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喻听闻他这一番话,也很认真的盯着他:“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我只能灭了九鼎天,揪出你背后那个神秘人。”
月色打在她渐渐失去颜色的脸上,风悠悠的翻掀着她脸颊的头发,她牟了良久的勇气,才与他开口道:“若是如此,我一定不会呆在你的身边了,我可以理解你对我这些的欺骗,可我不能原谅你灭了九鼎天。”
“为什么?”
“因为九鼎天是我活着的希望,师傅是我的信仰,没有师傅,就没有后来的夜青喻,这天下我谁都可以负,唯独不会背弃我的师傅。”
大王望着她那认真严肃又坚毅的眼神,顿了顿,忽将她抱在了怀里:“好好好,不放弃就不放弃,我就是心疼你而已,你若是有活动需要出去跑跑,和我说一声,我派出高手协助你完成任务。”
“我自己就行,九鼎天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她依然冷硬着声音,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大王也不能一味的同她服软,尤其是这拜堂第一天,闹不开心可不吉利。
“阿夜……”
“嗯?怎么了?”
“你会不会为了你的师傅放弃我?”
有些话题总是不恰时宜的沉重了些,她没有再回他的话,月色寒如水,像她毫不犹豫的说出那句“天下谁都可负,唯独不会背弃师傅”一样,她甚至都没对他有过解释,倚靠在他怀里像石雕一样,根本不知道他此时将满满的醋意都用自卑感表现了出来。
“你还没回答,到底会不会?”大王又问了一句。
“也许会的吧。”夜青喻自觉的从他的怀里拔出,“所以我只想在你这里要个家,那样你不会太难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想要你坚定的认定我,就像……”
“如果我让你放弃你的江山选择我,你会吗?”夜青喻戳中他的心尖反问。
大王此刻也有了犹豫,可还是给了自己自信:“我能两样都皆顾。”
“我跟你一样,所以以后这样的问题,便不要问我了,我不会放弃,你同样也做不到放弃。”说罢,她看了看天色,随性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累了,你慢慢在这吃饭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晚饭她一口没吃,他费劲心力给她做的,她也没吃,丢在了桌子上,大王没有留她,独自在天台喝了一夜的酒,吹了一夜的冷风。
翌日清晨,夜青喻睁开眼睛却发现大王仍旧没有回来睡,她有些担心,披了件外袍便踏出了房门,刚出去,容桂便上跟前道:“娘娘,大王……”
“大王昨晚没回房间吗?他人呢?”
“在……”容桂吞吞吐吐的,夜青喻都等急躁了。
“到底怎么了?快说。”
“大王昨夜在天台喝了半夜的酒,奴才们劝都劝不住,又不好去打扰娘娘,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一个没劝好,让大王从天台摔了下来,现在正在竹楼让大夫给医治着,大王的酒还没醒,人也没……”
夜青喻可不等他把话说完,朝着昨晚的竹楼便跑了过去,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她干脆连另一只也不穿了。
她赤裸着双脚跑到了竹楼,没有很远,进了一楼,侍卫说在二楼,她又奔上二楼,去时,大王正在被褥里安睡着,额头上还垫了湿毛巾,只有两个侍卫在床前守着,看到夜青喻,二人立马恭身行礼。
夜青喻看了看大王,转下了楼去,找到了大夫,盘问道:“大王情况如何?”
