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天一在矿区内接触最多的人,那么肯定就是不远处的胖子,但也只是简单的询问几个问题而已,那还是因为土晶石才回答的。
假设在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下,天一相信胖子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手。
定了定神,天一道:“我想熟悉下这里的环境,随便走走。”
胖子紧盯着他,似是自语道:“随便走走...”
闻言,对面众人忽然紧握手中长刀,但目光却是掠过天一的身子,看着他的身后黑暗中通道,有些凝重。
周围光线暗淡,双方都不再言语,空气仿佛在此刻凝重了起来。
这一刻,天一莫名的感到一阵压抑,这是来自对面十几人的压迫感,此刻他心跳不觉有些加速,心道:“这些人是要对自己动手?”
不过他还有种错觉,似乎这些人也很紧张,好像面对的不是眼前的自己,更像是嗜血凶兽一般。
天一心中急速盘算,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在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并且对自己防范的有些过分,难道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说,如果没事,我可以离开了吗?”天一想了想,开口问道。
“不行!”闻言,对面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态度极为坚决。
“看来没事,他是今天新来的...”过了半晌,忽然胖子神色略缓的说了句话。
原本压抑到极致的气氛下,胖子忽然间说了句话,惊得对面几个人身体一颤,天一还好些,心理素质要比他们这些人强的多,不过也是脸色微变,身体紧绷,已经做好逃跑的打算了。
毕竟现在的自己,要正面硬钢对面这十多人,肯定是有死无生的下场。
“呼...胖平子,你要吓死你爷爷啊...”有人重重的吐出口气,笑骂道。
“妈的,真他妈的吓人,我还以为守卫军来了那。”另外几人也纷纷笑骂道,看得出他们并不是恐惧天一。
天一脸色也缓了缓,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听他们所说,看样子是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并且惧怕被矿区守卫发现,所以才如此戒备的,那么现在被自己撞见了,恐怕自己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那胖子被骂的尴尬,确实刚才他过度紧张了,此时缓解下来,望向天一,笑道:“这小子肯定是半夜想逃走,结果被咱们给撞上了。”
天一闻言眨眨眼,沉默,算是默认了。
“砍了?”有人提议,主要是怕这少年泄密,扬了扬手中的长刀,打算直接杀了天一。
“不行!”此人话音刚落,就有几人直接反对。
有名脸色漆黑的老者摇摇头,正色道:“如果这样做,咱们跟外面那些牲口有什么区别。”
有人坚持有人反对,对面十几个人忽然就这么...打起嘴仗了。
而此刻的天一,呆愣愣的看着对面这些人打嘴仗,跑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上去反而倒是很多余,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趁他们在争吵时,抓紧跑路。
有人为自己求情,天一有些诧异,按照自己的理解,现在他属于撞见了这些人的秘密,应该是杀人灭口那种秘密,不应该会有人为自己求情吧?
“他是今天刚来的,那块土晶石就是这小子捡到的,他的运气很好。”胖子被大家戏称胖平子,看的出他虽然与天一年龄相仿,但在众人中还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让他留下吧。”
就在这些人还在争执的时候,在那些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人闻言一阵沉默,胖平子还是很开心的,招呼着天一跟他们向身后的山洞里走去。
“是乙十三。”天一跟着大家向里面走去,心中基本已经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人是当时那个帮自己拦下守卫叫乙十三的青年,他应该是这里的领头人,这点在他拦住守卫的时候天一就有所猜测,如果是普通矿工别说拦住守卫,就是多看一眼恐怕都会招来无妄之灾。
只是一句话,又帮自己挡下了危机,他有什么目的吗?
而且刚才偷窥自己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大家在众多洞口中挑选一个较为靠边的山洞,随后在经过半杯茶的功夫,对面又出现数个洞口,就是这样在连续经过三个山洞通道后,才来到最里面的巨大矿洞中。
准确的说这不能算是矿洞,石壁上都是极为坚硬的岩石,这与他们挖矿区内的土黄色石头的色泽不同,并且更为坚硬,而且整个石壁上并无丝毫缝隙,看上去并不像是碎石,更像是一整块石头,被硬生生凿出来个洞,更远处幽深而黑暗,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里是?”天一看到这里还有数十人,心中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秘密所在了。
前方不远处,正是那个白天搭救过自己的青年十三,此时他与众多人明显是在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到来,天一心中忽然有种猜测,这十三修为境界绝对不低,不然不可能传音那么远,而自己等人还能清晰可闻。
“欢迎你加入,这里是我们的,自由!”十三对着天一笑了笑,用力点点头说道。
“自由?”天一不解。
“是的,自由!”这次不止是十三,很多人都在坚定的点头。
天一并不笨,其实早在看到那幽深的山洞时就有猜测,虽然疑惑,但也很快就明白过来。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些人打算挖穿山体,打算借助通道逃走。
“小子,白天道爷就跟你说过,想从这里出去只有两种个办法,这个就是第三个了。”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人老者大笑道。
果然,自己猜测的没错,不过天一也有些佩服这些人,白天挖矿,晚间挖山洞,看这山洞岩石坚硬程度,还有这么浩大的工程,绝对不止是有大毅力就能完成的,最重要的还是保密,也难怪刚才他们那么紧张,甚至想直接杀了自己。
“这要挖出去得需要多久?”天一看着那幽深的山洞,有些口干舌燥,这要是从大山里挖出去,还不得几十年。
十三闻言与众人对视一眼,胖子笑道:“如果算起来,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挖了。”
众人都是点点头,脸上有苦涩也有坚定,这山洞已经挖了很多很多年了,认真的说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挖山洞的人,只是第一批人大多都死了,甚至有些人从中年挖到老年,而当时最小的孩子都是现在这些中年人了,依旧在这里继续挖。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家依旧没有放弃,甚至到死也不会放弃。
“无论挖多久,我们都会挖,这代表着我们还活着。”有人看向那幽深的山洞,低声自语道。
“代表着自由。”
“代表着还活着。”
目光扫过,这些人不算健壮,大多数都是体瘦如柴和外面的矿工没什么区别,他们脸色苍白,头发蓬松衣不遮体,但与外面那些矿工不同的是他们脸上有坚定、目光明亮,甚至很多人脸上噙着一抹自傲,但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些人,有人气。
十三站起身来,抓起手中的锤子和铁镐,修长身形的他略有些驼背,但依旧比他高出很多,低着头看着天一,笑道:“不要与那些...东西为伍,我们是人,完整的人!”
