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蝉不满文师航辱骂宁耶,便以巧计把文师航随身带着的那幅《千里江山图》抢了过来,重重扔在了地上。
他们三人现在所站的位置乃是宁海居被炸毁后形成的废墟,废墟上全是碎水泥和瓦砾,因而这卷轴一被扔在地上,立马沾上了不少灰尘。
文师航没想到这白大小姐竟如此任性刁钻,一时愣在地上。
而宁耶也不想双方关系搞得太僵,随即转头对白蝉使了个眼色。
“小蝉,这是我的表哥,你不要胡闹!”宁耶说道,随即俯身拾起了那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文师航,“说起来,这不是一幅仿制的赝品吗?你怎么把它带在身上?”
文师航一把把卷轴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掸去上面的灰尘,狠狠地瞪了一眼宁耶说道。
“这确实是一幅仿制品,但却不是赝品!”文师航冷冷地说道,“这是一幅临摹画,是我根据《千里江山图》原画花了整整一年辛辛苦苦临摹出来的!
临摹画就是临摹画,我可没打算拿它当正品骗人,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义英雄。”
文师航说着,指了指画边缘的一个印章说道,“这里有我的签章,谁都能看出这是我的临摹品。”
果然,在那幅千里江山图的一角,盖着文师航特有的“师路远航”的印章,证明着这就是文师航自行临摹的临摹画。
临摹是一项久远的绘画技术。
中国古代书法绘画作品,大多都是在宣纸和绢布上绘制的,可是偏偏这两样承载物的寿命都只有几百年。
不管保管得有多好,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数书画作品都会自然腐朽消亡,于是自古以来,古人都会采用临摹的方式保存那些有名的书画作品。
而现今我们看到的不少书画名作,其实都是古人对更古老的书画名作仿制而制作出的临摹品。
比如说,“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的原本在当世已经找不到了。而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兰亭序》书法,其实都是古代名家对原作进行的临摹。
文师航和宁耶都是明月山盟的子弟,两人的家族又都从事古玩书画的生意,因此这两人从小也都学习了不少临摹的技巧。
只是总体来说,文师航在“仿制”这件事上略胜宁耶一筹,宁耶所书所画,能做到大体像原作,可文师航的仿制品,却基本都能做到以假乱真。
现在看见文师航画出了一幅近乎完美的《千里江山图》仿制品,看那画画工细腻,笔力娟秀,宁耶也不禁感慨。
“你的临摹技术越来越高了,只是你为什么要画这个?今天又怎么会把它拿出来?难道你要卖了它吗?”
“哼。这事情你就慢慢和你那小丫头琢磨去吧!我可没心思和你们瞎混。”
文师航内心极其厌恶宁耶和白蝉两人,可是碍着白蝉家世不俗,年纪又小,不能和她作太多计较,于是冷冷哼了一声,收起自己的画转身就去追慕容清烟去了。
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白蝉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她可一点都不喜欢文师航这种看上去装腔作势的富家子弟,心想,“谁让他骂我的大哥哥了,今天这算是小惩大诫,下次要再看他欺负大哥哥,我非得好好再教训他一把不可。”
可是那边宁耶却依旧沉浸在疑惑中。
他知道文师航善于临摹,也知道他偶然也会画仿制一些古代名画,可是一般这些画他都是珍藏在自己家中,极少示人。
如今这幅他辛辛苦苦画了一整年的画,居然被他带出了家门,难道他是要把这幅画送给慕容清烟做礼物么?
宁耶思索不得其解,看着文师航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白蝉见宁耶神色古怪,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大哥哥,你怎么一直呆呆地看着那边?”白蝉忽然想到,那个叫慕容清烟的姑娘也是朝那个方向走的,内心忽然就十分不是滋味了起来,“难道,大哥哥你是在舍不得那个穿裙子的漂亮姐姐吗?”
“啊?”经过白蝉方才抢画的那番操作,宁耶心中早已忘记了前面慕容清烟的事了。
现在白蝉再把这事提起,他不禁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蝉见宁耶沉吟不答,心中醋意更盛,撅起了小嘴说道。
“难不成大哥哥你和那个姐姐真的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她?”
”没有没有。”宁耶急忙摇头,“我和慕容清烟从小就认识,我只把她当朋友,当妹妹,我们从来没交往过,更谈不上有什么男女之情。”
说到这里,宁耶看着白蝉,诚恳地说道,“我这人不是特别懂怎么去哄女孩子,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的心里,你比她可爱,我希望你不要多心。”
听见宁耶这番朴实却真诚的话,白蝉只觉得好像听到了百鸟啼唱争鸣之声,整颗心像浮上了云端一般欣喜若狂。
不过白蝉毕竟是少女心肠,她脸上刚露出笑容,却又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太过张扬,又急忙低下头,羞涩地说道。
“好啦好啦,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她心下窃喜,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大哥哥你刚才为什么又皱眉呢。若不是为了那慕容姐姐,难道你是在生气刚才你那个表哥骂你的事吗?”
“不不不。我也没想那个。”宁耶又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文师航想用这幅画做什么。
这么难得的佳作,刚才看他又如此爱惜的样子,想来这画必定有重大的用途吧。”
“哼,他这是要把画送去装裱吧。”白蝉轻轻哼了一声,嘻嘻笑道,“我听说他家经营的‘文楼’虽然产业挺大,但是做精细装裱的功夫却不太行,不如这古董文创街上几家老字号。
估计他拿着这画来这里,是想请老师傅替自己装裱一下吧。”
“那装裱来干什么呢?”宁耶说道,“难道他打算把画送人?”
“哎呀,我的大哥哥,你该不是忘了吧,马上就是春宴了呀!”白蝉说道,“听说这次春宴的时间正好是朱老一百零三岁寿辰,每家人都要送礼物给朱老的呀。
恐怕这个家伙这么宝贝他那幅破画,小心翼翼送来装裱,就是为了在春宴那天把画送给朱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