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旧宅,深夜。
3篇论文提纲修改得差不多了,有些细节还得再推敲一下,边沐打算先发表其中一篇。
中医辩证向来讲究因万物而成藏象,再因藏象成医学要义,从而根据医学要义展开相关诊断,这一点与汉字创生过程基本思维方式颇为相似。
随着医学高度发展,这种辩证思维方式的短板也逐渐显露出来,边沐初步打算从两个方向突破一下,退一步,就算不太成功,至少可以振动一下学术界,从而引发相关讨论,进而会同其他业界同仁在理论方面有所突破。
首先,边沐认为中医“藏象学”在许多逻辑细节方面是有缺失的,这里面有年代绝续的问题,也有传承意外中断而产生的错误解读乱象,更多的还是核心理论的缺失。
边沐得在论文里将这些缺失部分一一补注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边沐在电脑上已经试写了一部分,写着写着他发现自己弄得太大了,那家伙要是最后成文少说也得写到几十万字。
反复删减多次,总算压缩到6万多字,边沐总算松了口气。
另外一个方向,边沐打算首次将古代术算、现代数学理念引进论文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医基础理论必定会发生一定变化,至少,可以启发同行们换个全新的角度重新观照传统中医理论以及实践,从而对新中医理念催生出新的展望。
专业性过强,反复构建半天,边沐感觉自己大脑多少有些缺氧。
随手将笔记本关掉,起身慢步走到南边大阳台上,边沐得换换脑子。
窗外,微雪点点,地温有点高,落地即化,地上湿漉漉的仿佛刚过下雨似的,远处平房顶上多少还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多少透露出点儿隆冬的意思。
“开设国医馆就挺刺激人的,这种论文再发出去,同行们会怎么想呢?!”边沐心下不由暗忖道。
联想起自己在老家医院、“晖康”医院种种经历,转念一想,当时自己规规矩矩出门诊养家糊口,能碍谁啥事呢?!不也一再遭人排挤吗?!
刻意回避不也屁用没有吗?!
不破不立!
只要自己力求进步,方方面面的竞争根本无法规避,既然无法逃避,倒不如先跑到他们前头,让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连自己的背影都追不上。
到那时,至少可以像聂易雄一样给自己打造出一片祥和的天地,一家人开开心心进城过着舒心的日子,边沐不约束任何人,他人也不能对他的幸福生活造成某种干扰。
一瞥间,窗台上放着几袋小苏打粉,边沐这才想起明天还得考核那位女助理呢!随手拿起一袋小苏打,边沐回到厨房。
储藏间备有部分中药材,边沐翻找半天,抓了一把仙鹤草,这玩意儿收敛止血、截疟、止痢、补虚解毒,这会儿却被边沐用来作弊。
鹌鹑蛋家里倒是常备着有不少,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边沐随手将那袋小苏打倒了有三分之一的量,正准备抓点仙鹤草丢进去,心念闪动,边沐改主意了。
“反正也就一助理,何必那么认真呢!短期之内反正也不会让她接诊复杂病例,差不多得了,罗战旗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相中一位,我不能坏他好事啊!”想到这儿,边沐走到冰箱跟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四五个鸡蛋、五六个鸭蛋。
降低考核难度,鹌鹑蛋直接用清水煮了20枚;小苏打加仙鹤草调配的药液用来煮鸡蛋;剩下那点鸭蛋用咸盐水煮熟也就得了,重盐。
……
那女的提前了20分钟赶到诊所,叶护士见她长得非常清秀,心存好感,非常热情地招呼着那女的上茶桌那边喝了几口热茶。
罗战旗忙完手头的事从楼上下来,目光多少有些闪烁,边沐进一步认定他俩之前肯定见过面。
心下好奇,张晋偲也没急着回家,坐在不远处看那女的怎么应对面试。
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米六几的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保持得挺好,估计平时挺注意锻炼的,秀发如墨,眉弯如月,杏核眼,清澈的眼神透着几分和善。
那女的显得有些拘谨,不过,看得出来,心理素质不错,似乎并不怯场。
“人家这长相气质,老罗怕是有点配不上呢!唉!我也是瞎猜!哪跟哪儿啊!”心下多少有些泄气,边沐对面试一事也不那么上心了。
罗战旗会同叶护士先考核一阵子,边沐则上饮水区将考试用的道具用温水泡了泡,大冬天的,即便是面试也凉着人家。
手机响了。
哦!滕岱莉的电话。
“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搬到国医馆那边了?”电话那头,滕岱莉话音听着甚是轻柔。
“正搬着呢,药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大件搬过去有几天了,你们医院放假没?”
“没呢!明天还得参加考试,烦人得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能求你件事吗?”
“咱们也算是同事,别这么客气,直说好了!”电话里,边沐笑着回应道。
“省中医院附属一院有位姓肖的老院长,病了有两个多月了吧,一直不见好,最近病情好像又有点加重了,昨天,一下班我们几个过去探望了一下,老爷子泪眼婆娑的……唉!大家都挺难过的,你方便过去出个外诊吗?”
“哦!多大岁数了?”
“上个月才过了生日,阴历,76了!我们都过去给老爷子祝寿来着,那会儿老爷子还信心满满的,谁知道……认识你之前,但凡遇上比较疑难的病例,都是老爷子帮我排忧解难,肖老师菩萨心肠,要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怎么就……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这才求到你这儿!”
“他们最终认定是哪种病?”电话这头,边沐随口问了问。
“中焦不畅,具体表现……上气不浮,下气不沉,外邪难出,内火久治不消,大体就是这么个样子,按理说调养调养就没事了,谁知道怎么就越来越重了……”
“具体什么症状?”
“血压降不下来,眼神已经出现虚视现象了,重影、不易聚焦、偶尔出现幻觉,一天只能吃点流食,大小便都有,量特少,水谷运化方面好象都快停滞似的,下地走路特费劲儿,双脚一沾地就发软,膝盖什么的早就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特奇怪!我和老爷子一个男徒弟两个人扶着还挺吃力!就这吧……”电话里,滕岱莉显得越发焦虑了。
听得出来,滕岱莉这回是真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