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能轻易怀疑一个人。但凡有嫌疑的人都需要暗中调查清楚,不能漏过任何线索。”天帝沉默了一会儿,也开了口。“如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下蛊的人是地煞安插在天界的钉子。此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潜伏了这么多年,不可小觑。我们必须高度警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才有可能将他找出来!”
“是,陛下,等下我便去找四大天王问问,看看这几日我不在的时候,云鹤是否出入过南天门。”圣元星君点点头。
“二郎神,你还有什么发现?”天帝再问。
“陛下,昨日我去勘验了几个天兵的尸身,这几个天兵都曾被那月灵儿的利爪抓伤过。结果我发现,无一例外,他们的伤口处都沾染了魔气,并且还带着一股很强的邪气。最为奇怪的是,这些尸身上的魔气并不重,邪气反倒比魔气重得多。这一点在我洒下的神豆天兵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二郎神将自己暗中调查的情况做了禀报。
“那日在寒水寺我曾和转轮王一起与地煞近距离作战,地煞本身的魔性很强,魔气十足,却并不带有邪气,不过他的邪刀龙牙却带着这样的邪气。只是,在点神台大战的时候,地煞根本不曾召唤出邪刀龙牙,这邪气是那月灵儿所带。”
“朕也觉得这一点有些奇怪。”天帝点点头,“阿月被那月灵儿抓伤了心脉,他的伤口也带着一股邪气,这邪气的确与邪刀龙牙所带的邪气一模一样,直接伤害了阿月的魂体。按理说,就算那月灵儿被地煞的魔气同化,或是她作为心魔残粒再生,本身就是魔,也应该只带有魔气,不该带有这等邪气才对。”
“我越想越纳闷,在寒水寺的时候,地煞与我和转轮王作战,也召唤了邪刀龙牙,为何在天界面对这么多神仙,他却只召唤了玄龟盾,不召唤邪刀龙牙呢?难道地煞是将龙牙刀藏在了那月灵儿身上,以龙牙的邪气为她护体?”二郎神蹙着眉。
“那日阿月也告诉清樱,月灵儿最痴迷的是剑法,爱极了冥王为她定身打造的虚影剑,自创的一套月灵剑法更是舞得出神入化。可是那天,她在点神台为何舍弃自己最厉害的剑法而改用利爪,可最后在南天门却又突然用起剑来,如今想来,还真是疑点重重。就算是地煞用龙牙为她护体,她也没有道理不用虚影剑啊。我们都见识过,那剑不是一般的厉害,不知道比利爪强了多少倍。”
天帝叹了口气,“也许,正如冥王所说,我们确实中了地煞的局,点神台上的那一个根本不是月灵儿。假的月灵儿是无法得到虚影剑的,所以只能用爪。”
“陛下,真的是我们搞错了?”司命和圣元星君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彻底冤枉了月灵儿。“难道地煞为了要骗过我们,特意用邪刀龙牙为假月灵儿护体,用邪气来遮掩她身上的真实气息?”
“如今看来,这个可能性极大。”天帝不得不承认,“那日冥王留朕和清樱单独说话,他施了个幻术,让你们看不到我们在做什么。当时他在结界里让清樱查验了月灵儿腹部流出的鲜血,那个孩子身上根本没有一点魔气,朕也闻了,那是白花紫露草的味道。”
“陛下是说,那孩子根本不是魔之子,那是阿月的孩子?”司命大惊。
“正是,月灵儿腹中的是阿月的孩子。”天帝的语气非常沉重,“当时冥王告诉朕和清樱,他以他的神魂担保,在点神台上与地煞一起与众仙大战的绝对不是他怀里的月灵儿。他要朕给他一点时间,待他医治好月灵儿,他会亲自来天界调查此事。”
“阿月知道了么?”圣元星君顿时觉得头都大了,自己那日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众仙诛杀的真的是阿月的孩子,这个错要如何弥补?
“阿月已经知道了,他一开始很颓废很自责,根本没有求生的**,后来在清樱的劝慰下,才逐渐好了起来。”天帝说到这里,垂下了眼帘,“朕一直在想,若那日真的是我们搞错了,朕有何颜面面对阿月和月灵儿,有何颜面面对他们的孩子?”
