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的眸光有些阴暗,“你闹够了没有?”
此时的行越,与先前在宴会上的那个稳重有礼的使臣,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乐瑶公主的动作一僵,然后瞳孔微缩,头也微微低下,很明显,就是有一种惧怕的成分在的。
“你别忘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提及这个,乐瑶公主的脸色似乎是更为狰狞了。
“我知道皇兄的计划,可是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皇上,还是摄政王都对我不理不睬,我如何能顺利地接近他们?”
“你也知道,你在这次和亲的任务中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乐瑶,别让本王看错了你。”
乐瑶公主的面色一滞,她知道,若是她不能将任务完成,那么,她以后在大渊的日子,只怕就会不好过了。
她远离了故土,身边的侍卫和仆从,都是在南蛮国精挑细选的。
人数虽然远比不上大军之众,可是这些人却耗费了南蛮国不少的财力和精力。
若是自己一点儿作用也起不了。
只怕,这些人都会被调离自己身边。
别人都以为她是南蛮第一美人儿,是天之骄女。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出生在了皇室,是有多么的悲哀。
她就只是一颗棋子。
若是对南蛮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我们的任务是接近大渊皇帝和摄政王,可是现在,他们两人都不愿意花些心思在本宫的身上,本宫能怎么办?”
“你急什么?”
行越有些不屑了。
这个南蛮第一美人儿,还真是不长脑子!
那两个男人都是极品男人中的佼佼者,岂会轻易地因为美色就动了心?
再则,皇上宠爱贤妃,也非一日两日了,那个贤妃的容貌最多也就算是中上乘,可是皇上仍然宠爱她,这说明了什么?
先前在宫宴上,出席的那些后宫妃嫔,长相比贤妃更美的,不是没有。
可为什么皇上就是连看也不看一眼呢?
美色,第一眼,或许能让人感觉到惊艳。
可是对于大渊皇帝和摄政王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何至于就能一眼被乐瑶给迷得神魂巅倒了?
她以为这两位也如同南蛮的那些个精虫上脑的武夫吗?
“皇上宠爱贤妃,你也看到了。今日在殿内,本王看到数位妃嫔的相貌都远胜贤妃。可是皇上为何仍然是对她宠信有加?”
乐瑶公主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倒是不曾想过。
更准确地说,她压根儿就不曾注意到其它的女人。
行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再次骂了她一声蠢!
“摄政王妃的容貌的确是冠绝天下,可是那又如何?你以为摄政王是那等肤浅之人?”
乐瑶公主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你要明白,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仅仅依靠美色,是行不通的。”
乐瑶公主似乎是听进去了一些,毕竟,所谓美色祸国之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夸大其辞了。
“可我现在都不能引起皇上和摄政王的注意力,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必做。”
行越倒是比较冷静,“你就只是安心地留在馆驿,哪里也不去,一心只等着皇上的召见便是。”
皇上若是要赐婚,总要先召见她的。
当然,皇上若是有心将她收入后宫,也一定会透出相关的意思来。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可是很明显,乐瑶公主,不像是一个如此有耐心的人。
她虽然聪明,也的确是才华横溢,可是真到了大事的关键点上,这些,未必都有用。
耐心、冷静、沉着,这些,才是真正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走向的。
显然,目前的乐瑶公主,并不具备这一点。
不过,行越并不是很担心。
乐瑶身边的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
必要的时候,自然是会给她一定的意见,或者是强制性的建议。
“这几天,我会先与大渊的部分官员打好关系。另外,我明天会拜访摄政王。”
乐瑶公主的眼睛一亮,“本宫是不是也要同去?”
行越瞪了她一眼,“你身为女子,都不知矜持为何物吗?”
乐瑶公主的脸色微白,在这位堂兄面前,她似乎是一点儿面子也没有。
“我去拜访摄政王,自然也会对于你的婚事旁敲侧击。你记住,我们都是南蛮皇室之人,我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如今关于大渊侵占我两城的事情,还没有一个说法,我总要去游说一番。”
乐瑶公主这才想到,除了她的婚事,还有边关的事务是急需解决的。
“是,本宫知道了。”
行越见她的样子应该是想通了,也便不再多留。
其实,当初选择了这位公主来和亲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同意的。
乐瑶公主虽然生得极美,可是同样的,她也实在是有几分的傲意。
这样的性情,若是一直留在南蛮,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
至少,皇室也不会让她吃亏。
可是如今到了大渊,她便必须地知道什么叫收敛!
