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旋敏感地察觉到了方茧今天的异样。
其实,她隐藏得很好,看上去与前几次接受治疗一样非常配合,但隐藏在眼底的那些不安和惶然,还是出卖了她。
陈凯旋终止了治疗,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要不要和我聊聊?”
方茧想。
这几天,她心里憋了很多话,无人可说,都快疯了。
她捧着水杯,汲取着那一丁点可怜的温暖,缓缓说起了那天遇到许倾心的事情。
“——其实,在那天之前,我曾见过那位许小姐两次,一次是去年九月,我陪他去京城出差,一次是今年一月盛世的酒会上。但这两次,我与她都并未说过几句话,所以对她这个人并不了解。”
“那天,当我们坐下来交谈之后,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与她相比,我简直就像……就像一个废物一样。”
“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但我心里以为的配不上仅仅是我曾离过婚。但那天见过那位许小姐后,我才意识到,抛去我离婚这件事,其实我没有哪一点是能配得上他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眼泪静静地流下来。
“……他那么好,以他的身份地位,多得是名门闺秀任他挑选,他哪怕是闭着眼睛随便选一个,也比我好百倍千倍,也不会像我像个累赘一般地拖累着他。”
陈凯旋怎么也没想到,许倾心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大,让她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全白费了。
她挪动了一下椅子,离方茧更近了一下,语气柔和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呢?”
方茧流着眼泪说:“我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帮不了他,他明明已经忙得没时间休息了,还要分心照顾我,你说,我不是累赘是什么?”
原来,真正的症结在这里。
陈凯旋温柔地笑道:“在我看来,如果你是累赘的话,那么对沈先生而言,也是甜蜜的累赘。而且,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对他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
方茧听不明白,“什么不公平?”
陈凯旋说:“你知道的,我是新加坡人,常年居住在新加坡,此前并未来过南城,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沈先生拜托了明公子,特意邀请我来南城的。”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他精心安排的。他那个时候,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有心理问题,担心直接带你去心理诊所,会让你不舒服,所以就安排了我们在明家见面。”
“上一次,我对你说,我从未见过像沈先生这么紧张的病人家属——这话我并不是夸大其词。你每一次治疗结束后,他都会抽空亲自打电话给我,询问你病情的进展,还再三叮嘱我,一旦你在治疗过程中有任何的不适反应,必须立即终止。”
“沈先生真的非常爱你,你再这样妄自菲薄,无异于是在伤害他对你的感情。”
方茧听完后,沉默了。
陈凯旋说:“你总说,你配不上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做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茧觉得一直笼罩在她心间的那一团迷雾,被风拂开了。
她抓着陈凯旋的手,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急切,“那我该怎么做?凯旋姐,你帮帮我。”
陈凯旋的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抚性的拍了拍,“别急。你先告诉我,在你心里,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呢?”
方茧想,谁才能配得上他呢?
许倾心吗?
——不,她也配不上。
他那样的完美无匹,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他。
方茧垂着头,语气颓丧,“我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我这样的。”
陈凯旋温柔地制止,“方小姐,我们刚刚已经说好了,不能再这样妄自菲薄了。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他,那么不妨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先做好你自己,让你自己变得优秀起来,等到你足够优秀的那一天,你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想了,说不定,到时候,你会觉得全世界只有你才最配得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