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仙子坐直了腰,眼中第一次出现郑重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张友也不含糊,直接伸出右手,具现卡牌,紫色的卡牌具现在张友掌中,“蟠龙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还怀疑,那这个呢?”
张友摊开左手,手中是一朵紫苑花。
没想到对上张友志得意满的眼神的是惊鸿仙子一头雾水的表情,她又一次问道:“你什么意思?”
上一次如果是对她心中猜测的反问,那这一次便是真的一无所知。
是了,她还不是并州祭酒的妻子,如何能知道月神祭礼的机密。上一世聪颖明慧的惊鸿仙子,终于因没有选择嫁给并州儒生雍宁,而失去了蜕变的机会。
张友干脆将一切和盘托出,“你看,连天命都觉得,我有可能成为皇。有的人努力一辈子,没有这个命,也是白努力。但我不同,我是蟠龙之命,我注定了有化龙的机会。惊鸿仙子不想借着东风飞的更高些吗?”
惊鸿仙子深吸一口气,显然心动了。
张友如何看不出,他再接再厉,“我不需要你出人出力,只需要借你儒生之力一用,你帮我挡住乔景云,等我成为皇帝,你便是太后。到时候,你想养多少面首我都没意见。反正吴国的太后,只有享受,而无义务。当你坐上太后之位,要权有权,要色有色,这样快活的日子,和你成为皇后,不得不顺着陛下心情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好更舒坦,难道你还分辨不出?”而且,你能不能成为皇后还是未知之数。
不用张友说,惊鸿仙子就心动了。她哪是在皇后之位和太后之位之间做选择,吴国皇室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如果她没有参加宫选,也许还有嫁给并州祭酒,幽州祭酒或者扬州治中的机会,但她现在落选了,他们还会愿意求娶她吗?
她又不能像以前放出不出仕的风声一样,放出自己主动放弃宫选的消息,毕竟,皇室可不会替她遮掩。
都怪以前她把姿态摆的太高,现在要她低下头请求他们娶她,她如何做得到?
太后之位,她当然动心。但她有没有儒生的力量她心中不清楚吗?她的卡牌本身便是假冒之物,而她本身连卡师都不是,如何能指望有所谓的星力。
张友看着惊鸿仙子的脸色,明明是动摇了,为何还不答应?莫非她还有什么顾忌?
张友咬了咬牙,既然利诱不成,那只有威逼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等惊鸿仙子权衡利弊。“如果你不答应保我一命,那就别怪我戳穿你的身份,让父亲亲自接你回府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选什么,乖乖做张家妇吧。
惊鸿仙子怒了,“你敢威胁我!”惊鸿仙子看着张友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想到张云骑这个人,瞬间怂了,“好,好,好得很,我答应了,你今日便住下吧,我会告知下人你是我好友之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张友也不介意惊鸿仙子的态度,能留下就好,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张友正袖行礼,“多谢惊鸿仙子。”
昆吾国。
乔晋看着下首跪着的张昭和李凌,心中一片冰冷。何时长山军居然和羌人打成了一比一的伤亡?
是长山军变弱了,还是羌人变强了。
李凌抢在张昭回禀前开口道:“将军,对方应该是东羌,而且是和雍州益州交战二十年的主力部队,只是他们明明马上就要胜了,却突然仓皇撤军,就好像我军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我们知道羌骑急切撤退的原因,便可入和西羌交战一般,将东羌打个落花流水。”
张昭奇怪的看着乔晋将军,这是长山军第一次吃败仗,李凌一不请罪,二模糊自己未尽全力,三推卸自己怠慢军事,为何将军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难道是因为有玉衡在,不好不给李凌和他面子?
可败就是败,将军不狠狠责罚,如何治军?
乔晋没有管面部表情丰富的张昭,抢在张昭开口前,直接一挥手,“你们起来吧,这次是非战之罪,你们无需自责。”
“不,将军,败了就是败了,昭愿接受惩罚。”张昭的脸色很难看,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败,果然没了军师,长山军战力直接折损一半,这些年长山军补员困难,吸纳了一些西域人,也大大削弱了长山军的战力。长山军的操练必须加倍!
李凌叹气,还是没有堵住张昭的嘴,不过这样也就更真实可信了,他不得不开口复议,“凌亦然。”
将军,李凌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哈哈哈——”乔晋亲自将二人扶起,“不愧是我长山军的人,这份气魄不失,我长山军何惧一战。我知道,这次长山军的失败,有我方原因,也有小视了敌方之故。你二人去军法处领罚,领完罚过来商议,这次败就败了,下一次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李凌张昭抱拳,“诺——”
乔晋在二人走后,才将胸中的郁气吐出,“玉衡军师,我长山军何去何从,你倒是说句话啊!”