看着这些人,听着这些人像是宣誓似得话,天一身体莫名的有些僵硬。
我们是人!
听到这句话,众人虽然神态疲惫,但都在双眼放光,脸上满是骄傲。
山洞隧道笔直向上,依照胖子所说他们现在身处于大山之下,而挖出的通道必须是向上的,但最近遇到了岩石层,往往铁镐砸下去只会出现一阵火星迸溅,石头上只能留下个浅浅的小坑而已。
通道越挖越窄,越挖越难费力,众人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足百人,往往都是分成三组轮流开路挖掘,一组休息,一组在外面警戒,先前就是胖子几人在外面放哨才遇到天一的。
好在这里有些人是修者,虽然境界不高,但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往往他们全力一下就够普通人忙乎半天的。
而在这空气稀薄的地下就连玄气也极为稀少,所以在这里修行可算是千难万难,就算是修者也得谨慎使用玄气,更多的时候是留着攻破极为坚硬的巨石,所以那能够吸收恢复玄力的土晶石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天一也加入了挖掘队伍当中,并且是跟胖子一组,现在大家算是初步接纳他了,但无论出于保命,还是为了逃出去,他都要加入挖掘大军,毕竟他比谁都更像离开这个残酷的矿区。
就这样,天一众人白天挖矿摸鱼,晚间卖力挖通道,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臭道士,你确定是这个方向?”狭窄的通道内,赤裸着上身的虎子怒气冲冲的骂道。
听到山洞深处传来的怒骂,还在装模作样打坐休息的道士吓得身体一个激灵,此时他心中也有心虚,但是他不能怂,越怂越证明自己是错的,都已经挖了一个月了,这时候要改口,还不被大家打死,随后他神色一正,也怒气冲冲的骂道:“道爷我师承九阳宫,占卜占星无一不精,什么时候算错过,肯定没错。”
听到这话,天一心头直跳,听说这道士刚到矿区的时候就扬言神算,高光的时候连守卫都是对他礼敬有加,但后来那守卫就莫名其妙的被坍塌的矿洞砸死了,如果不是十三出手搭救,他就是被活生生打死,都算他祖上积德了。
但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先是说通过山势算出最近的距离,结果算错了,大家白忙乎好几天。
这次又说是通过奇石神算,算出通道转弯会挖掘更轻松,结果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石壁上都画上三十多个代表黑天白夜的横竖杠了,结果毫无反应。
通道深处的虎子走出,赤裸的上身满是汗水,瞪着那道士老者道:“这还是多亏了天一的土晶石,不然咱们都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度,你这老小子最好没算错,不然...”
天一咧咧嘴,并不打算参与两人的争斗,不过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看那老者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也是有些无奈。
从怀里掏出一块有拇指大小的土黄色晶石扔给汉子,天一默不作声,转头走向山洞深处。
“我去,天一你小子可以呀,这运气简直爆棚啊。”那汉子手忙脚乱的接住土晶石,双眼放光,咧着嘴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感叹天一是福星,因为自从这家伙来了以后,总能在矿区内挖到上品土晶石,别人几年难求,而这小子几乎隔两天就能挖出来,有人也心生怀疑,甚至偷偷盯着他,但很无奈的被打脸,也就在他的镐头下,就能看到那晶石被挖出来,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甚至一度在后续日子里,众人都成了天一的跟屁虫,他在那挖,大家就在那挖。
而胖平子就是其一,无论天一在哪里,他肯定在,哪怕是睡觉都是如此,其实他也知道,这是胖子怕他半夜莫名其妙就被炖了,只是胖子并不知道,这事情差点就发生一次了,而自此之后,天一睡觉时就更加警觉了。
天一走到先前虎子的位置,接替他开始继续挖了下去,结果一镐头全力刨下去,预想中的火星四溅并没有发生,而是听到一阵沉闷的声响,那石壁竟然直接就倒塌了,而展现在他面前的场景,让他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