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逼朕!三番两次、一错再错,她真的以为朕是傻子么?”天帝的脸色此刻难看到了极点,看得出他在忍,在拼命地忍。
“陛下,也许,也许天后只是一时糊涂。”二郎神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其实以前他对天后的印象还不错,可自打天帝要他跟踪汴宸之后,当他发现天后要汴宸去造阿月的谣之后,他对天后的看法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次又亲耳听见天后要汴宸去坏清樱的名声,二郎神心里对天后简直大倒胃口。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同情天帝了。自己的女人居然是个这样的卑鄙小人,这天帝该有多痛心疾首。
“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坐坐!”天帝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
“陛下,龙体要紧!”二郎神可以想象天帝此刻的心情,静静退了下去。
天帝坐在那里,情绪低落。许是想到了什么,天帝手一招恢复了长几,又掐了个决,留下个分身坐在书房里,自己则隐身回了飞凤宫取走之前放置在大殿的听音符。回到书房后,天帝结了个结界,把听音符拿出来一听,其内容自然和二郎神说的完全一样。顷刻间,天帝大怒,差点把那听音符掐碎,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气,将听音符收进了暗格。
天帝又恨又气,又怒又恼。天后,你不仁,日后休怪我不义!明明清樱为了避嫌都已经在躲着我了,可是你居然还要对她这般“赶尽杀绝”。难道,你以为毁了清樱,我对你就能上心么?
清樱,我该如何面对你?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是谁在背后诋毁你吧。我恨不能马上把她找来问个清楚,可是为了这天界,我只能暂时容忍她的胡作非为。我不是纵容她,而是在等待时机。她让你所受的这些委屈,终有一天我会为你讨回来。
天帝正这么想着,阿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
“阿月?!”天帝站起身,“快进来!”
“陛下,你忙么?”阿月疾步走了进来,似乎有点着急。
“出什么事了?”天帝心里一沉,难不成清樱她?
“陛下,仙尊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我怎么唤她她也不说话,我打不开她的结界,所以想请你去看看。”阿月神色惴惴,显然很担心清樱。
“我们走!”天帝二话不说,带着阿月急冲冲赶到映雪阁。
“陛下,仙尊就在里面。”阿月指了指清樱的内室,那两个小仙童也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阿月要他们守在这里,他们也觉得大事不妙。
“你们退下吧!”天帝扬了扬手,阿月立即带着两个小仙童退出了大殿,远远地候在园子里。
“阿樱,开门,是我!”天帝在外面再结了一道结界和仙障,这样任谁也听不见这里面的声音了。
“阿樱,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把门打开可好?”天帝的声音虽然温柔,却也掩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担心。
“阿樱,你说句话可好?”面对沉默,天帝的心提了起来,“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闯进来了!”
天帝一边说着,就要强行去冲破那结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内室的门开了,清樱走了出来。
“阿樱!”天帝一看清樱微红的眼圈,就知道她一定哭过,心里一疼,伸出手就要把她揽在怀里。
“清樱见过陛下!”不曾想,清樱却弯腰给他施了个大礼,天帝的手一下就僵在了那里。
天帝不说话,清樱也不起身,就一直保持着施礼的动作。
“阿樱,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生分么?”天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疼。
“陛下,以前是清樱不懂规矩,今后清樱再也不会了。”清樱也不抬头,还是保持着那行大礼的动作。
“你!”天帝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上前一步将清樱扶了起来。
“多谢陛下!”清樱站直了身子,却往旁边闪开一步,与天帝拉开了距离,“陛下亲自前来映雪阁,有什么事么?”