玉衡不紧不慢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乔将军不是要玉衡见你昆吾国国威吗,怎么这时候又要我为长山军献策献力了?”
乔晋也光棍,抱拳行礼,“上次是昆失礼了,请玉衡军师原谅,看在同为长山军的份上,给我们指点一二。”
玉衡摇着扇子,这才吐了嘴,“这长山军的未来,可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能给指点的,你可知我云中郡长山军今日的前景?”玉衡不待乔晋询问,自顾自回答道:“我云中郡长山军已是益州军最精锐的一部,长山骑兵虽在过去二十年缺粮少马,艰难存活,但今日的长山军一部已经成了益州牧的心腹。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封侯拜相可期。而这一切,都是我徒弟乔灵带来的,长山军的未来,你不该问我,该问我徒弟乔灵才是。”
玉衡脸上的与有荣焉是如此的刺眼,让乔晋心中怒火飞涨却不得不竭力压制。
“这么说来,我与这位乔灵先生还是本家啊,请先生将我一部形势告知乔灵先生,请先生指点。”
又是指点,这乔晋怕是放不下昆吾国的家业。算了,他把情况都写到给乔灵的消息里,看乔灵自己的主意吧,他这个老骨头就不折腾了。
乔晋看玉衡笑的坦然,追问一句,“晋还有一问,想必以玉衡先生经验丰富,能给晋一点提示。这东羌和益州雍州军交战二十年,战力不低,原本和我军打了个胜负未分,可羌人为何在胜利在望时,突然不计代价撤退,还请先生教我。”乔晋又是一礼。
这是把玉衡架在高处,让你给长山军出个主意,你说你老了,要问徒弟。那借着你经验丰富,你给解释一下东羌突然撤离的原因,你总该知道了吧。
“这……”玉衡有些尴尬,他连东羌西羌都分不清楚,如何能知道东羌为何不战而退。
玉衡原本的打算都是为应付如何忽悠乔晋跟他回益州,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卷入西域诸国的泥潭中,现在让他解释,他如何解释。
玉衡脸上的尴尬让他显得有几分滑稽,就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头,早就把勾心斗角扔到了脑后,突然要他出一条毒计,他就黔驴技穷了。“我一把老骨头了,乔晋将军还舍得下面子来为难,要是将军愿意率领长山军回益州,那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嘛,有益州牧和益州治中在,我们只要好好打仗就是了。”
玉衡打着哈哈,一副想混过去的样子,没成想直接被乔晋的高大身板给堵住了。
乔晋冷笑,“这就是接任了长山军军师的玉衡先生的水平?也不知军师在天有灵,受不受得住玉衡先生的刺激?”
玉衡被乔晋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好好好,乔晋将军不愧是长山军仅存的第一猛将,当年能害死军师,现在当然也能气死我。如果这是乔晋将军对付军师的方法,那我承认,你赢了。但我告诉你,你别得意,现在长山军的军师,是我徒弟乔灵,你赢了我,赢不了乔灵!”
二人都使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一时空气中充满的凝重。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我有本事我就宰了你的模样。
张昭和李凌便是在这个时候受完军棍回来的。
张昭没脑子,居然直直问道:“将军,这玉衡……”
李凌一把拉住张昭,打断了他的话。“想必是玉衡军师有何良策,将军只管和玉衡军师相商,我和张昭都是粗人,就不再这里碍眼了。”
李凌说完,见将军没有异议,便拉着张昭出去了。张昭气哼哼的甩开李凌,“你到底是干什么,一看就是那玉衡老儿得罪了将军,我们不给将军出气,还避出来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不会被玉衡老儿给收买了吧,我告诉你,我张昭一生忠于将军,忠于长山军,如果你敢背叛将军,那就别怪我张昭不讲兄弟情面。”
李凌扶额,“我说张昭啊,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你用得着这么严肃吗?还有,我背叛将军,我怎么了就背叛将军了,我和玉衡军师又不熟,他摆明了只看重将军,如何将我们这些小喽啰放在眼中。退一万步,哪怕是为了对得起将军,我也不会弃明投暗啊!”