“陛下,你不要太自责,这是地煞处心积虑策划的阴谋,我们深陷其中看不清楚也属正常,毕竟那月灵儿实在让人真假难辨。冥王医术高明,相信一定能让月灵儿母子转危为安的。”话虽如此,圣元星君心里也不好受,如果那日那月灵儿是假的,那被自己和众仙指责和伤害的便是真的月灵儿,是那个自己曾经赞赏不已的丫头。
“其实,此前冥王曾派秦广王来见过朕,但朕没听他的建议。如今想来,朕真的是追悔莫及。”
“冥王曾派秦广王来过?”司命一惊。
“此前秦广王受冥王之托来见朕,劝朕不要去阻止地煞启动的阵法。可惜朕当时太过自负,没有听他的建议,反而责怪冥王不关心苍生百姓。现在朕才明白冥王是对的,地煞启动‘斗转星移大阵’根本不是要制造灭世浩劫,他的目的就是要朕出手阻止,从而借那做了手脚的阵法吸取朕的内力,以便给朕、给天界一个沉重的打击。朕没有听冥王的建议,不但铸成了大错,也直接造成了阿月和月灵儿的悲剧。”这是天帝首次在人前承认自己的失误。
“陛下,地煞设这个局确实很迷惑人,我们都被骗了。如果要说愧对阿月和月灵儿以及他们的孩子,这也不是陛下一人的过错。”司命连忙宽慰天帝,“相信阿月能够理解,在那样的情况下,为着天界的安危,我们只能做出那样的判断和选择。”
“有一点,冥王看得比朕清楚。正如他所说,地煞混迹凡界多年,学会了凡人的各种尔虞我诈,心机颇深。而朕太过自信,若论阴谋诡计,确实不是地煞的对手。”天帝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在这个问题上,朕确实草率了,冥王的指责并不过分。若冥王来天界暗查此事,朕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他。冥王久居冥界,执掌凡人轮回,对凡人的那些把戏倒是熟悉得很。有了他的帮助,对付地煞和他安插在天界的钉子,应当指日可待。”
“陛下放心,我等定当尽力。”三人连忙表态,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有如此强大的冥王在,此事定能尽早水落石出。
“那就先这样吧!继续暗中进行调查,不要打草惊蛇。朕要去看阿月了!”天帝说着站起身来。
三人连忙告退。待他们走后,天帝手一招,那日云鹤尊君给他的那个玉瓶从一个暗格里飞了出来,天帝将其放在袖子里,驾云往映雪阁而去。
“阿月,你今日好些了么?”天帝走进浴房的时候,阿月正在喝药。
“陛下,我好多了。”阿月放下手里的碗,脸上的气色果然红润了很多。
“魂体可还疼?”天帝将精神力灌注到阿月体内,查探了一番。
“不是很疼了,尚能忍受。”阿月如实回答。
“好好休养,早日养好身子,你才能去冥界看月灵儿。”天帝撤回自己放在阿月头上的手,对着阿月微微一笑。
“陛下,你是说?”阿月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我要是好了,你会让我去冥界看月灵儿?”
“你要是好了,朕自然是允的。你要是没好,朕就一直把你关在天界,那你就看不到你的孩儿了。”天帝又是一笑。
“陛下!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阿月的心一下就激动起来,天帝这话显然是在表明他已经不怀疑灵儿了,看来,只要自己去向灵儿解释清楚,求得她的谅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樱,朕有事要给你说。”天帝这才转向一旁的清樱。
“是,陛下!”清樱一挥手,一批新的药材落入阿月的木桶里,“阿月,好好打坐,尽量让药材中的药性浸润到你的魂体里,我等下再来看你。”
“仙尊放心!”阿月闭上眼,开始打坐,清樱随天帝走出浴房。
“阿樱,你看看这药可有什么不妥。”进了大殿,天帝摸出那玉瓶。
清樱并不拿手来接,只挥挥衣袖,可那玉瓶在天帝手里纹丝不动。
“阿樱,为何要躲着我?”天帝看着清樱,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若你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不来打扰你便是。”说着,天帝拿着玉瓶转身就要走。
“陛下!”清樱唤了一声,见天帝停下步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樱不必勉强自己,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得太多,阿樱多年前就拒绝了我那么多次,如今肯见我已经是我的福分,我不该强求。”天帝背对着清樱说完这一句继续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