“阿樱,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无碍吧?”天帝看着并不曾抬头看自己一眼的清樱,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得陌生了,有什么东西正以他无法控制的速度在改变着两人之间的一切,他的心里有些恐慌。
“多谢陛下关心,清樱很好。陛下日理万机,还牵挂清樱,让清樱受宠若惊。此番天界百废待兴,陛下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今后还请陛下不必再牵挂清樱了。”
清樱这话一出,天帝再也无法淡定了。“阿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明知道我……”
“陛下,如果清樱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陛下误会了,还请陛下原谅。陛下乃天界之主,清樱只是陛下的一个普通子民罢了,得陛下抬爱,清樱感恩不尽。如今阿月的伤已经大好,陛下交给清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陛下可以带着阿月回月夕阁了。”清樱打断了天帝的话,一字一句皆透着疏离。
“阿樱,我知道那些难听的话让你伤心了。冰清玉洁如你,却被人说得如此不堪。你待阿月的满腔无私,却被说得那么猥琐。换谁,谁都会不开心。你我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背后散布这样的谣言,她伤了你,一而再、再而三,我已经对她失望之至。只可惜,如今大计将成,为了抓出那奸细,为了抓住地煞,我只能隐忍,只能再让她逍遥一时。可是阿樱你要相信我,我对她绝无偏袒之心。你今日所受的一切,我都会为你讨回公道,真相大白之日,我必不再让你受丝毫委屈!”天帝看出了清樱的决绝,不知该如何安慰,也不知该如何挽回,只讲着自己最想表达的意思。
“陛下,清樱没有觉得委屈。是清樱自己忘记了人言可畏,忘记了该有的男女分寸。即使我待阿月如弟如子,可他毕竟已经成年,虽是养病,终日待在映雪阁难免让人说闲话。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摘冠,这样浅显的道理,清樱一时糊涂竟忘记了,遭人非议也无可厚非。今后,清樱自当更加谨慎便是。”清樱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看着天帝莞尔一笑,“陛下为天界的各种大事操劳,没有必要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清樱都不觉得有啥,陛下又何必在意?”
这一笑,天地失色,群芳不艳,天帝愣愣地看着,分明看到的是清樱对自己的拒绝。短短数语,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被直接拉开,之前的种种亲昵和亲近仿佛不过是做了场梦。此刻的清樱,比从前更讲礼,比从前更恭敬,也比从前更冷。她的笑没有一丝触及眼底,她的内心似乎已经冰封,曾经就要对天帝敞开的心门彻底关闭了起来。
“阿樱,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天帝的话里透着几分绝望。
“从今后,清樱的事情还请陛下不必在意!”清樱直视着天帝,淡淡笑着,眼里透着坚定,闪着清明。
未等天帝有所反应,清樱衣袖一拂,破了他的结界,抬脚走出大殿,来到了园子里。
“仙尊?!”阿月看着清樱,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阿月,你的伤已无大碍,药浴可以不泡了,今日起你就回月夕阁吧。不过记得要勤练本尊教你的剑法,日后本尊会检查的。”清樱微笑着看向阿月,伸出的手中一个小小的玉瓶,“这便是本尊改良后的补魂丹,你每日服一粒,三日后即可彻底痊愈。”
“仙尊……”阿月看着清樱身后缓缓走来的天帝,看着他脸上晦涩的表情,心里明白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伸手接过玉瓶,一时话里竟也带着几分感伤,“仙尊这是要赶我走了么?阿月知道,是我给仙尊添麻烦了。”
“阿月,对本尊来讲,你永远不是麻烦。”清樱的话里也有些感伤,“只是你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你会有你的人生,本尊总不能一直陪着你。”
“仙尊……”阿月眼角有些潮湿,“这一段为阿月疗伤、制药,仙尊辛苦了。阿月就此告辞,仙尊好好休息休息。”
“嗯,阿月也好好保重!”清樱说着低下头,转身走回大殿,从天帝身边走过的时候脚下竟没有半点停顿。天帝的心彻底冷了。
“陛下,我们走吧!”阿月看看天帝,知道他此刻心绪难平,却也知道清樱是个倔强的,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好!”天帝的嗓子里挤出一个音,面无表情地和阿月一起出了映雪阁。说到底,天帝也有自己的骄傲,毕竟贵为这天界之主,又是父神之子,能在清樱面前三番五次这般低声下气已属不易。可是,清樱一再的疏离,一再的拒绝,终于使他的心彻底冷了,也彻底受了伤。阿樱,既然你一定要这样的结果,那,我离开便是。只是,我希望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