那些事吗?万一有人惹了我,我也不能管管吗?”
“不用,我管你,别人都没资格。”
“那我要操心你什么事?不是都有宫人们一手打理的吗?”
夜青喻也没什么经验,对这些事也没有了解,也就是随口提一下的。
没想到大王还很认真的回答了她:“多了去了,身为我的女人,最受宠爱的女人,你要为我的身心都操心。”
“比如?”
“比如,睡觉时你得在我的怀里,我怕冷,还有,我处理政务忘记回来,你得主动去三政殿寻我,还有,我要吃你做的东西,亲手做的,还有……”
“打住。”夜青喻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我怎么感觉我像是个通房丫头一样,把你伺候得周周到到的。”
“哪个通房丫头有这夜夜独享的待遇?还能带权带兵的。”
大王一句话,夜青喻无可反驳了,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
“我看心情吧,你忙,我也忙,我可不一定回呆在王城里,暖床上的事,其他人也可以。”
夜青喻一句话,大王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搂她搂得更紧了,捏住了她的下巴对准了自己,一脸的狠意:“你方才说什么?其他人都可以?真的是其他人都可以吗!”
夜青喻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吓人,他身为国君,后宫佳丽甚多,可不就是谁都可以嘛,伺候的也都一定比她周到。
“难道不是吗?你那么多女人,我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那些女人我不喜欢。”
“我知道,为了利益嘛,不过人家长得也不丑,进你后宫了就是你的女人,你不疼,可没人疼她们。”
大王越听越怒,一脸的无奈,真不知道她是没长大还是真的无所谓。
大王松开了她的下巴,将她推开了,起身便离开了。
夜青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问,大王不想说的话,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这种时候,应该各自玩各自的。
她才要转身离开,钟顺便上了跟前来,小声提醒道:“大王生气了,娘娘怎么还不跟上。”
钟顺一直没有同大王进殿里,似乎是因为夜青喻也没有进殿里。
“让他冷静冷静,他最是理智懂事了,没事的。”
夜青喻一点也不担心大王生气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总之她都没有被他真正责罚过。
“娘娘,娘娘……您可能这样跑了,您可是和大王同住在一个寝殿的,这哄不好大王,晚上怕是难回去睡觉。”
夜青喻顿一笑:“我又不缺睡觉的地方,随便一棵树都能给我靠着睡。”
夜青喻说完便走了,说过不限制她自由的,她当然不会向谁报备去哪里。
钟顺一脸的担忧与无奈,回到了庸和殿内,大王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夜青喻回来,起了一半身子,发现只有钟顺,又坐回软榻去了。
“她人呢?”
“回大王,离开庸和殿了。”
“去哪了?”
“没说,可能晚上不会回来了。”
大王从床上弹站起,一脸的不开心,心里将夜青喻一顿暗骂。
夜青喻出了庸和殿,没有佩戴面具,这是她一年后在王城里边第一次以这张脸视人,还有些不习惯,好多人都盯着她看,虽然她已经尽量将自己的一头白发梳得很整齐了。
不难发现,她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暗卫,她知道是大王的人,不过她觉得没有必要,以她的功夫,王城应该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见过玉妃娘娘。”
一路上,都有人同她行礼,只是都匆匆别过,没有停留,只有一个小丫头远远的注视着她,似乎还有些眼熟。
那小身板,有一半躲在了假山后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
她走近几步,才瞧出是梳儿殿里边的丫鬟,是梳儿的贴身丫鬟。
“怎么了水心?”夜青喻上跟前问道。
水心看到夜青喻时,起初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看了看夜青喻那张娇美的面容,是她没有瞧见过的陌生脸庞,她多少还是有些怕生的。
到底是将那些愁怨收敛住了,开口道:“玉妃娘娘若是方便,请去看看我们姑娘吧。”
“她怎么了?”夜青喻的第一反应是梳儿受什么伤了,毕竟她也是知道大王对梳儿只是利用关系,多有疏忽之处。
她同梳儿倒是关系好些,还有些渊源,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夜青喻去到梳儿那里时,院子里边的花儿什么的倒是开得极好,就是人有些颓废,满脸的愁容,夜青喻也知道她在愁什么,女人心动了,哪有再抽得出来的,毕竟大王当年是那样的宠爱她。
她上跟前,梳儿很快便看见了她,倒是还同她挤了笑脸,只是有些勉强。
“还以为你不会来我这里,没想到水心还是把你请来了。”
听着梳儿这句话,夜青喻觉得有些凄凉,安慰道:“我当然会来,我们可是好朋友,只是有些不好,我抢了属于你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