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为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苏邀,他以前可从未见到过因为病人病重而为难的苏邀,这人真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人情味了啊!
“不好交代?”李不为似笑非笑的从苏邀手中抽回报告书,又把报告书卷成筒,对着苏邀挑眉道:“邀姐我可以访问一下你这一路走来的心理路程吗?为何面对一个恶事做尽的坏人,你倒是有了不好交代的时候了?”
苏邀侧首看着李不为,她观察着李不为的表情,他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却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她收回目光,打掉李不为举着的纸筒,蹙眉道:“你知道我学过犯罪心理学吧?”
“这和他的病有什么关系?”李不为撇嘴,苏邀学的东西可多了,多的他们都不怎么记得,但是,李不为看着苏邀,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记得你当时只是为了审问一个国际罪犯去学了两节课的犯罪心理学,后来还没有从那个罪犯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你就不耐烦的把人杀了。”
苏邀尴尬的瞪了李不为一眼,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我知道了他的病情,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多恶事了。”
“报复社会呗。”李不为睨了床上的陈皓泽一眼,拿着报告单转身往外走,一边说道:“自己因为某些事情把自己气病了,觉得替自己不值,就要报复社会让世界都不得安宁,这就属于典型的扭曲型人格。”
苏邀跟着李不为出去,她其实觉得李不为这话说的挺对的,这陈皓泽的人格真的有些扭曲了,谁把你害成这样你就报复谁好了,怎么连自己的亲侄儿都要害呢?
一直在外间等着苏邀和李不为的赵霁早已经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他看到两人走出来,抿了抿嘴道:“他还能...活多久?”
“多则半月,如果撑不过去的话,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苏邀看着赵霁,叹气道:“我们该庆幸的是,现在赵贤宗被关在天牢里,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半个月。”赵霁揉了揉眉心,“若是早知道他病重,我就不应该把外祖父他们请回京城,徒增伤悲。”
苏邀伸手握住赵霁的手,她想了想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不为瞧着两人的样子抿嘴道:“我去给他那点止疼药注射进体内,至少可以让他接下来这些日子不那么痛苦。”说罢转身进入里屋。
......
第二日一早陈老夫人和陈首辅早早就过来了,看到苏邀、赵霁和李不为三人疲惫的样子,他们就知道三人这一整夜都没有休息,陈首辅看赵霁的目光有些愧疚,他道:“让你受累了。”
陈老夫人则上前握着苏邀的手问:“你舅父他如何了?”
苏邀回眸看了李不为一眼,李不为睨了苏邀一眼,见她面露难色,他上前扶着陈老夫人在红木椅上坐下,低声道:“老夫人,陈大人的病拖得太久了,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您要节哀啊。”
“怎么会这样...”陈老夫人扶着额头就要晕过去,李不为忙掐着她的人中把人给唤醒,陈老夫人打起精神看着苏邀,“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苏邀摇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减轻痛苦,如果早半年能知道他的病情的话,说不定都还有救。”
陈老夫人还要说话,陈首辅道:“这都是命。”他深深地看了陈老夫人一眼,道:“他们三人之前和我们一同赶路回来昨夜又熬了一整夜,让他们快些回去休息吧。”
陈首辅说到这里也不再看陈老夫人,而是对着赵霁道:“你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等赵霁三人离开了,里屋才传来陈皓泽的咳嗽声,一直在门外等着的陈岭听到声音直接冲进里屋,拿着痰盂捧到陈皓泽床边,陈皓泽翻身直接把血吐在痰盂之中,站在门口的陈首辅见到这一幕他眼睛一闭遮住眼里的沉痛,沉沉的喊了一声:“作孽啊!”
陈皓泽接过陈岭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对着陈岭道:“给我准备点热粥,这贤王妃和那李神医的医术的确高超,我昨儿个疼得什么东西都吃不进,现在竟然不疼了,不疼了就觉得饿了。”
陈岭听到他要吃东西,激动地应了两声就转身朝外面走。
等陈岭离开之后,陈皓泽才看向陈首辅,他笑道:“父亲啊,我知道赵霁把你请回来是当说客的,可是儿子这一生就任性了这么一回,儿子怎么能收手呢!”
“你真的要害死你姐姐你才甘心?”陈首辅一步一步走进来,厉声道:“我不知道当年把霁儿的腿害成这样的人当中有你!这些都还不够,你竟然还要害你姐姐吗?”
“若不是我,他当年早死了!”陈皓泽瞪眼看着陈首辅,厉声道:“就因为他是长姐的儿子,我才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当年早已经丧命于崖底了,哪儿还能把你找来阻止我的计划!”
“老爷!”陈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拉着陈首辅道:“您别说了,泽儿如今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别骂他了吗?”
说罢她坐到陈皓泽的床边,低声道:“泽儿,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咱们好好的把身子养好,犯了错等身子养好之后去给你姐姐道歉,求得她原谅就好了,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啊。”
陈皓泽听着陈老夫人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他闭着眼睛冷笑道:“母亲,您真是老糊涂了,我犯下的错误可不是求饶就能被原谅的,这些事情赵霁如今没有拿到实质的证据,若是拿到证据了,他交到皇帝那里,那我就是杀头的大罪,不仅如此,可能还会株连...”
陈首辅立刻厉声打断他的话,“逆子!住口!”
“够了!”陈老夫人剁了一下拐杖,嘶声喊道:“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吵什么啊!”她垂着胸口喊道:“现在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霁儿的模样也不像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的样子,你们父子两人就要在这里吵得人尽皆知吗?都要让别人知道我们陈家做了对不起皇家的事情吗?”
陈首辅听到陈老夫人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皓泽,“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计划,那些计划你都即可停止,那你还是我陈启的儿子!”
“母亲啊,儿子饿了。”陈皓泽不理会陈首辅,他双眼迷离的看着陈老夫人,轻声道:“从前日开始儿子就开始疼,昨日一整日都疼得连水都喝不下,现在儿子饿了。”
“陈岭去熬粥了,一会儿你多喝点。”陈老夫人拉着陈皓泽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母亲在这里,你父亲不敢再骂你。”
陈首辅见到这一幕心头也很不是滋味,他抬步朝外面走去。
陈皓泽余光看着陈首辅的背影,放在被窝里的手逐渐握紧。
这边苏邀和赵霁走出首辅府之后,就遇到了晨风和御风,晨风看到赵霁立刻上前汇报道:“主子,皇上今日早朝下旨把秦王从天牢里面放了出来,并且下令把他囚禁于秦王府中。”
苏邀眉头微蹙,她偏头看着赵霁,“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赵霁沉着脸回头看了首辅府的门匾一眼,没有说话。
御风又道:“方才昭宁郡主入宫了。”
苏邀看了赵霁一眼,“马车上有我的衣裳吗?”
赵霁颔首:“你要入宫?”
“难道你还想回府?”苏邀拍了拍赵霁的手,“我先入宫去给母后请安,不等你了。”苏邀说罢直接跨上马车,一边对晨风道:“送我去皇宫。”
晨风立刻兴奋的应了一声:“王妃您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