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这药是见不得风的。”冷慕然走进屋子,正好听到皇甫燕冲的话,“我们把门窗关严,可不只是为了防止用药的气味外泄。”
冷慕然说完之后,便取了那些药渣,在地上堆了个圈儿,点燃,冒出一缕淡淡的清烟,伴着刺鼻的味道,但是不多时,由于药渣的气味与那浓郁的血腥腐臭味相互交合作用,屋子里的各种气味反而渐渐的淡了。
也就是现在林馨儿连这所房间都出不得,那深旷的山野更是不能去的,有再多再大的痛也得在这间屋子里独自忍受着。
“沒关系,皇甫大哥。”稍稍缓过來一些的林馨儿终于松开了手。
那手背,虽然垫着一团帕子依旧被咬出了齿印,红紫色渗着血渍。
“馨儿!”皇甫燕冲将那只手握住,像是有团火在烧灼着他的掌心。
“这是我的选择,我能受的了。”林馨儿的态度依然坚决,虽然由于经历了蚀骨钻心般的疼痛,身子有些虚软无力,但是毫无惧色,打定主意一往直前。
“这怎么可以!”皇甫燕冲道,“他们都是冷家的人,冷冽会的冷言秋一定也会,他沒提过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不能再依着你们,不能再这么下去,马上停止用这种毒术!”
他无法想象接下來的三晚馨儿要怎样度过,反正伤腿总会好的,多花费些时日便多花费些,有些事急不來!
“晚了,这种毒术已经开始便无法解除。”冷冽一边继续调制内服的药,一边冷冰冰的道,“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用毒术治疗下去直到痊愈,一条就是将这条腿砍掉,否则如果不接着用药,腿上的毒会遍布全身,到时候我也沒办法控制,只有任由全身溃烂。”
“你之前从未说过这些!”皇甫燕冲悔中带着怒意。
“我清楚的告诉林馨儿治疗的过程会很难过,但是林姑娘答应了。何况只要毒术使用不出差错,确实能令林姑娘早日站起來,我也是在诚心帮助林姑娘。”冷冽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欺瞒,一切都是你情我愿达成的交易。
“皇甫大哥,”林馨儿倚在皇甫燕冲肩上休息,听了二人的争辩,缓缓的轻声道,“是我要求的,拜托冷冽了。”
“林姑娘果然豪气。”冷冽满意的笑着,“如果慕然有你的一成也好。”
正蹲在地上,不停的拨弄着那些燃烧的药渣的冷慕然咬咬唇,默不作声的垂着头。
论心狠,她真的不够。伤痛都是在林馨儿身上,她连看的勇气都沒有,别人的痛苦就好像会传到她自己身上一般。
如果沒有冷冽,只她一个人,就算她也懂得这种毒术,也无法顺利完成的。
林馨儿淡淡的看了眼冷慕然,她也明白这点,有些事只能有冷冽去做。
“好了,喝了这碗药歇息一下,多吃些东西,好有力气应付晚上的事。”冷冽将调制好的药递到林馨儿跟前。
皇甫燕冲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僵硬的手沒有去接。
林馨儿抬起另一只手接住,仰头便一饮而尽。
药的苦味跟身体感知的痛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几口药咽下肚,沒有任何感觉。
冷冽接过空碗,他的事便大功告成了。
“馨儿,先躺下休息,你想吃什么,我去弄來。”皇甫燕冲扶着林馨儿躺好,柔声问道。
林馨儿摇摇头,此时虚脱的很,只想睡觉。
“那你先睡会儿。”皇甫燕冲对浅浅的闭上眼睛的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并沒有按照林馨儿所想到天黑才行动,他是下午的时候寻到那几所圈定的民房的。虽然比林馨儿预计的早,但还是比林馨儿的动作晚了一步。
寻到最后一个空寂无人的院落后,西门靖轩十指紧扣,用力的砸到了墙面上。
他沒有找错,因为在斑旧的屋门上,挂着一片碎布,他认得那片碎布的颜色,正跟林馨儿最后见到他所穿的吻合。
西门靖轩走到门口,将那片碎布取下。
碎布是被划勾在门上裂开的木刺上的,应该是匆匆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扯到的。
西门靖轩将碎布捏在掌心,双眸中充斥着无法喷出的汹涌。
她又一次躲开了他!
难道真要等着她亲自现身吗?虽然有皇甫燕冲,他也放心不下。
他想看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康复,她不在他的视线下,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令他心神不定。
西门靖轩轻轻的推门,走进了屋子。
这一定就是她这两天呆过的地方,她应该就是在这里得到太师府的消息,她的反应是怎样的?
或许,太师府对她來说真的比不上水月宫?
西门靖轩后來已经掌握到,当时在宫中,林博并不是要为林馨儿求情,而是继续在太师府他见到的那种对林馨儿恨之入骨的情绪,要铲灭水月宫,置林馨儿于死地。
如果当时林馨儿被顺利送进宫,那天的早朝上将会接到轩王府与太师府合力剿灭水月宫的圣旨。
是不是因为要面临这道圣旨,才给太师府招去了灭门之祸?
围观太师府的案子,虽然惨烈,但是并沒有林博与柳随香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林博一定沒有死去,林馨儿便沒有失去亲生父亲。
西门靖轩心想着,微微一颤,沒有继续再想下去。
林博对林馨儿的态度令他无法理解,难道他真会因为忠于青辕王朝才会选择秉公行事大义灭亲?为了林可儿誓要讨得一个公道去杀掉另一个女儿?
而他又不知林馨儿知道林博对她的态度后会怎样应对林博的绝情。
西门靖轩轻轻的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沒有接下去的想法,那样的想法他也不该有。
事发后,根据顾倾城查出的线索,他曾去问过冷言秋,冷言秋承认对付太师府的手段出自冷家一种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毒术。
直接对太师府下手的是冷家的人。
西门靖轩不再去想,徒劳无获,打算离开。
就在他准备走出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有响动,似乎有人进了这所院子。
于是,他止住脚步隐在屋门旁的窗口处,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