若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的话,那就枉费了他们的一番心血了。
次日,行越果然就递了拜贴。
澈公子在书房见了他,这一次,换上了常服的摄政王的威仪似乎是少了一些。
不过,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冷冷清清的。
行越听说当年王妃怀有身孕,不方便服侍的时候,这位王爷都不曾纳通房小妾,更是甚至将一名主动爬床的丫环给乱棍打死了。
这种男人,要么就是将王妃爱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真的于那一方面,太过冷漠了。
而看到昨天晚上二人那暧昧又愉悦的互动,行越相信,摄政王对王妃,应该是属于前者了。
“久闻摄政王殿下文韬武略,小王佩服。”
澈公子面无表情地示意他坐下,“早就听说南蛮的越王俊美无双,且极善谋略,果然是传言不虚。”
“王爷过奖了。今日冒昧来访,也是想问问我们南蛮的那两座城池,何时可以归还我们?”
“这个嘛,本王说了也不算呐。”
行越呵呵笑了一声,“谁不知道摄政王主理大渊的所有政务?皇上宠信有加,听闻连早朝,都常常由王爷来代为听政,可见皇上对王爷的爱重。”
“早先我皇兄的身子不好,所以一直在调理。如今已是恢复了大半。”
澈公子端起茶盏,状似无意道,“以后,本王也便能落得一身轻松了。”
行越眯眼,他可不相信摄政王会是一个轻易放下手中权势的人。
权利这种东西,若是没有沾过,自然还好。
可是一旦曾经沾染过,再想要放手,那简直就等于是痴人说梦!
没有了权利,也便再没有了那些主动巴结逢迎的声音。
没有了权利,行事自然也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地肆意随性。
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了权利的支撑,往往就会找不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才是最最致命的。
特别是摄政王还如此年轻,行越可不相信,他会在这个年纪,便要慢慢地退离权利中心。
“王爷如今正是春华正茂,何来轻松二字?能为国家效力,想必也是王爷的心愿。”
澈公子低笑了两声,“愿为国效力之人,大有人在。我大渊国富民强,一心向上。所谓人才济济也毫不夸张。”
行越一时语窒,这算不算是在变相地自夸?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在示威。
“王爷所言甚是。大渊朝的确是国富民强。我南蛮自愧不如。”
“越王客气了。”
澈公子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不过,对方不提,他没道理帮着对方来提。
“南蛮国都离我大渊京城千里之遥,不知王爷对于这里的饮食起居,可还适应?”
行越的眸光微闪,只是问及了自己,丝毫不曾提及公主,看样子,是真的对公主没有半分想法了。
“多谢王爷关怀,一切都好。”
“那便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如今我们两国修好,关系当更为亲密才是。”
行越连连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我皇兄治理南蛮已有十余载,少年登基,也算是克服了重重障碍,如今愿与大渊永结同好,还望王爷能给我们南蛮这个机会。”
澈公子不动声色,“王爷这话就客气了。如今公主不是已经到了大渊?只是因为本王也是才才刚抵京,所以,难免会有些疏漏。”
这话说地有些不痛不痒。
行越也只能附和道,“久闻王爷练兵有方,小王庆幸当时在连云关驻守的是靖安侯,方才让我南蛮有了喘息之机。不过,靖安侯神勇,小王佩服。”
换言之,幸亏去了边关的是靖安侯,若是你摄政王去了,只怕能一路打进我南蛮的国都里。
两相比较,那位靖安侯可以说是仁慈得多了。
对于他的话,澈公子则是不置可否。
两人谈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最终,行越还是没有提及让公主陪伴摄政王左右的话。
首先,摄政王的态度很明显,对安潇潇宠爱倍至,再加上安潇潇是靖安侯的女儿,所以,摄政王不可能为了一个异国公主,而将爱妻贬妾的。
他们南蛮的堂堂公主,自然也不可能嫁入王府为侧妃,那岂不是有辱国体!