“受了风寒正在给退烧,身上骨头微有错位,右腿可能严重一些,头部也受到撞击,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大王身体强健,这会儿应该快醒了,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请大夫一定尽力,千万不能让大王的身体出了任何问题。”夜青喻紧张道。
“娘娘请放心,老夫从医几十年,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自信的。”
“那便有劳大夫了。”
夜青喻又奔回了楼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脚是露在外边人人可看的,也不在意自己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奔回了楼上,她坐到了大王床榻边,挥退了跟旁守卫的两人。
大王此刻静如风吹不动的枯枝,这样的纹丝不动的睡态,她还从未见着过呢,那眉眼,醒着时,再虚弱,都如同虎豹眼中波,极具震慑力,那冷厉的嘴唇,更是深不可藏的利刃,能指点江山,能暖融一颗原本冷硬的心。
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庞,十分的静得住,竟有看不够的惋惜,她其实也怕他突然放弃她的。
缠握的手指,突然有了反应,她静住心神,低过头去看,只见他的手指头在她的手心划着什么,像是在写什么字,写了好久。
可瞧着他的脸色,他却是纹丝不动的,她连唤了几声“大王”,都没有动一动眼皮子,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她下意识的去感受他悠悠在手心划动的字,在心里默默跟着划着,第一个字是:吻。
第二个字是:我。
她又感受了两遍,都是这两个字,他这是……
她扣紧了他的手指,俯身朝着他的嘴唇迎了上去,他曾给她的温柔与“暴戾”,她都在这一刻回礼给了他。
他的手,慢慢扶上了她的腰肢,动作没有很大,只有呼吸声大了些。
一阵交温后,他才肯睁开眼睛,眼神微醺的盯了她一眼,很快又闭了回去,虚声道:“让阿夜主动一次还真是不容易。”
“满意了?”夜青喻怨了他一句,却又嘴硬心软的关心起他来,“身上还疼吗?”
大王轻应了声嗯,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痛楚,十分的平静。
“嗯是什么意思?哪里不舒服吗?”夜青喻盘问道。
“哪里都不舒服,阿夜回去后都没来找我。”
“那我以为你自己会回去嘛。”夜青喻委屈道,她哪里知道大王还会自己亏待自己,最后还闹成坠楼这么严重。
大王在她的手背用力搓了搓,闭着眼轻骂道:“没良心的小呆瓜,一点都不知道操心自己的夫君,万一你夫君要是当场就死了,你岂不是要守活寡了,还睡到天大亮才来找我。”
“你不是才醒嘛,怎么知道我天亮才来的?”
“旁边那两侍卫在你下楼后叨叨你,我刚好醒来听见,所以刚才惩罚了一下你。”
夜青喻顿笑了,抬了抬握在手心里边的手:“喂,还能下床吗?昨天进门前你可是承诺我要带我逛外边园子的。”
大王眯开眼睛,懒懒的笑着:“昨天白天不是才带你去逛过的嘛,什么时候这么爱走路了?”
“我就喜欢在你不方便的时候方便,你要是下不了床呢,我就让容桂他们陪我去,人多不寂寞。”
“没点当媳妇的数,这搁外头,得跪祠堂。”
“这里又没有祠堂。”夜青喻笑嘻嘻的掰开了他的手,起了身。
大王挪动了一下身子,扯住了她的外披:“把衣服好好穿好,还有鞋子,这么凉的天露着给谁看呢。”
“你!”夜青喻瞪了他一眼,“那你得松手啊。”
“让他们给你把衣服和鞋子送过来,你自己穿的不整齐。”
“你起都起不来了,还有力气帮我穿?”
“嗯。”大王的手直拽在她的外披上,眼神半眯半睁的看着她。
也罢,拿过来便拿过来吧,能不能行试试看再说吧。
“容桂!”
“什么事娘娘?”
“去那边的卧房把我的衣服和鞋子拿过来。”
“还有梳子。”大王轻声补充了一句。
夜青喻照回给了容桂,容桂这才领命去拿了。
夜青喻一回头,又开始叨叨起人来:“你的那几个暗卫是不是话都比侍卫多的?”
“都多,只是比之你更八卦一点而已。”大王一点都不紧张的说了大实话。
夜青喻自我审视了一番,反驳道:“我虽是爱凑热闹,但可没有把别人的事到处说的习惯。”
“嗯,对,你不喜欢说,你只是喜欢落实在行动上。”
“你!又气我。”
“我现在是下不来床的伤残人士,你又不能对我动手,此时不气你何时求痛快?”
