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师徒四人行至国度当中,却未及国门,却先见到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
玄奘勒过马观看,远见河那边有柳荫垂碧,微露着茅屋几椽,远远望去,当真是万芳争进,灵气四溢。
他不由开口道:“徒儿们,你等都是见多识广的,可曾知道这西牛贺洲中,何曾有此风景?那远处的国度,又是名何国度?”
玄奘开口询问,那三个徒弟,都愣了愣。
八戒道:“这……老猪我不曾多来西牛贺洲,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沙僧道:“师父,你可说笑了,你晓得佛门六神通,更是当年那金蝉子的转世,岂有看不破一处国度的道理?”
玄奘皱眉道:“为师也尝试去看,但目光所及,只有渺渺混沌,却看不通透,况当年金蝉子时,此处理应无有国家,料想是近几百年建立的,故有此问。”
行者摇头道:“师父,这当真古怪,此处,俺却没少过来。尤其是离那罗刹国那般近,可却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国家,料想这国家之中,理应有甚玄机存在。。倒是不可大意。”
玄奘闻言,更确信了此处国家有问题。恐怕,又是与那九九八十一难有关系。
仔细观看,更越发觉得这国家到处显露着无限蕴意,似乎遗世独立,又似乎茫茫渺渺。
踏入这国土之中,仿佛离开了原本的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般。但仔细感受,却又觉得并未真的如此。
即便是踩踏在这国土之上,三界当中的事物万象,仍旧可以轻易被察觉,被感知。
玄奘闭起双眼,细细体味了半晌。直至那行者开口,才睁开眼睛,便看到行者遥指那河岸处道:“那里人家,一定是摆渡的。”
玄奘道:“我见那厢也似这般,却不见船只,怕有搅扰,未曾开言。”
八戒旋下行李,高叫道:“摆渡的!撑船过来!”
连叫几遍,只见那柳荫里面,咿咿哑哑的,撑出一只船儿。不多时,相近这岸。师徒们仔细看了那船儿,真个是:短棹分波,轻桡泛浪。
一个妇人撑开船只,缓慢划到师徒四人眼前。
行者近于船边道:“你是摆渡的?”
那妇人道:“是。”
行者道:“梢公如何不在,却着梢婆撑船?”
妇人道:“客从远方而来,不知此方国度,名为西梁女国,又叫女儿国,从不曾有男子。”
行者一愣:“还有此等事情?莫不是诓俺不成?自天地开辟以降,阴阳交融,方才存在生命。哪里存在那只有阴,无有阳的道理?”
师徒四人都不相信。
那妇人闻言,微笑不再反驳,只道:“是与不是,进得国家便知。”
言及此处,师徒四人也不再多问,玄奘当先上去,沙和尚跟随后面,也将行李挑了上去,行者上跳,然后顺过船来,八戒牵上白马,收了跳板。
那妇人撑开船,摇动桨,顷刻间过了河。身登西岸,长老教沙僧解开包,取几文钱钞与他。
妇人更不争多寡,将缆拴在傍水的桩上,笑嘻嘻径入庄屋里去了,师徒四人在暗中稍坐,玄奘见那水清,一时口渴,便着八戒:“取钵盂,舀些水来吃。”
那呆子道:“我也正要些儿吃哩。”即取钵盂,舀了一钵,未给玄奘,先一气饮干。然后再舀了一钵,递与师父。
玄奘看了看那钵盂,正要饮尽,忽然皱起眉头,却感受到这钵盂当中,有着一道极为玄妙的意蕴。
那似乎是万物初生的气息,仿佛是生命,也仿佛是大地。
玄奘感受了一番,方才缓慢将钵盂中的清水饮入,一瞬,似乎感受到了天地与自己的接近,便向行者道:“徒儿,这水有玄妙,其灵蕴之妙,竟不在仙丹灵果之下,可一起取水饮之。”
行者闻言,当即依照吩咐,取了一钵盂清水,凑近一看,那水果真灵韵非凡,但不知为何,却让他有一种难明的排斥。
行者道:“这水,甚是古怪,俺却不太想喝!师弟,不如给你喝罢!”旋即递给了沙僧。
沙和尚拿过钵盂,看着水,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清澈的很,似乎也甚是香甜,便不疑有他,一口将其喝了。
玄奘觉得这水甚有功效,多饮了几钵盂,但也并未多管,随即便骑上白马,继续找路西行,不上半个时辰,忽然那八戒痛苦声吟道:“腹痛!”
沙和尚随后也道:“我也有些腹痛。”
玄奘一怔,还未询问,两人便愈发呼痛,渐渐肚子大了。用手摸时,似有血团肉块,不住的骨冗骨冗乱动。
行者连忙上前查看,这一看之下,却是一愣:“师父,他两个似有身孕。”
“啊?”八戒和沙僧傻了。玄奘也不由愣住,运目光看去,果然从八戒和沙僧的腹中看到了胎形,似乎是在孕育着生命,但却又似乎并未真的存在着灵魂。
他师徒四人一路上,也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妖魔鬼怪,但是却也从未有过如此之经历。若说以法力将那胎儿打掉,却也未必不能做到,只是玄奘和行者有所迟疑,八戒和沙僧则浑身酸软。正手足无措时,忽然见那路旁有一村舍,树梢头挑着两个草把。行者道:“师父,那厢是个卖酒的人家,我们且去其中安坐片日,待俺去那幽冥界问问熟人,究竟是怎的了。”
玄奘点头,便用白马驮住二人,向村舍走去,不一时,到了村舍门口下马。但只见那门儿外有一个老婆婆,端坐在草墩上绩麻。
行者上前,打个问讯道:“婆婆,贫僧几个是东土来的,因为过河吃了河水,觉肚腹疼痛。”
那婆婆喜哈哈的道:“你们在哪边河里吃水来?”行者道:“是在此东边清水河吃的。”
那婆婆欣欣的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都进来,我与你说。”
行者和玄奘即搀两个师弟走入,两人声声唤唤,腆着肚子,一个个只疼得面黄眉皱,入草舍坐下,行者只叫:“婆婆,是必烧些热汤与我两个师弟,我们谢你。”
那婆婆道:“猴和尚,我烧汤也不济事,也治不得他两个肚疼。那条河唤做子母河,这里乃是西梁女国。我们这一国尽是女人,但得年登二十岁以上,方敢去吃那河里水。吃水之后,便觉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后,到那迎阳馆照胎水边照去。若照得有了双影,便就降生孩儿。你两个师弟吃了子母河水,以此成了胎气,也不日要生孩子,热汤怎么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