所以,如今乐瑶公主最好的去处,便是皇宫了。
乐瑶公主入宫,至少也将是一个妃位。
如今大渊皇帝又不曾立后,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嫁给皇上为妾,和嫁给摄政王为妾,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送走了行越,澈公子便直接回了后院。
小世子和安乐公主二人正趴在了地上,似乎在找什么。
而小世子更是半张脸直接就贴在了泥土上,丝毫不觉得脏或者是凉。
后院的一众仆从,显然也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个个身形不动。
安潇潇就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四个孩子一起在园子里捉蜗牛。
澈公子一过来,便听到了孩子们的嬉闹声。
“嘘,你们别再喊了。一会儿将蜗牛给吓进壳里去了怎么办?我们就没有办法再将它给逼出来了。”
小世子倒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
其它的三个孩子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都噤了声。
四个人守着两只蜗牛,倒是玩儿得兴起。
安潇潇瞄了澈公子一眼,“人走了?”
澈公子在她的身后站定,随后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走了。”
秋千荡起来,澈公子后退了两步,再推了一下。
安潇潇笑得格外愉悦,清脆的笑声,自然也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
“父王!”
“皇叔!”
两个小不点儿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一人抱了他的一条大腿,小世子带有半张泥土的脸,还在澈公子的腿上蹭了蹭。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强忍着将这小子给甩出去的冲动,冷下脸来。
“父王,我也要荡秋千,父王推我!”
“皇叔,安乐也要,皇叔推安乐!”
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个小泥人儿,澈公子沉下脸来,“先去把手和脸洗干净,再去换身干净衣裳。”
两人一看他黑了脸,撇着嘴,不高兴地松开了手。
看到有人将他们两个牵走了,澈公子才再次推着安潇潇。
“那个行越,我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的。”
澈公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早先安潇潇在江湖上四处走动,也是去过南蛮的。
瞧着他眼熟,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清流,你说,那个乐瑶公主是不是看上你了?”
对于乐瑶公主会有什么动作,安潇潇压根儿就懒得理会。
她预见的能力,还不如用在了边关上,或者是其它的国家大事上。
再说,自从澈公子知道了她的心疾之后,也不许她再随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理由很简单,说是太费心神了。
安潇潇知道他现在心里面担忧,所以也便顺着他的意思。
只要是他不闹,怎么着都成。
“不知道。”
澈公子再推了她一把之后,下一秒,眼睛便瞪大了,想也不想,直接就飞了出去。
安潇潇才刚刚试着用轻功离开秋千,想着再去前面的阁楼顶上观观风景,不料,下一刻,就被某人圈在了怀里,然后直接落地。
看到某人黑着的一张脸,安潇潇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
“不是说了不许动武?”
“我没动武呀!只是想要试试轻功是不是退步了。”
看着安潇潇在这里强词夺理,澈公子也只有一脸的无奈。
“下次不许这样了。”
这句话,说地很没有力道。
安潇潇嘻嘻地笑了,“一会儿孩子们就过来了,要不,你抱我去那边看看风景吧。”
澈公子没吭声,足尖一点,已跃出数丈高。
等到小世子几人都洗干净了再过来,哪里还有父王母妃的影子?
小世子倒还好,一脸淡定,那小眼神里儿,分明就是写着,“我早就知道父王会独占母妃的。”
而安乐公主一看自己喜欢的皇叔和皇婶儿都不在了,大眼睛便开始湿漉漉的了。
“呜呜,皇叔又跑了。”
小世子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妹妹,连忙哄着,“没事没事。哥哥推你荡秋千。”
小世子的身量比安乐公主高出去了一个头,平时又总是宠着她,这会儿听说哥哥推她玩儿,安乐也便破涕为笑了。
再说澈公子和安潇潇,两人直接就去了摄政王府里头最高的一处楼顶,然后十分悠闲地坐到了顶上,看着底下的花花草草,亭台流水。
“乐瑶公主应该是会被送到皇上身边吧?”
两国和亲,一般来说,都会是帝王,或者是储君。
大渊目前没有储君,所以,是皇上的概率应该是九成。
“乐瑶公主身边的人,个个不凡。若是进了宫,只怕会有麻烦。”
安潇潇挑眉,“你是说,她会对后宫的妃嫔或者是皇子公主出手?”
“不是。”
澈公子睨了她一眼,“我担心她不安分,会在宫里头挑起事端。”
安潇潇怔了怔,“我以为你会说,皇上被她的美色所迷,会荒芜了朝政!”
澈公子浅笑,“这也正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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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中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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