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慧愤然离去。
卧房里恢复安静。
方展鹏看着方茧,用下巴点了点床边的位置,“方茧,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方茧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她走过去,挨着床边坐下。
方展鹏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病痛的折磨,让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憔悴消瘦。
方茧记忆中,那双沉稳有力的手,已经枯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
筋脉与骨骼清晰可见。
方茧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慌忙低下头,掩住眼底的湿意。
方才说了太多话,已经耗费了方展鹏的大部分精力,此时的他,虚弱地靠在软枕上,气若游丝。
方展鹏哑声开口,“你去跟你的律师说,让她撤诉吧。”
方茧果然没有猜错。
她嗯了一声,“好。”
方茧顿了顿,抬眸看向方展鹏,“爸爸,我可以依您的,让秦律师撤诉,但我担心姑姑未必肯就此罢休。”
方展鹏虚弱地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你姑姑只是嘴硬罢了。她不会真的跟你打官司的。”
方茧不解,“为什么?”
方明慧临走前,可是言明了要奉陪到底的。
方展鹏虚弱地解释,“你姑姑这个人,你不了解她,但我可是很了解她的。”
“她争来争去,无非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
“当年,你爷爷还在世时,她曾跟你爷爷提过,她想跟着你爷爷学做生意,但你爷爷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好好的相夫教子就行了,学什么做生意。”
“所以,她大学一毕业,你爷爷就把她嫁了出去。”
“这些年,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原来如此。
方展鹏喘了口气,继续道:“至于你叔叔,你更不用担心了。他是家里的小儿子,打小就没吃过苦,被宠得无边了。”
“你若问他吃喝玩乐的事情,他样样在行。”
“你若问他做生意的事情,那是一问三不知。”
“此次,若不是受了你姑姑的撺掇,他是决计不会想到要来和你争方氏的。”
方茧应声,“我知道了。”
“我待会儿就给秦律师打电话,让她撤诉。”
方展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方茧柔声,“您说。”
方展鹏虚弱地说:“刚刚我说要修改遗嘱,那是气话。”
“你叔叔跟你姑姑,虽然跟我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到底也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
“他们大哥大哥地喊了我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要留些东西给他们的。”
“况且,你爷爷临终前,再三叮嘱我,要我照顾他们姐弟,我不能食言的。”
方茧不得不承认,她的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兄长。
方茧应下,“好,都依您的。”
方展鹏欣慰地笑了笑。
方茧见他神色疲惫,心疼道:“您今天说了不少的话,应该也累了,不如躺下休息会儿吧。”
方展鹏却摇了摇头,“不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我才安心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