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说得脆弱可怜,哪像商场上那个杀伐果决威风凛凛的沈家七少。
方茧差一点就心软了。可想一想,就这么原谅他,似乎又有点不甘心。
于是,这口气便怄到了睡觉的时候。
沈令白见她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珠微微转了一圈,计上心头。他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是个罪人,就不在跟你跟前惹你生气了,今晚我就罚我自己睡沙发吧。”
说罢,他也不待方茧做出任何反应,便长臂一伸,拎起自己的那一只枕头,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方茧有点蒙圈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是在生气没错,可没说要赶他去沙发上睡啊?
要不叫他进来?
——算了,就让他睡沙发,好长一长记性,免得他以后再乱想什么她和别人谈婚论嫁。
可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被他抱着睡觉,突然少了一只枕头一个人,这张双人床便显得格外的冷清了。
方茧闭上眼睛,眼前立刻浮现出沙发上那个“罪人”的影子。翻个身,另外一半边的床是冰冷的,就更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少次,方茧坐了起来,盯着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白月光,心里莫名有点委屈。
她掀开被子下床,也懒得穿拖鞋,就这样赤着脚走到门边,重重地拉开门,故意弄出不大的声响。
沙发上的“罪人”好像睡着了一样,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一下,心里的那点委屈就更重了。
赤着的脚底,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砖上,发出满含怨气的咚咚脚步声。
方茧走到沙发跟前,只见那“罪人”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身上只搭了一床薄毯,虽然已经三月了,可夜里还是凉的,盖这么薄,肯定是要感冒的。
方茧到底还是心软了,伸出食指,戳了戳沈令白露在薄毯外面的小臂,“喂,外面冷,进去睡吧。”
话说了一半时,沈令白就睁开了眼睛,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
糟糕,上当了。
方茧转身就要走,手腕被拽住,接着一个天旋地转,人就稳稳地落在了沈令白的怀里。
方茧气地瞪他,“你……”
“——唔唔唔。”
嘴巴被堵住了,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这个吻极富侵略性,仿佛这个男人要将她生吞进肚子里去。
结束后,方茧枕在沈令白的臂弯里喘着气。
沈令白捏捏她柔软的手指,声音沙哑,“乖,肯原谅我了吗?”
方茧闭着眼睛,心里懊恼自己的立场太不坚定了,就不该出来找他,就该让他在这沙发上蜷缩一晚,冻感冒就冻感冒,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沈令白见她不说话,在黑暗中沉沉地叹气,“方才,你没出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不愿告诉你实情,到底是在怕什么?”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我怕你扛不住压力,会离我而去。”
沙发再宽敞,但两个成年人挤在一起,到底是窄了一些。沈令白收紧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鼻尖里全是她洗发水的淡雅香气。
他的话让方茧心里一震。
她以为,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害怕失去的人是她,没想到,他也会害怕失去她的。
于是,心里再多的怨气也没有了,全化成了一个个粉红色的小泡泡,咕噜咕噜地冒着。
方茧往他怀里钻了钻,两个人贴得更紧了,她叹气道:“你怕什么呢?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要面临多大的压力,你父亲逼我离开你,我母亲逼我离开你,他们都失败了,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吗?”
“你说,你的一颗心里只装得下我,我的这颗心又何尝不是只装得下你?你却说你后悔了,这叫我如何不生气?”
“乖,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威风凛凛的沈家七少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方茧心里早就没气了,但还是故意装着大度的样子,说:“好吧,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我就暂且先原谅你,以后,你要是敢再说这种话,你就是把沙发睡塌了我也不原谅你。”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喃喃道:“吵架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