“德性!”夜青喻无奈的碎了他一句。
大王似乎还挺受用,乐呵呵的挂着笑脸,还一下又一下的拉着她的外袍将她扯到床边坐起。
“真要去逛园子呀?”大王将脑袋提起,枕到了她的腿上。
“那你是真的下不来床吗?”夜青喻反问。
“你摸摸我的心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大王果将她的手拉到了他的胸膛衣服内贴好。
他的体温有些高,却早将额头上敷的湿巾甩了不知哪里去。
“还这么烫,得多多休息,好好躺两日养好了身子再回王城去吧。”夜青喻道。
“终于知道关心夫君啦?”大王喜滋滋的,“娘子这般关心我,我打算多病几日,在这里度个小蜜假。”
“你不处理政务了吗?”
“有穆剑庭和他师傅呢,还有底下的太师和国师,休息几日没什么,这几日,就让你尽尽为人妻之责,教练手。”
“年纪大了就是累人,耍什么酒疯嘛,还要我伺候你,您老可真会享受。”
大王一听,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笑着威胁道:“怎么,我该伺候你的时候没把你伺候好吗?让你操心操心我,你还没开始做就抱怨了。”
“以后不许喝那么多酒了,我这人很怕伺候人的。”
“那你倒是抢了我酒壶啊,事后说有什么用。”
夜青喻的下巴被捏得有点痛,她想要用手去打开,偏偏那只唯一的手被他摁在他的衣服里,动弹不得,受伤了力气还这样大。
“娘娘,衣服我抱……”容桂一进来便瞧见这一幕,当即躲开了眼睛,将衣服往桌子上一放便溜出去了。
大王却低声嫌弃了一眼:“活该单身这么多年,这点就不敢看了。”
夜青喻费力挣扎出手来:“怎么,你还有让人看春光浮艳的癖好吗?”
“说的什么呢,有你之前,我可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那你那几个儿子女儿怎么来的?”
“例行公事,或者酒后乱性来的,唯独对你是例外。”
夜青喻呵呵一笑,起身去拿衣服了,大王也跟着从床上杵起身来,三步两步的瘫在了她后背上。
“干嘛!起来不来就不要逞强,大夫可说了你右腿摔得有些严重的。”
“重不重我心里有数。”大王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劲间,沉沉的嗅着她身上的香甜,“昨晚还沐浴了才睡的对吧?”
“嗯,这不是累了一天了嘛,洗完澡睡得舒服些。”
“可惜大婚之日没能和娘子同浴。”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呢!快回床上躺着去,好好养伤,别回去了被闻寂夫人骂我没好好照顾你。”
“她骂你,你尽管骂回去,我给你担着。”
大王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来游去,温烫的手逗得她的肌肤很是敏感,她有些不耐烦了,回身推开了他:“好好休息,控制一下。”
夜青喻将他扶回了床上去坐好,看了看四周,还有个屏风,她便抱着衣服推着屏风到墙角处了。
一只手换衣服确实挺困难的,最里边那件她便没办法穿好,虽然都是特别设计成松紧带的,总是有些笨拙,她费了好大的力,穿得都有急躁了。
忽然,一双温烫的手触摸上了她的背部,几翻温柔游走……他终究是没有控制住,她也没控制住。
日头近中午的时候,那群无聊的暗卫还在竹楼外聊得热火朝天,还打起了赌来。
“我赌大王和娘娘肯定会一块下来。”说话的是暗卫里最八卦的二宵。
“哎,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娘娘只是在上边纯纯陪着聊天呢,我赌大王今天都不会走着下楼来。”说话的是爱起哄的光头。
“押赌了啊,赌输了的自己在大王跟前自扇耳光。”二宵道。
“这回这么狠?你就这么确定大王他天亮时都还没醒,白天就能下楼来?那可是从两层楼的天台摔下来,可不是平地摔跤。”
“哼,就大王那身子骨,要是真那么弱,还能让玉妃娘娘每回一从他那里出来便没精打采的吗?玉妃娘娘什么人?那可是被追了满天下跑的侠女,千锤百炼的练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