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阁
顾凉接过信件，展开扫了两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老太太上钩了，叫王大友安排得妥帖点，把人盯紧了，蹴鞠赛一结束便收网，别让跑了。”
她将信放到火上烧毁。
玉壶应道：“小姐放心。对了，这几日夫人心情不大好。之前顾玉珠叫人传的那些闲话，都叫秀嬷嬷告诉夫人了……”
她走上前，凑在顾凉耳畔耳语了片刻。
随后起身道：“依小姐的吩咐，赶往京城的那个，已经都安排好了。就是怕夫人在这期间，主动去问顾臣烨，顾臣烨会不会……”
“那是个人精，更不可能和母亲透露，以母亲的性子，即便猜到了也没有胆量真正问出口。”
顾凉并不担忧，“顾行川那边如何？”
“他那嗓子废了，不会说出什么不利的话。剩下的只等他走马上任，按小姐的吩咐安排得隐晦，出事定不会叫人怀疑。”
“那就好。”
玉壶想想说：“如今秀嬷嬷成了顾玉珠的帮手，要不要叫惊檀院的人想个法子，把秀嬷嬷赶出去？”
“她有帮手是好事，有什么动向我们都能知道。赶走秀嬷嬷容易，可你能知道，她下次又会在母亲院里安插什么暗桩？”
顾凉掀起眼皮看了眼玉壶，淡淡道：
“打草惊蛇后她肯定更加谨慎，再要找就没那么容易了。得先把人留着，全当不知道，喊其他人盯着点就是了。平安那边叫人护着点，一个帮手可以有，再多一个就没必要了。”
“属下明白。”
另一边，惊檀院中，秀嬷嬷刚把一盏茶递到叶氏桌案上，便听叶氏轻嘶一声，绣花针竟刺伤了手指。
顾荻正坐在她身边剪着布，见状手下一拐，尖锐的剪刀划破了掌心。
“夫人！”
“夫人没事吧！”
秀嬷嬷和顾荻同时叫出了声。
坐对面帮衬的平安和云追也跑了过来。
顾荻将绣样往边上一甩，顾不得自己血淋淋的掌心，忙去看叶氏的。
叶氏从失神状态抽身，一见顾荻的手心愧疚坏了。
“我没事！倒是你！嗨呀都怪我走神把你吓了，赶紧的，先拿绢帕包扎下。”
叶氏指尖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她浑然不觉，从云追那儿接了绢帕给顾荻包住了手心。
顾荻被叶氏碰过的皮肤着了火似的火辣，有些不自在地轻声说：
“夫人别担心，我没事。以前就经常磕了碰了，我都习惯了。”
她说罢才反应过来这话不该说，可惜已经叫叶氏听去了。
她一脸心疼的看着顾荻。
声音都带了哭腔，“沈氏真是可恶，从未见一个母亲能如此偏心！”
叶氏抹了下眼泪，顾荻手忙脚乱，赶紧端了茶给她。
“夫人别哭！我没事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您先喝口水冷静下。”
叶氏垂眸一看，茶中泛着血腥，再看桌面上，好像是方才顾荻掌心的血，不小心撒的到处都是，还进了茶盏里。
“呀！奴婢赶紧去重新烧壶水泡茶。”
云追说道。
顾荻欲要告罪，被叶氏按住了嘴，“好了，别说了。不过一壶茶而已。平安，赶紧去找府医来，让带些伤药。秀嬷嬷，把这儿收拾了，我和荻儿去暖阁那儿等着。”
平安赶紧跑出了门。
秀嬷嬷却是呆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上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残局。
没过一会儿便拿着脏了的茶盏出门了。
顾荻陪着叶氏，屋内没了别人，她试探着问：“夫人今日看起来，有心事？”
叶氏捂了捂眼睛，声线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些无稽之谈罢了，我就爱多想……”
“夫人若觉得一个人想着憋屈，我可以开解夫人。”
顾荻不知为何，看着叶氏难受的样子，她心里也堵得慌。
二人也算亲近了，当初叶氏‘有病’那几天，都是顾荻陪在身边。
眼下两个亲女儿又不在，这话又不大能和她们说，叶氏思忖半晌，嗄声道：
“荻儿，你……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和大姐，有些太、太亲近了……”
顾荻一愣，随即笑了。
“大哥的确自小就爱护大姐，这不是好事吗？我也羡慕着他们二人的兄妹情呢。”
叶氏看着顾荻天真的样子，后头的话哽在了嗓子里。
的确啊，他们两个是亲兄妹，兄妹情怎么演变成……演变成那些人所说的……不伦之情呢！
顾荻并不傻，看叶氏久久不言，再想她的问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难不成是怀疑……”
叶氏痛苦的闭了下眼睛。
“这几日常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说栀儿和行川和离，是因为他对玉珠有不伦之心。她们还说……行川养的那个外室，和玉珠长得很像……这……”
“简直是岂有此理！府上不正之风真是越发猖獗了！夫人可有和三妹说了？三妹眼里不容沙子，让三妹好好教训这群人，他们便不敢随便嚼主子舌根了！”
顾荻气急，抱着叶氏轻拍她的背脊。
“夫人千万别因为这些话伤了身体。那些思想龌龊之人，看什么亲近关系都会往龌龊了想！归根结底便是太闲了！不过这些话怎么会传到夫人耳中？惊檀院的下人太不像话。”
叶氏有意维护秀嬷嬷，便什么都没说。
心里的堵塞倒是因为顾荻的话消散了不少。
顾荻离开后，叶氏才沉着脸把秀嬷嬷召到身边，吩咐道：
“把最近院里头说大小姐和大少爷闲话的，全都给我赶出去！”
秀嬷嬷还有些恍惚，明显心不在焉的。
叶氏和顾荻聊完，这会儿还气着，见秀嬷嬷这态度更恼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想什么呢！我跟你说的话听见了没？！”
秀嬷嬷身子一抖，赶紧跪在了脚踏上，“是是是！老奴听见了，马上就去把那几个丫头赶出去！”
“不是赶出院子，签了活契的现在就解契让她们滚！还有你啊，这话你又传我这里。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也不会管你跟了我多久！”叶氏警告道。
秀嬷嬷忙不迭的应声，赶紧退出去办了。
……
叶氏的动向很快传进顾玉珠耳中。
她那时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听完表情一扭曲，手下发狠直接剪断了修到一半的粉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