张昭摸着他的大胡子,“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吹的,你李凌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必然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那你刚刚为何要拉我出来?”张昭把‘背信弃义’这四个字咬的极重,但又用后面的话轻轻带过,显然不想伤了李凌的面子。
张昭果然感应到了吗?这单细胞动物果然直觉敏锐,但李凌苦笑,现在可不是告诉张昭的时候,罢罢罢,这个坏人也只有他李凌来当了。
李凌脸上一副‘我要忍,多年的兄弟我如何不了解张昭你这莽夫的做派,也就他李凌好心,’的模样,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张昭啊,你想想,刚刚是不是将军要收拾玉衡军师,却因我们两人突然进去被打断了。这玉衡军师不过一介书生,如何是将军的对手,我这拉你出来,明明是给将军腾地方,让将军尽情收拾玉衡军师啊,如果我们没有眼色杵在那里,将军拉不下面子,不就不得不饶了玉衡军师吗?”
“对啊!”张昭一击掌,“还是你老李滑头,将军一撅屁股,你就知道……”
张昭刚说道一半,就对上李凌嫌弃的眼神,他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就纳闷了,我们这些粗人,还学什么先生,一堆穷讲究。”
张昭撒丫子就溜了,徒留李凌一人在原地。李凌放下作势要打的胳膊,算了,自家兄弟,打死了心疼的还是他。
这时候,一个传令兵急急找到李凌面前,“李将军,将军请你过去。”
李凌松了口气,将军终于有时间见他了。“将军找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李凌回到乔晋这里时,玉衡已经不在了。
李凌心中犹豫,但还是将那一分猜测说出了口,“玉衡军师也不知我军为何而败为何而胜?”
败自然是因和羌骑打出了势均力敌,以长山军的骄傲,不,是以吴国军队的骄傲,是绝对不会承认外族可和吴国打的势均力敌的,对她们而言,这就是败。
至于胜,是羌人撤退主动将胜利拱手让于他们的,但他们更应该弄清楚原因了。
乔晋双手相交,“是啊,玉衡不知道为何羌人会有这样的表现,但他给我们指了一条路。那老小子果然奸猾,居然让我去求他徒弟。但玉衡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但他从不妄言。他那个徒弟,怕是比他厉害多了。起码,他战胜了命运。”
“将军何出此言?”战胜命运,什么是命运,李凌从不相信天命,他宁愿选择相信人定胜天。
被李凌反驳的乔晋也不生气,“当年军师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我长山军起于草莽,几乎没有几位卡师愿意追随。军师给奉天神将军出了一个主意,以雍州凉州益州三州之地三百年的气运交换卡师天赋,我们都是那时候第一批合适的人选,因为军师,因为奉天神将军,我们才能成为卡师。
后来,长山军败于吴国国师之手,气运反噬,雍州凉州益州无长山军容身之地,这也是我当年对军师令我退出三州西进的命令毫无怀疑的原因。当然,我现在也不怀疑当年这个命令不是军师下的。”
李凌猛的抬头看向乔晋,“什么,将军不是对玉衡军师承认当年是你误信传令,才致使长山军失去了占领雍州,以图长久的布局吗?为何将军今日又说我们这一部西进本就是军师的命令。”
乔晋没想到一向稳住的李凌居然有失态的时候,“你急什么,我今日既然召你来,便是将一切直言相告。其实,当年被放弃的不是我们这一部,而是无法撤出三州的长山军。你以为气运反噬很好受吗?如果长山军占据洛阳,奉天神将军大事可成,那有吴国龙脉反哺,我们便是用了三州之地的气运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惜,我们失败了,那我们当初用了多少,便要百倍还回去。
三州之地对我长山军恨之入骨,我长山军在那里绝无翻身的可能,只要和长山军扯上关系的人,必然会厄运缠身,一生无成。我虽然对玉衡军师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极有才华的人,说他能力不足,不过是和军师比。可这天下,唯一胜过军师的便是吴国国师,军师这个天下第二,可比当年的天下第三玉衡军师厉害了太多。
雍州云中郡的长山军在玉衡军师的勉力支撑下,好歹还撑着长山军的架子。可短短一年,云中郡长山军居然成了益州牧的座上宾,你觉得可能吗?换句话说,三州的气运同意吗?
这个玉衡军师的徒弟居然能逆天而行,你还认为这不是一个人物吗?我现在倒是更有信心了,只要有这位乔灵先生在,我们昆吾国必然会越来越厉害,也许,还能完成奉天神将军当年的企望。”